第 117 章

  薩爾狄斯王子已經離席。


  夜已經很深, 宴會廳雖然還在喧鬧了著,但是比起之前已經低了許多。


  參加慶功宴的將領們,一部分還在喝著酒精神奕奕地討論戰情,時不時彼此吹噓幾句, 然後哈哈大笑;一部分已經醉死, 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比如納迪亞;還有一部分……嗯, 看宴會廳裏已經少了許多的舞姬或者歌姬, 就知道他們已經各自挑選了順眼的女人去了房間,準備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最後這一部分裏, 就包括那三位醉得沒了理智的將領,在挑好‘禮物’並打包送給薩爾狄斯王子之後,他們就勾肩搭背地一同去自己享樂了。


  ……渾然不知自己醉醒之後將麵臨多麽可怕的處境。


  銀紗似的月光灑落在大地上, 也落在那個身段妖嬈的黑發舞姬身上。


  高挑的舞姬站在長廊之中,風掠過時,她身上薄薄的輕紗就在夜風中輕舞起來,腰身上緊致的蜜色肌膚在朦朧輕紗下若隱若現。


  僅僅隻是一個背影, 一縷輕紗, 在黑夜中就給人以無限的遐想,讓人心醉神迷。


  舞姬身邊跟著一個少年, 看打扮是舞姬的隨從。


  一般稍微能賺些錢的舞姬身邊都會有一到兩個隨從,大多是未成年的少年。


  這些年少的隨從一般負責幫舞姬搬行頭,必要時還得幫忙伴奏。


  隨著薩爾狄斯的離席,黑發舞姬和她的少年隨從也趁人不注意從宴會廳中走了出來。


  舞姬靠在長廊的石柱上, 修長的手指輕撫著唇角, 若有所思地看著薩爾狄斯的背影。


  隨後, 她低頭, 看向身邊的少年隨從。


  那一雙漆黑的鳳眼極為妖嬈,點綴著朱紅眼線的上挑眼角更是嫵媚到了極點。


  眼波流轉時,按理說隻要一個眼神,就能哄得情竇初開的年輕人臉紅心跳。


  但是,被這雙眼看著的少年卻是麵無表情,看都沒看她一眼。


  不解風情?


  不。


  少年表示。


  不算是誰,隻要知道這個披著柔媚舞姬外皮的人是怎樣的家夥,都會和他一樣,莫得感情。


  ……話說回來希迪爾的女裝扮相現在簡直是登峰造極了。


  在以舞姬的身份混進來之前,希迪爾還打算把彌亞也假扮成少女。


  當然,沒能成功。


  據說女裝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所以,謝了。


  我在城主府外麵多等幾天。


  彌亞正看著薩爾狄斯離去的方向,那隻指尖朱紅的手伸過來,捏起他的下巴。


  “怎麽,還在生氣?”


  黑發舞姬一手捏著彌亞的下巴,笑眯眯地看他。


  “都說了隻是開個玩笑而已。”


  “你長得好,我要是真把你打扮起來,說不定就會被哪個將領給看上。”


  “一旦遇到那種事可不是一般的麻煩,說不定就露餡了。”


  ‘她’笑眯眯地撓了撓少年的下巴,動作很輕,像是在撓小貓咪的下巴。


  “小伊賽亞,你說對不對?”


  “既然你知道太出眾會惹上麻煩,那你幹嘛還把自己弄得這麽漂亮?”


  彌亞瞅著近在眼前的嫵媚誘人的臉,疑惑地問,


  “把自己裝扮得普通、或者醜一些不行嗎?”


  彌亞的話讓希迪爾一挑眉。


  “開什麽玩笑,我的女裝扮相怎麽可能普通?這是對我女裝技術的侮辱!”


  他神色極為不悅地說,目光嚴厲地看著彌亞。


  “要麽就不做,要做就一定要做到完美,唯有這件事,我絕對不會妥協分毫。”


  彌亞:“…………”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女裝大佬的職業素質?

  行吧。


  你開心就好。


  彌亞無力地抬手,拍開捏著自己下巴的手。


  “好好好,我知道了。總之,趁著附近沒人,我們得快點離開,去找人。”他嘀咕著,“萬一走得慢,你這個完美的女人被誰給看上可就麻煩了。”


  希迪爾聳了下肩。


  “我隨便說說而已,哪有那麽巧合的事情。”


  就在這時,一個低沉的男性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


  “這位藏在庭院中的美人兒,有沒有興趣和我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


  彌亞:“…………”


  希迪爾:“………………”


  濃重的酒味傳了過來,剛才說話的中年將領大步走來,一伸手,徑直攬住了黑發舞姬的腰。


  帶著醉意的眼看著懷中的舞姬,露出滿意的神色。


  剛才隻是喝多了出來醒醒酒,沒想到意外撞到這麽個美人。


  他本來還有點奇怪這種美人居然還沒被同僚帶走,此刻一走近,頓時明白了。


  美人雖然美,但是身材高挑,比一般男人還高一些,所以才會被剩下。


  不過正好,他不喜歡嬌小的,就喜歡這種高大結實的女人,正合他胃口。


  於是,中年將領摟著意外看到的美人,一邊笑眯眯地說著逗弄人的話兒,一邊攬著美人打算直接往房裏帶。


  希迪爾鳳眼眯了一下。


  算了,正好他也想找個人偷個令牌,作為退路,這個男人來得正好。


  想到這裏,他對中年將領嫵媚地一笑,眼眸誘人。


  “可是大人,人家今天的目標可是王子殿下哪~~”


  “哈哈哈,殿下你是吃不到了,他已經離席回去休息,而且殿下也不喜歡你這種類型,所以你還是別妄想了,陪著我吧。”


  中年將領哈哈大笑,沒有注意到舞姬身邊的那個少年隨從不知何時已經沒了蹤影。


  趁著希迪爾應付那人的時候,彌亞悄悄地離開了長廊,順著庭院往前走去。


  在途中,他還抓住機會偷偷地打昏了一個在庭院角落裏偷懶的年輕侍從,換上了他的衣服。


  但是此時此刻,無論是彌亞和希迪爾都不知道,事情突然出了變故。


  在城主府外圍的庭院中,一名身穿盔甲的黑發騎士正站在月光下。


  他的麵容極為冷峻,身上佩戴著騎士長的徽章,正低頭翻閱著下屬送上來的羊皮紙。


  “不對。”


  他皺著眉說。


  “法埃爾騎士長閣下?”


  跟在一旁的侍衛看著法埃爾皺起的眉,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位騎士長閣下雖然據說出身很不好,但是很得王子的重視,而且無論在和王城的對戰還是和斯頓人的對戰中都立下了旁人所不能及的赫赫戰功,以實力獲得了他人的尊重。


  尤其是這位騎士長在戰場上那渾身浴血眼神陰冷的模樣,猶如煞神一般,讓人不敢再輕視他分毫。


  隻是這位騎士長慣來獨來獨往,除了王子和將軍幾乎不與任何人交流。


  今晚的慶功宴按理說功績不少的他應該是其中的一員,但是他拒絕參加,直接負責了今晚的值守任務。


  而現在,他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有人潛進了城主府。”


  法埃爾抬頭,冰冷目光望向宴會廳。


  他一邊說,一邊快步向那個方向走去。


  “薩爾狄斯王子和納迪亞將軍都在哪裏?”


  ……


  穿上侍從的衣服,彌亞假扮成少年侍從,鎮定自若地一路走到了薩爾狄斯的住所附近。


  王子的住所外當然有不少衛兵嚴密地看守著 ,不允許平常人進入和靠近。


  很久之前那幾位將領帶人送一名少年過來的時候,他們以為是王子的吩咐,才將那個少年送進去。


  當然,彌亞對此是不知道的。


  他看著大門,有些為難。


  雖說他手上有信物——那是在宴會廳的時候希迪爾從納迪亞身上摸來的——但是他總得有個進去的理由才行,隻是一時半會兒他實在想不到什麽好的理由。


  他歎了口氣。


  按理說,他完全可以亮出身份,直接要求見薩爾狄斯或者納迪亞,不必這麽費勁的潛入。


  但是,首先是他沒有證明自己身份的證據,畢竟胸口的圖紋隻有高階祭司和貴族才知道,衛兵說不定會認為他是在說瘋話,將他趕走。


  其次,身為‘少祭’的他並不適合在這種微妙的時刻出現在已經屬於半獨立狀態的舒爾特城。


  就在彌亞正在尋思著到底找怎樣的借口的時候,巡邏的衛兵發現了他。


  “那個侍從!你在這裏做什麽?”


  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厲喝,彌亞一驚,下意識抬頭。


  今晚負責值夜的衛兵隊長快步走到他跟前,用嚴厲的目光看著彌亞。


  當彌亞抬頭時,他不由得怔了下。


  他心想,又是一個長得挺好看的少年,尤其是一雙眼,漂亮得像是海藍寶石。


  彌亞心一橫,決定直接來,於是抬手將攥在手中的信物遞給衛兵隊長,小聲說:“納迪亞將軍讓我過來見薩爾狄斯殿下。”


  衛兵隊長接過來,仔細查看之後,確認這的確是納迪亞將軍的信物沒錯。


  他再度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


  少年白皙的臉頰微微有些泛紅(剛才被嚇了一跳)。


  少年的唇略顯羞澀而又不安地抿著(其實是緊張的)。


  於是,隊長悟了。


  原來如此。


  納迪亞將軍一定是覺得以王子殿下的能力,一個人服侍不夠,所以才又安排了一個過來。


  想也知道嘛,殿下那麽強,又那麽久時間沒有……咳,一個人怎麽可能夠?

  他繞著彌亞轉了一圈,將彌亞從頭到尾從左到右仔細查看了一遍。


  侍從的衣服非常簡單,也很輕薄,一覽無遺,根本藏不了東西。


  衛兵隊長看著彌亞,問:“你很仰慕殿下嗎?”


  彌亞:“…………”


  他傻了一秒。


  “是、是的。”反應過來後,他嘴角抽搐,有點結巴地說,“我、我非常仰慕殿下。”


  彌亞努力勉強自己說出來所以有點結巴的話,在對方聽來就是因為激動而導致的結巴。


  衛兵隊長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那就盡你所能好好服侍他,最近殿下很累,知道嗎?”


  服侍?


  什麽服侍?

  “好的。”


  雖然不太明白對方的意思,但是彌亞還是裝作乖巧順從的模樣,點了點頭。


  然後,他就被放了進去。


  沒想到事情如此順利,彌亞鬆了口氣。


  他邁著輕鬆的腳步,快步進了房間。


  然後,向客廳裏麵的臥室走去。


  …………


  ……………………


  月色正好,從天窗落入房間中,床上那個如花般嬌嫩的少年身上。


  他坐在床上,渾身上下不著寸縷,一隻手攥著薄薄的床單遮著身體。


  他在乖巧地等待著,眼裏卻流露出與他嬌弱的外貌完全不一樣的勢在必得的決心。


  不知過了多久,外間響起了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少年瞬間豎起耳朵,仔細聽外麵的動靜。


  來了!


  很快,外麵隱約傳來值守的衛兵恭敬的問候聲。


  隨後,腳步聲越來越近。


  緊接著,腳步聲進入了外室,然後向臥室的方向逼近。


  少年攥緊床單,深吸一口氣。


  他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俘獲王子的心,成為王子的情人!


  在臥室的門被推開的一瞬間,他滿是野心的眼神瞬間收斂了起來,變成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雪白貝齒輕咬著如花瓣般嬌嫩的紅唇,透露出它的主人的羞澀和不安。


  當對方走到床邊時,少年怯生生地抬起頭來。


  抬起的角度恰到好處,月光照出他甚於少女嬌美的容顏。


  他仰起頭,向站在床邊的人看去。


  睫毛仿佛折翼的蝴蝶般無法承受一點力量般輕顫著,脆弱而又美麗。


  “殿下……”


  飽含仰慕之心的呼喚,對任何男人來說都難以抵擋。


  站在床邊的男人的手伸了出來。


  少年呼吸急促起來,他緊張而又期待地等著,等那隻手霸道地捏住自己的下巴——


  啪。


  沒捏住下巴。


  男人的手輕輕一拍,像是拍蒼蠅一般,一下子將少年拍下了床。


  咕咚一下滾下床的少年:“???”


  他趴在地上,一臉懵逼地望著將他拍下床的男人。


  男人一隻手按著頭,蹙著的眼角滲出的滿滿都是厭倦之色。


  他的唇緊抿著,不知是因為喝了過度的酒頭疼的緣故,還是因為其他的緣故。


  一側漆黑的金屬麵具讓他原本俊美的臉籠上一層霧靄似的陰影,此刻在光線微弱的房間裏,越發給人一種陰鬱的感覺。


  又送女人。


  那群家夥天天沒其他事做嗎?


  頭疼欲裂,心情也差到極點,他懶得多言。


  “滾出去。”


  他低斥了一句。


  然後徑直往床上一倒,趴在床上,閉上眼,強烈的醉意伴隨著頭痛洶湧而來,瞬間將他整個人淹沒在黑暗之中。


  四周的一切都黏稠得像是泥漿一般,吞噬過來,幾乎讓人無法呼吸。


  房間裏安靜了片刻。


  趴在地上的少年回過神來,盯著床上的男人,目光閃爍。


  按理說,他該服從王子的命令,立刻離去。


  但是……他好不容易才有這麽一個絕好的機會,從漆黑的泥淖裏爬上去的機會。


  少年咬緊牙。


  就算是死,他也要抓住這次翻身做人機會!


  他猛地站起身,也不管原本裹在身上的床單掉在地上,就這樣直接赤|身|裸|體地向床邊走去。


  他並未注意到,他剛向床邊靠近了一步,躺在床上看似醉得死死的男人眉頭瞬間一皺,一抹危險的氣息從他眼角滲了出來。


  然而,就在這時,嘩啦一聲輕響,臥室的門被推開了。


  他下意識停下腳步,回頭一看。


  他看見一個淡金色短發的少年站在門口,微張著嘴,呆呆地看看他,又看看床上的男人。


  下一秒,嘩的一下關上門。


  再下一秒,又嘩的一下推開。


  然後,那個少年就這麽一臉懵逼地站在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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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彌亞: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重來!

  月底啦~~白白的液體要過期啦。


  用眼神瘋狂暗示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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