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二章 秋意濃

  在十八彎這樣的地方，昏暗多彩的燈光下，連身邊的人都很難看清模樣，更何況，這裡最不缺的就是酒鬼了。


  當澎湃的DJ音樂響起，當那喊麥者渾厚的嗓音煽動起眾人的情緒，當我身前的小蠻腰開始跟著節奏熱情的扭動，我才真正的感受到了十八彎的魅力所在。


  上次算不上，一心求醉，更無美妞相伴。與這次相比，真是白瞎了那一萬塊了。


  一曲舞罷，剛剛吃過的火鍋香辣似乎也隨著激情宣洩而出。


  抓著小美妞圓潤的香肩，半摟半抱一般回到了我們的座位。可不是我故意佔人家便宜，實在是李清秋的舞姿太讓人……銷魂了。那台上的DJ一整串詞，或許也只喊出了一半，舞池中的人們便已經脫離了他的節奏。


  麻皮的，被上百人圍在中間，還要陪著一位妖嬈的小美妞共同起舞，那種感覺……我寧願再次面對野狼團的打手們，也不願被眾多幾欲的目光注視著。


  緊張的護著小美妞衝出重圍，那幫人還在吼著：女神不要走，再來一曲。


  我憤憤的沖著他們比劃五個國際通用手勢，直到李清秋「咯咯」笑著坐回了座椅上，我才有些慌亂的擦了擦頭上的汗水。


  「筱筠哥，過癮嗎？刺激嗎？」


  舞池中的小妖精與座椅上的小清新，讓人無法置信般迅速完成了角色轉換。在我詫異的目光中，小美妞乖巧的斟滿了兩杯紅酒，雙手輕盈的舉起：「筱筠哥，Cheers！」


  我被動的接過了酒杯，借著霓虹的閃爍，看清了她挺翹鼻尖上晶瑩細碎的汗珠，不由得一怔，嘴裡下意識的嘟囔了一句：「你到底是天使，還是妖精？」


  「筱筠哥，你說什麼？」


  場中的音樂適時的響起，李清秋只看見了我的嘴唇在動，卻沒有聽清我說的是什麼。隨著一陣馨香傳來，小美妞微斜著絕美的身姿，湊到了我跟前：「筱筠哥，你剛才說什麼啦？」


  我承認，在她唇間的香氣，如清晨的微風般拂過我的耳際時，我與之前在舞池中時，那圍成一圈的人們並沒有什麼兩樣。


  我同樣的有一種衝動，恨不得將眼前這個妖精般身材、天使般面孔的小美妞狠狠的摟進懷裡，狠狠的蹂躪一番。


  管她是不是好兄弟的小姨子，管她是不是……真的有什麼瑕疵。


  第二次來到十八彎，我並沒有喝多少酒，可我還是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以至於幾天後當我聽說，李清秋已經離開，回校去上課時，仍有些懊惱。


  懊惱我這幾天為什麼只專心於考察建廠事宜，卻忽略了已經心動的感覺。


  「沒事，正好老柳打電話，要約你去省城一聚呢。實在不行，我們過幾天就去，順便……嘿嘿，順便去找清秋玩。」


  亮子賤笑著，在「順便」那兩個字上，故意的加重了些語氣。


  我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不去，沒時間！沒看我這忙的頭打後腦勺了嗎？嗯媽的身體剛漸好，得經常陪陪她吧？建廠的事更沒有什麼頭緒，我哪有那個西洋功夫去跟小丫頭玩呀！」


  「你確定？我跟你說筱筠，清秋在她們學校可是很有名氣的，不光人長得漂亮，舞蹈也是一絕，盯上她的公子哥不在少數。你要是下手晚了，到時別怪哥們沒提醒你！」


  「滾粗！你能有點正經的不？我跟你說的那個原材料廠家，你到底幫我談了沒？」


  「媳婦都要被人搶了，還不算正經事？得，算我皇帝不急太監急……」


  亮子是好兄弟，可辦廠子這事兒，想指望他還是不太靠譜的。而且，避過了這陣風頭，他還是要繼續「幫助俄羅斯人民擺脫缺衣少食的困境，延續源遠流長中俄友誼」的偉大事業中去。


  辦實業，在其看來，是吃苦受累又不討好的事。


  「兄弟呀，你這麼算，就算是你把皮革廠辦起來，生產出十件皮衣，你才能賺多少錢？有我弄到老毛子那一件賺得多嗎？不過，你要是非得搞皮革廠，這出貨的事倒是不用愁，我給老柳打個招呼，他指定就能帶著一幫人，把你的產量包圓嘍！」


  一邊說著風涼話，一邊幫我著跑了幾天，亮子的又一次「友誼」之行開始了。據他說，阿爾太那邊已經變了天，野狼團因為撈過了界，影響到了「中俄貿易」的正常進行，也傷害到了友好的「中國人民」的感情，不久前，在莫斯科警方的一次突襲中，幾乎全軍覆沒，只有瘸子圖恰夫事先收到了風聲，僥倖逃了出去，但在警方的通緝下，也成了喪家之犬，根本就不敢露面了。


  藉此機會，柳申的莫斯科-湘南商會得以順利成立，並很快便在阿爾太力形成了較大影響力。


  「也不知道浙江那幫傢伙這次怎麼就慫了，以前都敢當面壓咱們的價，現在突然都文明了。老柳說這要感謝你，呵呵，兄弟，你那一刀，真算沒白挨呀！」


  亮子臨行前，在首都給我打了個電話：「要不我說，你那個什麼皮革廠乾脆也別弄了，你不是不想再去阿爾太了嗎？那你就在秀水街搞批發，老柳他們好幫人在那兒有現成的攤鋪，你只要吱一聲，還不是一說就成？」


  我笑笑，沒回應他。


  柳申是個聰明人。從阿爾太逃回來后，我身背五十萬美金，只有亮子……還要算上飛虎隊的洪老大知道；而在城堡俱樂部中，關於那個與圖恰夫在一起的中國商人，我連亮子都沒有講過，他也一直以為那些綠票子，我是從圖恰夫手中弄出來的。也正是因此，野狼團才會對我窮追不捨。


  但我想，柳申應該猜到了其中的一些端倪，他一定意識到了，野狼團包括阿爾太的其他黑幫聯手對付以他為首的湘南商人，是有著其他背景的。


  而隨後江浙商會在阿爾太對他的極大讓步，也變相的證明了他的推斷。


  事實上，柳申與江浙商會之間的爭鬥，由來已久，幾乎在阿爾太中國貨市場形成之後，就相伴而生。江浙商會以龐大的倒爺人數和更加雄厚的財力，一直力壓柳申一頭。


  柳申也是人單勢孤，這才生出念頭，要成立湘南商會的。可他卻沒有想到，本是同胞相爭，競爭對手竟然勾結阿爾太當地的黑幫聯手打壓他，讓他措手不及，一下子吃了大虧。


  我的出現，無疑是給了他一個扭轉敗局的機會。特別是我獨闖城堡俱樂部，與野狼團正面衝突，在老毛子中的心目中，樹起了一個中國人惹不起的形象，更是讓他趁機團結了許多的倒爺，力量足以與江浙商會正面抗衡。


  我能想像到，所謂的我在阿爾太以一敵十，力戰野狼團等等誇張的說詞，不過是柳申他們有意而為之，要不我被人家差點一刀劈成兩半的事，就很少有人會提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