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六章 逆進化

  數輛國內少見的大型平板拖車，沿著平整的山間……瀝青路，緩緩的駛進了如古堡般肅穆的牧場大門。幾位都是第一次來到這裡的司機，在開車駛過那座掩映在綠葉之間的大門時，都不約而同的抬頭望了一眼。


  四個如游龍戲鳳般的淡金色大字——天馬牧場，格外的引人矚目。


  若是丁翔能看到司機們驚訝的表現，定然也會頗為自得。這幾個字，可是他花了「大價錢」……在張老爺子那兒求來的，持刀握槍的將軍之手，揮筆潑墨間，亦不乏殺意、氣勢非凡！

  而這個大價錢自然與銅臭無關……丁翔答應了老爺子，要代其與霍家進行一場賽馬。


  張、霍兩家，分為內地和港島的馬業名家（老爺子還掛著華夏馬業協會名譽理事的頭銜呢）。而二十多年前，因為兩家的兒女私情，互生節怨。


  雖然，如今張紅星已經攜夫、女回帝都省親，也算是得到了老爺子的原諒。但有些事情，還真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揭過去的。二十年前，張紅星遠嫁港島，是因為張家在一場馬賽中，輸給了霍家。


  沒辦法，哪怕是老爺子調來了全國冠軍馬，但以當時國家薄弱而落後的運動馬繁育業，還真是無法比「買來主義」的港島所媲美。


  港島的地方很小，沒有太多的養馬場，更不要提本地育馬了。大多數港島馬房都是直接從國外引進賽馬駒。譬如歐洲和澳洲的純血馬拍賣會上，來自港島的馬主都是很重要的參與者。


  而霍家……從上一輩時便是港島體育事業最積極的倡導者和支持者。上個世紀之初便風靡港島的賽馬業，更是霍家體育產業的最主要組成部分。


  當年張、霍兩家的跑馬賭約，無疑是分別代表了內地與港島的速度賽馬最高水準。但張老爺子那次……不僅輸了，還輸得灰頭土臉了。


  兩千米的賽距，落後了近十個馬身位。毫無異議的一場慘敗，讓老爺子比輸了「閨女」還要更怒火中燒的是……他打了一輩子勝仗，老了老了居然因為自己的家事，而給國家丟臉了。


  沒有人埋怨他，彼時的國家落後的，又豈是賽馬一項？但老爺子就是扭不過這根筋、邁不過這道坎。


  「翔子，你要是能替我贏了這場比賽，我現在就立遺囑，待我死後，這座四合院里的所有物件，全是……二丫頭的。其他人……」


  「別別別……可別的，爺爺。這場跑馬賽，我答應你，一定全力以赴。就像您剛才說的，不為別的，也得替咱國家的賽馬界把這個臉面給掙回來。但是這家產……你還是該怎麼著就怎麼著。不是我說大話，爺爺……我還能差您這點家產嗎？」


  「臭小子你……」


  老爺子被氣得將手中的花梨木拐棍都舉了起來。合著他出生入死一輩子才攢下的這家底，還讓人家看不上了？


  「嘿嘿！爺爺，您別發怒。您也知道，我在美帝那幾個，沒少賺錢。我和張綉……別說養她一輩子，就算是幾輩子也不會讓她委屈著的。而且，新的天馬牧場基本已經建設完畢，我曾經答應過您的……跟姑姑家的那場比賽，咱要是派出那幾匹已經成名的純血馬，估計姑父他們家人也不會服氣。我打算用我自己繁育出來的馬種，真正屬於咱華夏獨有的馬種……」


  「華夏龍馬？」


  老爺子貌似是從張綉那裡得知這個名字的：「好！好！翔子，這個名字起的好！」


  一連喊了三聲「好」，已經年逾九十的老爺子突然站起了身子，嚇得丁翔趕緊過去扶住他。


  「不用你扶！我還沒老得走不動。不過……我已經有十年沒出這個院子了，醫生不允許！但這次……我要去。等正式比賽時，我一定要去看看你的華夏龍馬，也讓霍家人看看，崇洋媚外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呃……」


  看著老爺了激動得……頗有些「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的氣勢。丁翔不禁蛋疼的啜了啜牙花子，這哪跟哪呀？


  人家霍家養純血馬，也不算是崇洋媚外吧？話說之前頂級速度賽馬場上，有幾匹不是純血馬的？就連丁翔也……黑旋風、扶翼它們，不也都「曾經」是純血馬嗎？


  是的，只是「曾經」。在丁翔為它們多次施展焚血靈術之後，嚴格的來說，牧場中的那幾匹靈馬，已經與之前的馬種有了很大的區別。


  無論是純血馬、還是花馬薔薇、夸特馬烈燃和鋼鐵俠等。在某種程度上，它們體內的雜血都被焚燃至燼，開始回歸最為原始、也最為優良的那一脈血系。


  甚至於，同為純血馬的黑旋風、扶翼、超影那幾匹，在陸續的顯現出祖系血統之後，也變得各自不同。


  事實上，丁翔對張老爺子說：要以華夏龍馬出戰與霍家的比賽，也不單單是民族自尊心在作祟，還有……迫不得已呀。


  混血的，不一定不好。就說英國人搞出來的「純血馬」，經過血系的混雜改良之後，這種馬的各種特徵，都幾乎達到了速度賽的極致要求。而經過「焚血」提純之後，丁翔發現……它們的短途奔跑能力，反而不如之前了。


  換句話說，如果單純用現代速度賽的指標來衡量這幾匹靈馬，它們的「血統返祖」反而是……失敗的。


  「逆進化」是不科學的，也是非理智的。


  丁翔此前，忽略了這一點。他只是以為……靈術造就出來的新生物，一定是最為優秀的。但……靈術，終歸只是聖境中的產物。


  只有其後代比祖先的能力退化的生物，才可以在靈術浴體甚至是焚血之後，「俗靈重生」，重現其祖先的英姿。


  所以，還真並不是所有的靈獸靈禽都適合於靈術的載體，或許，這也就是老馬所說的「靈體資質」吧？但丁翔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為時已晚，至少是對於那幾匹靈馬來說。


  好在，將它們買進的時候，丁翔本打算是將它們用作種馬的。但隨著天山龍馬種群的出現，以及聖境蛟馬的發現，再用這些曾經的「純血馬」去提純那一絲微薄至極的靈界血系，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況且，以丁翔現在的靈力水準，他也做不到那般久遠而斑駁的「返祖逆進化」。


  而對黑旋風它們來說，這樣的結果也未嘗不是好事。失去了在賽道上競速的能力，但能夠在天馬牧場中，以一種遠遠超越普通馬兒的靈動和靈智，自由的奔跑、嬉戲，不也是它們馬生的偌大幸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