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四章 以退為進
在中亞的歷史上，一共發生過兩次大地震。一次，是1948年，在紅色帝國時期超過里氏十級的巨震，差點將阿什哈巴德夷為平地。而另一次，剛是更加的久遠，甚至在史書上都找不到其明確的記載，反而是留存於牧民們的口口相傳之中。
事實上，卡拉庫姆沙漠本就處在地中海地震帶上，時有地震發生是再正常不過。但在牧民們看來，這兩次超級大地震，都是「天譴」。
因為這兩次大地震發生之前，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有人對戈壁灘上的「祖馬」打起了主意。
視馬為夥伴的牧民，稱野馬為「祖馬」，並不讓人意外。可本是自然現象地質活動的地震，居然與所謂的「祖馬」扯上了牽連，實在是讓人啼笑皆非。
但丁翔很清楚，對這些與現代科學絕緣的牧民們進行科普和掃盲，實在是不會比當年沙俄軍隊征服中亞的難度小多少。
牧民的固執，或者說所有信奉傳統、將祖輩的經驗視為立世之本的人群，皆是這樣。他們根本無法接受外來的信息，哪怕是科學的、先進的……
天馬牧場中，那些老牛仔們，其實與這些中亞牧民也差不上許多。當年，老蘭斯就敢跟丁翔臭著臉杠牛的。如果說有不同之處，那也只是美帝相對於中亞，不管是在物質上，還是在意識上，都要開放和先進許多。牛仔們一方面堅持著傳統，另一方面亦不乏對時代進步的適應和改變。
但……丁翔相信，若是他讓科娃跟眼前的這些牧民們解釋：地震只是自然現象，與什麼祖馬根本沒有一絲干係。甚至於，他們所謂的祖馬，也不過是一群野馬，頂多就是其祖先從天山上移居而來，身具天馬血系罷了。
真若是這麼說，這幫傢伙會不會立馬爆動？丁翔覺得，可能性極大。
那樣，就再沒有說服他們的可能性，若想提早進入卡拉庫姆沙漠，說不定還真會搞出些流血事件來。
依然保持著部落模式的伊斯蘭教徒們，對於異教徒，有著天然的敵視和戒備心理。無疑，以白人居多的這支小隊，正是他們眼中的瀆聖者。
因為，他們已經收到了消息，這些人，就是沖著祖馬去的。
別看丁翔與土庫曼政府高層所談協議時，是以尋寶的名義得到了進入卡拉庫姆沙漠的非官方許可，但人家也不是傻子。真要是尋寶，有著五千年燦爛文明傳承的華夏不比中亞這邊強上許多？就算是非要進沙漠，話說，天山腳下密布的沙漠群，可不比卡拉庫姆小上多少。以古絲綢之路論，也是那裡更靠近華夏古文明不是？
至於卡拉庫姆沙漠……以游牧民族為主的中亞能有什麼呀？這片地方，最值得讓人覬覦的，也就是阿哈爾捷金馬了。
而丁翔在美帝傳奇般的發跡史，正是和畜牧業息息相關。特別是那種價值堪比金銀的俄勒岡紅牛，更是……那根本就是北美野牛與安格斯無角黑牛的雜交後代不是？
早在張老爺子託人與土國政府打招呼時，土國的畜牧部長，甚至是他們的總統，都差點脫口說出一句：「別人買馬可以用美元、用人民幣，丁翔要買……拿紅牛來換！」
要知道，土庫曼的經濟，除了石油和天然氣之外，最主要的就是農牧業了。畜牧皮毛正是他們在蘇維埃時代最主要的產出。頗負盛名的土庫曼地毯，也正是以此為基礎的不是？
天馬牧場的紅牛和黃羊，早就讓他們垂涎三尺。可鑒於美帝以及俄勒岡州政府對於這些特種的嚴密保護，就連其盟友的島國也無法染指，更不要說他們這些前蘇維埃國家了。
倒是丁翔華人的身份，讓土庫曼人覺得多了一絲引進俄勒岡紅牛和美帝黃山羊的可能性。畢竟，土國也是「一帶一路」的重要參與國，又是上合組織的客卿國，與華夏的外交走向，正處於一個相當不錯的階段。
只是……他們剛露出了些口風，便被華夏方面斷言拒絕了。鬧呢不是？連華夏都還沒得到授權呢！以現在華美之間的緊張局勢，別說增加新技術、新物種的引進，就連正貿易著的商品都恨不得會被攔腰斬斷。百分之二十五的關稅，對於大多數商品來講，都將是致命性的打擊。
美帝的大豆、豬肉、牛肉，在之前，有很大的比例會出口到華夏。但貿易戰一起……原本張得勝在帝都吃一份上品的眼肉紅牛排需要三、四千塊，可華美貿易衝突之後，價格立馬翻了一番，還是有價無貨。
土國官員也情知，哪怕是丁翔本人來到了他們國家，但天馬牧場的獨有物種，也基本是沒的談。丁翔同意了，美帝農業部也不會允許的不是？
同樣的，他們也清楚，很明顯，丁翔，就是沖著汗血馬來的。「百億豪賭」的名頭，在中亞也幾乎是婦儒皆知，若是俄軍不出兵敘國，華夏航母不下水，那幾乎就是當年全球最轟動性的新聞了不是？
別拿「尋寶」什麼的借口來忽悠人家，在了解到俄勒岡紅牛的來歷之後，土庫曼人難道都是傻子不成？北美野牛能讓其培育出新的肉牛品種，那阿哈爾捷金馬……或許，丁翔真正的目標，並不是尼亞佐夫總統種馬場，而是……卡拉庫姆沙漠。
話說，人家土國官員中，也是有民族激進分子的。在他們看來，阿哈爾捷金馬是土庫曼的，而沙漠中的祖馬，更是土庫曼的。
雖然已經有幾十年，沒有人在卡拉庫姆中發現過祖馬的蹤跡了，但甭管怎樣，只要傳個口信，就能給丁翔這夥人製造些麻煩，甚至能夠阻止其進入沙漠，是許多的土國官員都願意做的。
無疑，「喬治巴頓」越野車被騎著馬的牧民們攔在了格奧克捷佩，也正是他們所希望看到的。
丁翔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連報警和求助當地官員的念頭都沒起過。
無論「驚擾祖馬，會讓這片土地遭受天譴」的說法，是真的牧民祖訓，還是某些人為了阻止他而編出來的，也無所謂。
他要做的是……「科娃，找個旅店，我們先休息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