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我要你去死

  北三醫院，高級病房。


  夜色深沉，蘇小月愣愣看著雪白的天花板，冰涼的葡萄糖一點一滴融進她的血管，無法逃脫，無從逃脫。她不知道顧陵游還打算囚禁她多久，以顧氏的財力，大概是生生世世吧……他能把她關到死。


  她連死都不能！

  「蘇小月！」蘇小月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她以為自己幻聽，但是確實有人站在了她面前，是陳燕婷，她還大著肚子，蘇小月幾乎貪婪地看著她的肚子，那裡孕育著一個生命……一個孩子。


  「蘇小月，你怎麼還不去死！」陳燕婷湊近她，咬牙切齒地問。


  蘇小月看住她，她的眼睛里黑洞洞的：「你拔掉我胳膊上的針管，我就會死了。」陳燕婷是顧陵游的妻子，她恨她是應該的，蘇小月心裡想。


  陳燕婷冷笑：「我是問你，四年前你為什麼不去死？你害死詩陽，害死了陵哥哥的孩子，你怎麼可以理直氣壯地活下來？」


  「我沒有——」


  「你沒有？」陳燕婷哼了一聲，「你知道那些日子陵哥哥是怎麼熬過來的嗎？整夜整夜地酗酒，只有酗酒能讓他睡過去，就算是這樣，他一閉上眼睛，都會看見詩陽，看見他的孩子，看見被你害死的母子……」


  「我再說一次，我沒有！」蘇小月閉上眼睛，她不想再解釋，尤其不想向這種不相干的人解釋，但是當她聽到她說那四年裡顧陵游怎麼過來的，還是心裡一陣絞痛，但是不是她……真的不是她！


  那就是個意外！

  「陵哥哥恨死了你！」


  我知道，蘇小月心裡想。她一早就知道，他恨死了她，他們之前隔著三條人命，血淋淋的三條人命，他過不去，她也過不去。


  他們之間再沒有可能——別說是情侶，兄妹，就是像兩個陌生人一樣和平共處，都已經不可能！


  「但是我知道你是無辜的。」陳燕婷忽然笑了。


  蘇小月猛地睜開眼睛，眼睛在夜色里熠熠生光：她說什麼？

  「我說……」陳燕婷抓著蘇小月手上的鐐銬把玩，「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你沒有害死詩陽，更沒有害死她肚子里的孩子——你都不知道她懷孕了，怎麼會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你——」


  「對，就是我。」陳燕婷的手撫到自己高高隆起的肚皮上，「就是我，想不到吧，我和柳詩陽一起遇見陵哥哥，不知道為什麼，陵哥哥眼睛里就只有她，不對，還有你，還有你這個明明深愛他，卻要裝作兄妹情深的賤人！」


  「你——」蘇小月掙紮起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種可能——她從來沒有想過真的有人會對那樣溫柔可親的詩陽姐下手，還是陳燕婷——這個被詩陽姐視為最好的姐妹，連衣服首飾都可以拱手相讓的人！


  陵哥哥竟然是對的……


  陵哥哥說有人害了詩陽姐母子竟然是對的……「怎麼會是你！」蘇小月聽見自己的聲音走了調。


  「就是我，詩陽姐的遺書也是我寫的，不知道吧，我能模擬她的筆跡，一模一樣哦。」陳燕婷笑得得意，「一舉三得，把柳詩陽母子和你，一次都除去了，就只剩下我，這四年裡，就只剩下我，陪在陵哥哥身邊，朝朝暮暮……然後我還有了他的孩子，小月，你說，妙不妙？」


  蘇小月的手拽著鐐銬一陣晃蕩：「所以，你告訴我這些，為了什麼？ 」


  陳燕婷捏住輸液管，笑了：「我要你去死！」


  「憑什麼！」


  「就憑我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蘇小月一怔，她肚子里的孩子，顧陵游盼了好久的孩子……蘇小月一陣暈眩。


  如果她揭穿了她……


  頻頻遭遇喪子之痛的陵哥哥，是不是還能承受這一切？

  「……蘇小月，你想清楚了，如果你不照著我說的做，我就墮掉這個孩子，你知道的，女人不想要一個孩子，有一千種辦法殺死它！」陳燕婷說，「到時候陵哥哥有多傷心，會不會一蹶不振……」


  「你要我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