綉坊來人
八天後,綉坊的徐管事來秦家找秦嬸。說是上一次秦嬸送去的樣式新鮮,林坊主要見見想出這些花樣的人。
徐管事與秦嬸認識十幾年了,自然猜到那不是秦嬸想的,問,是不是她那三兒媳的主意。
秦嬸老實地交代:是我那三兒媳的妹妹出的主意。
徐管事得知是一個五歲的小娃娃,驚訝不已。不過還是得按照坊主的要求把人請回去。
秦嬸這才不得不交代清楚:「那兩姐妹還在孝期,也不知坊主會不會介意。」
有些人會覺得服喪的人不吉利,巴不得離得遠遠的。不知道那位坊主有沒有講究。不管怎麼樣,交代清楚總沒錯。
這事,徐管事不好隨意做主,得回去問過坊主才行。回去路上,她順便把葛家兩姐妹的情況打聽了一下,一起回報了坊主。
坊主是個開明的,不介意姐妹倆的情況。當天午後,徐管事再次登門接人。
出門總要換身乾淨整潔的衣服去見人。兩姐妹趕忙收拾一下。
秦嬸原以為夏九平時在家才隨便穿,出門穿的衣服總還是有的。這下才知道,她平時穿的已經是她最好的衣服了。
徐管事還在門外等著,來不及出門去買衣服,葛夏九就只好穿著帶補丁的衣服去見林坊主。等春艷穿戴整齊,秦嬸牽著夏九出門。
不曾想,徐管事說,秦嬸不必跟著,讓她們姐妹倆去就好。
管事想著,坊主本來只打算見小丫頭一個的。奈何年紀太小,怕是一個人不肯去才拉上姐姐一起。
秦嬸十分不放心,可還是讓她們姐妹跟著徐管事走了。
徐管事帶著她們到了一家別院,說坊主在裡面等她們。
她們剛進門,是一位大嬸帶的路,走了一段,又過了一個門,換了一位打扮清爽的小姐姐帶路。又走了一段,小姐姐讓她們門口等一下,她進去通報了才給進。
最終,她們由那位小姐姐帶著,見到了坊主。
姐妹倆生疏地跟著那位小姐姐一樣行禮,生怕壞了規矩惹人嫌。
坊主林巧娘先前知道了姐妹倆的情況,這會兒不會計較禮儀上這點小事。
她仔細打量著兩人。姐姐身上的衣服有摺疊的印子,明顯是換了平時藏好的新衣才出門,腳上的鞋子也是。
妹妹這衣服,看布料就是好多年前的,猜著也是姐姐們的衣服改來的。腳上的鞋子略有點大,樣式也是老舊的。可憐的小丫頭,估摸著這已經是她最好的衣服了。
她談談地問:「你們叫什麼名字?」
春艷緊張不安地回答:「我叫葛春艷,我妹妹叫葛夏九。」
坊主又問:「知道叫你們來是因為什麼么?」
春艷老實地回答:「管事說是您覺得我們上次送過去的東西新奇,所以想見我妹妹。」
夏九眼珠子一轉,問:「是坊主您還需要我們做些新的花樣么?」
春艷這一板一眼的,林坊主都提不起聊天的興緻。聽夏九正好說了她張說的,笑道:「你這個小機靈鬼,真聰明!那你還能做出什麼花樣?」
「還有很多呢!」說著,夏九苦惱地說:「姐姐做出來的才好看,我做得太丑了。」
「那你們就在這裡做一個,做得好,可以拿賞錢。」說著,坊主讓人將準備好的東西端了上來。各式各樣的布塊,各色針線,剪刀等工具一應俱全,珍珠、玉珠、銀絲等也都可以看到。
夏九甜甜地說:「好」。她明白,坊主是想看看她們的本事。
真要做頭花,她們姐妹的本事還不夠,像坊主今天戴的那朵惟妙惟肖的牡丹花就做不出來。想來,坊主要的,主要是新意。
夏九想了想,就先做兩個還沒拿出去賣的花樣。
夏九挑好布料,春艷剪裁成小塊,再由夏九折好形狀,春艷縫合在一起……
兩姐妹默契合作,很快做出了成品。
夏九拿著花,拿起另外做的流蘇和珍珠穿成的小墜子,說:「這個花配上流蘇或者小墜子都好看。如果縫在荷包上,可以用兩朵大小不一的。」
坊主接過去翻看了一下,面露失望地說:「確實有些新奇,可惜過於小家子氣。」
夏九立即可憐巴巴地說:「我們小門小戶見識少,也不知道高門大戶里想要什麼樣的。不如請坊主明示,您想要什麼樣的東西,說不定我們就能想到什麼好主意呢。」
坊主這會兒是死馬當活馬醫,隨口一說:「有人想要定製一種獨一無二的荷包,要美觀大方的。」
說完,坊主有些懊惱:「跟你這小娃娃說了也沒用。」
「有用啊!荷包我們也能做的。」夏九覺得這是一個機會,趕緊表現,「她們是單要一個還是要很多?是用來裝東西為主的還是新奇好看為主?」
坊主看夏九能問到點子上,不禁想試一試,便說:「主要是新奇好看,備著過年時給小輩壓歲錢用的,裝的東西不多。」
夏九想了想,又問:「您是想要我們現在做,還是等我們做好了給您送過來?」
坊主眼睛一亮,當下說:「今日還早,你們就在這裡做吧。中飯就就在這裡吃。不管做得好不好,回頭我都給你們工錢。需要什麼,只管問徐管事要。」
讓這兩姐妹試一試,大不了損失些布料,綉坊還損失得起。想到這兒,還吩咐徐管事給姐妹倆準備一份素食。
林巧娘沒有那麼多時間等她們做完,就先離開了。吩咐了徐管事到時候把東西收好,及時給她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