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6.落井下石
來人並非別人,正是我們一直在渴盼、卻又無法主動去找的人派來的使者。
最近的種種鬧得太凶,腓力二世終於坐不住了,他需要一些人幫他分憂。
在老阿爾弗雷德病入膏肓、夏爾茲南身陷囹圄的情況下,腓力二世沒法找別人商量海軍的事,只能派了使者,第一時間來找唯一信得過、有能力統籌這一切的小阿爾弗雷德。
使者在外面恭候著小阿爾弗雷德,這是以往從沒有過的事情。
這些宮廷使者向來是眼高於頂的,尤其是來徵召這些臣子的時候,那是能怎麼囂張、就怎麼囂張,全然不像今天這樣恭敬聽話。
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最近的局勢之下,小阿爾弗雷德很可能就是未來那個海軍無敵艦隊總司令的人選。
如果說這個國家裡還有皇帝近臣得罪不起的人,那麼這個總司令就是其中分量最重的一位。
「啟藍,你說,皇帝陛下找我什麼事?」小阿爾弗雷德看著我,面色頗有些古怪:「他老人家不會是知道我們的小動作了吧?」
「切!」我不屑的回了他一個白眼:「他憑什麼知道?靠上帝傳信嗎?」
小阿爾弗雷德不由苦笑:「兄弟你就別欺負我了,你趕緊說,皇帝陛下找我什麼事?」
我搖頭晃腦的說道:「管他提出什麼事,你就答應就對了,還有問題么?你扛得住么?」
小阿爾弗雷德獃滯半晌,忽然回過神來,咬著牙問我道:「無論說什麼我都答應?」
我正色答道:「當然!這個時間節點上,不就是展現你忠誠勇敢、智慧擔當的最佳時刻嗎?」
小阿爾弗雷德還不踏實,依舊嘟囔道:「可是.……」
我揮手打斷他的墨跡,催促道:「沒什麼可是不可是的!快去快去!早些知道什麼事兒,早些開始著手準備。」
小阿爾弗雷德聽了我的話,用力咬了咬牙,重重的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壓低聲音道:「要是有什麼問題,我就找你!誰讓你把我一步步推到今天的?」
我「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你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本事真不賴!趕緊去吧,別在我這哭窮了,沒用!」
「怎麼?你不陪我一起去?」小阿爾弗雷德一臉驚異。
「陪你妹!」不管他懂不懂,我隨口罵了一句:「趕緊去,別再墨跡了,省些時間好嗎?時間就是金錢,我的朋友!」
小阿爾弗雷德無奈,只能再咬了咬牙,一臉哀怨的看了我一眼,才一步一回頭的離開房間,和使者一起向皇宮去了。
腓力二世找小阿爾弗雷德能有什麼事呢?
他走了之後,其實我也在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這個時間節點上,皇帝最關心的是什麼?
我估計,一方面是對老爺子的身體表示慰問,一方面是對下一步無敵艦隊總司令人選做個定奪,如果一定還有的話,只怕就是關於夏爾茲南的處置問題了。
好在關於這幾方面我都有準備,不管他提出什麼,咱們就來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小阿爾弗雷德是上午去的,回來時已經到了下午。
看的出,他的精神是相當的亢奮,但雙眼布滿血絲,卻又顯得十分疲勞。
我讓人給他倒了一杯茶,小阿爾弗雷德端起來一飲而盡,居然也不嫌燙!
「啟藍!你說怎麼辦?」小阿爾弗雷德是不是瘋了,張口就胡說八道。
我平靜的問道:「涼拌!」
小阿爾弗雷德氣惱的拍了一下桌子:「皇帝陛下要公審夏爾茲南!」
我還是面無表情:「審就審唄,關你我什麼事?」
這老哥兒幾乎要哭了:「原本是不關我事,但是現在皇帝陛下把此事交給我辦理!你說,我站在什麼立場上去審理我的直接競爭對手呢?」
「國家的立場!」我一臉的義正辭嚴:「皇帝將這件事交給你,其實就是考驗你的忠誠度,如果你退縮,說明你心裡有鬼,那麼他是絕對不可能授予你重要位置的!」
小阿爾弗雷德沉默不語。
我頓了頓,輕聲問道:「你是怎麼回答的?」
老哥兒看了我一眼,幾乎要哭了:「你說的,不管他說啥我都答應,我自然是應了啊!」
我點點頭:「答應了就好。還算你沒有犯渾!」
「你說的簡單!」小阿爾弗雷德對我咆哮著:「你倒是說說,夏爾茲南有什麼罪責?我拿什麼去審理他?就靠著我們虛構的私通英國的事情?」
我看著小阿爾弗雷德,看得他心虛不已之後,才接著說:「事到如今?你想打退堂鼓?」
老兄弟不說話,半天才開口道:「可是.……我們總需要證據!」
我輕輕哼了一聲,淡淡的道:「沒錯,需要證據,所以我們收集證據就是了。」
「收集證據?」哥們兒疑惑道。
「收集證據。」我認真答道。
「怎麼收集?」他再次問道。
「多方收集!」我笑容陰險。
見他一臉不明所以,我也不打算再賣關子,靠近他的耳邊,輕輕的說出了我的計劃!
小阿爾弗雷德越聽越是心驚,最終低呼出聲:「這.……這樣行嗎?」
我再哼了一聲,開口問道:「怎麼?你有更好的辦法?」
他頓時沉默不語,只是拿眼睛看著我,見我用力點頭,他咬牙咬的臉都白了,方才重重拍了下桌子,最終弄下定了決心!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流逝著,沒有人知道表面的平靜之下,暗流涌動之中到底隱藏著怎樣的黑暗和污濁。
七天之後,就在皇室和軍方放出話來,準備公審夏爾茲南之前三天,維拉利爾的港口忽然發生了一件極其突然的情況,讓整個西班牙都轟動了!
維拉利爾的港口衛兵在審查進港貨物時,從一艘大型運輸船上發現了大量的金幣。是的,貨真價實的,威尼斯銀行出產的通用金幣。
仔細盤問之後,才知道運輸這批金幣的正是威尼斯銀行的船隊,這樣的話倒是沒有太大問題。
但是這些威尼斯銀行的員工說的一句話,卻引起了衛兵們深深的忌憚和注意。
他們問的是這樣一句話:「請問,古多羅華*夏爾茲南*德*古斯曼先生的住所在哪裡?」
全西班牙都知道,夏爾茲南已經被皇帝陛下親自下令請走了,所謂「請」走,只不過是客氣的說法,其實就是軟禁了。
而最近又傳出消息,馬上要對夏爾茲南大人進行公審,這就說明無論結果如何,他的這一聲都完了。
在這個時候,威尼斯銀行的人帶著大批金幣來找夏爾茲南,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警覺的衛兵立即將此事告知了上級,政治敏銳性頗高的維拉利爾執政官立即約談了威尼斯銀行的經理,詢問這筆資金的來龍去脈。
那經理顯然並不知道夏爾茲南被捕的事情,還是以前一樣、頗為諂媚的對執政官說了一堆拍夏爾茲南的馬屁語言,方才壓低聲音,輕聲對執政官說:
「這錢的來路您就別問了。大人們誰還沒有些外快呢!」
那執政官也是老油條,當即心領神會的繼續追問:「哦?外快?從哪邊來的?」
威尼斯銀行的經理伸出手,向上指了指。
那意思,很明顯是指西班牙的北邊。
「法國?」執政官裝聾賣傻。
銀行經理搖了搖頭,卻不解釋。
「荷蘭?」執政官繼續裝瘋賣傻。
銀行經理又搖了搖頭,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難不成是英國?」執政官欲擒故縱。
誰知這銀行經理卻笑的很有內涵,輕聲說道:「我們威尼斯銀行是很有信譽的,怎麼可以泄露客戶的信息?總之你別再追問了,難道你還能攔下夏爾茲南大人的收入嗎?」
執政官皮笑肉不笑,自然是滿口的不敢不敢。
那銀行經理嘆了口氣,頗為無奈地道:「夏爾茲南大人不在家?那沒辦法了,這筆資金對方說明了要本人簽收。既然他不在,那就等他回來我再來吧!」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份制式合同,上面清楚的寫著「尊敬的古多羅華*夏爾茲南先生。有一筆您的資金代簽收,請儘快聯繫我們,方便之時,我們將再次將金幣運抵貴地。」
落款是標準的威尼斯銀行燙金字樣。那經理將文書又看了兩遍,確認沒有問題,便將這份文書交給了執政官,輕笑著道:「煩請您將此物轉交夏爾茲南先生。大客戶,我們的態度絕對到位!」
說著,還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盒子,塞進了執政官的手裡。
執政官接過盒子,沉得壓手,想必是貴金屬無疑。
當然,這執政官也是明白人,威尼斯銀行絕對不是他們得罪的起的人物,說白了,皇帝陛下還欠著威尼斯銀行一大筆債沒還呢!
人家高興了,給你減點兒利息,不高興了一分錢不少收你的,你有什麼脾氣?
有本事再次讓國家破產啊!
所以,執政官只能笑呵呵的、客客氣氣的送走了銀行經理,一轉身,臉色卻變得陰沉而鐵青!
「夏爾茲南大人.……真的叛變了?」他緊緊地攥著拳頭,指甲掐的手心幾乎滲出了獻血!
這件事,必須儘快報告上面!絕對不能壓在自己手裡!
執政官如是想到,扭頭回了行署,儘快撰寫了一份書信。
想了想,又將書信揉碎,重新寫了一份簡短的,收拾好,連同那份銀行的通知一併放進懷裡,吩咐下人準備了馬車,連夜趕往馬德里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