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8、形勢再惡化
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不怕現實往最壞的方向發展,這就是我一直堅持的面對現實的法則。
昨天在朝堂之上,我舌戰小皇帝以及他的走狗,最終在首輔申時行、兵部尚書石星,以及兵部侍郎袁子鵬的幫助下保得一時之安寧,但是卻也留下了深深的隱患。
小皇帝會因此放過我嗎?絕對不會!他只會因為這件事記恨我更深!
因為他就是這麼一個小肚雞腸的人,所以後一定會想出這樣或那樣的下作手段來,對付我,、噁心我,直到拿下我。
所以我一邊籌備著撤離的事情,一邊做著最壞的打算。
果然,就在立夏當天,我就通過首輔申時行得到了一個很壞的消息——盡八十餘名京官聯名告御狀,說我四處宣揚前首輔張居正的改革理念,詆毀朝廷,辱罵皇帝。
具體是哪些人,我沒有太多的在意,因為是誰都無所謂,無非是小皇帝朱翊鈞攢雞毛湊撣子,摘出一波垃*圾來噁心我。
這件事被交到了督察院去審理。因為之前王森可的事情,督察院現在對我是諱莫如深,說起來都帶著三分忌憚,審理起來更是萬分小心。
君不見三品大員王森可被一擼到底、削職為民,還沒收了所有家產——據說,這已經是陛下特別開恩的結果,否則杖責五十、徙三千里是跑不了的。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沒有人膽敢再次捋虎鬚,冒天下之大不韙來黑我。於是在審理時都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既不多、也不少。
於是這樣沸沸揚揚的鬧了半個月,最後遞給深宮內院的小皇帝一個奏摺,總的意思是,孫啟藍結黨營私、詆毀朝廷一事事實不清、證據不足,屬於莫須有。
據說小皇帝朱翊鈞在後宮裡直接當場掀了桌子,還為此事專門跑了一趟太后那裡,秘密商議對付我的事情。
要我說,這太后當年丈夫早喪,孩子又小,萬事都靠著二叔祖來決策,所以時時事事都求著二叔祖。但是後來發現二叔祖不聽話,反而處處給皇帝提要求,給皇家定規矩,更是壞了太后老爹借著軍需後勤撈錢的好事,因此才對二叔祖因愛生恨。
到了現在,孩子羽翼已豐,她自己在後宮更是說一不二,已經完全不把我這個「張江陵的後人」放在眼裡,雖然我在前線立下赫赫戰功,但是在這婦道人家看來,偌大的大明朝萬里疆域,別說是贏了這場戰爭,就算是輸了又如何?皇帝還是那個皇帝,太后還是那個太后,朝廷還是那個朝廷,天翻不了!
在她狹隘的視角下,根本不存在改朝換代一說,人人不都是這麼做皇帝的嗎?
只要下面有兩個會盤亘的大臣,能夠把那些個耽誤國家的大事把握住,至於那些小事,不影響大局!
所以她給小皇帝支了個損招——讓人到「我」的家鄉山東去,搜羅我當年說過的反朝廷的話,對上面不敬的語言和行為。
這一下可以說是卑鄙無恥的絕戶計,畢竟當年那村子我都沒去過,有些什麼人我也不清楚,「家人」更是已經全部搬了出去。
剩下的都是些什麼人呢?用腳趾頭都想得到,肯定是嫉妒眼紅著有之,落井下石著有之,緘默不語著有之,煽風點火著亦有之。
在錦衣衛一幫人的攛掇羅織之下,很快就給我編纂出厚厚的一堆罪狀!
而很快,在我並不知情的情況下,這些「罪狀」被送給了大理寺、鴻臚寺和刑部,三堂會審,審查事實真相。
我得到消息是來自於戚都督三子戚昌國,現任錦衣衛指揮、都督府都督同知,贈驃騎將軍。
本來審理我的事情,上面是避開了戚家人的。但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再加上戚昌國有心打聽,很快還是得到了一些令人髮指的情報!
具體的情況,多來自於一封他寫給我的密信!
信上這樣說:
啟藍吾弟,前日回山東老家探望父親,老人家曾言:「啟藍一心為國,然因故舊之事,多為聖上不容,你等兄弟當盡己所能,多多照拂!」
為兄謹記父親教誨,多曾打探此次關於你的事情,情況甚惡,萬望掛心!
據悉,聖上命人返回你山東老家,多方收集你妄議朝廷、詆毀皇室之言論,雖然大多均屬傳言,但其已命人編輯成冊,準備以此為證據,在京師及周邊範圍內收集你的罪狀。
另外,聽說山東孔家孔尚賢的後人、薛家薛汴的後人均上書舉報於你,說你魚肉鄉里、稱霸一方,多有荼毒賢良之惡舉!
除此之外、不一而足,啟藍你樹大招風,只怕此次並非徒靠口舌可辯!
依愚兄之見,父親既將興國託付於你,便是希望他跟隨你遠走高飛,不要復落進朝廷小人之手!你有經天緯地之大才,當真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又何必屈居於此、處處被人排擠打擊?
待你收到此信之時,以上所說事情大多已經就位,只差一個契機便會整體爆發!
啟藍英雄人物,必不會含含糊糊、以至於誤了大事!
正所謂當斷不斷、必為其亂,愚兄言盡於此,啟藍兄弟保重!
書信不長,但卻處處透著對我的關切和惋惜。我也明白他的擔心,但是目前最大的問題是,我真的這麼一走了之,真的對得起我萬里回國的初衷嗎?
還有一點,老丈人李再興的身體在藥物調養之下剛剛見了些起色,如果我們現在離開、舟車勞頓、曉行夜宿,只怕到得海邊,老丈人就得立馬交代在船上!
因此我只能咬咬牙,儘可能多的拖延一些時間。
大夫們也說,老丈人的身體正在恢復,若再有一個月時間,當能固本培元,身體狀態必當再上一個台階!
華梅和鳶淚眼婆娑,再三懇求我想想辦法,給父親多爭取一些時間。
我又何嘗不想呢?說實話,為了這件事我愁的頭髮都白了不少!
怎麼拖延時間呢?我思前想後,不能被動的坐以待斃,必須主動出擊!
於是這端時間裡,我不斷撰寫奏摺,寫對東瀛發展的看法,寫對羽柴秀吉後期戰略的思考,寫高麗的發展和大明朝的關係,寫韃靼人的野心。
總而言之,能寫的、有價值的、能拖延時間的東西,我想方設法寫了出來,用盡一切辦法送進小皇帝朱翊鈞的手裡!
其目的就是讓他覺得我還有價值,換句話說,哪怕打倒我是必然的事情,但也不應該是眼下目前必須做的一件事。或許.……可以拖延一二也說不定!
我的戰術非常成功,據首輔申時行說,皇帝多次召他入宮,商議關於我寫的這些洋洋洒洒、天馬行空的奏摺。
據說皇帝曾多次表示:若孫啟藍不是張居正後人,又何嘗不能為我所用呢?
申時行也曾多次建議皇帝,希望他能夠放棄成見,讓有用之人真正發光發熱。
但很可惜,小皇帝已經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他所希望的,就是榨乾我的最後剩餘價值,然後將我和同黨一網打盡!
時間看看的到了仲夏,老丈人的身體終於好了些。而且經過我的不懈努力,小皇帝朱翊鈞對我的態度也稍微有所緩和。
因此我找准太后壽誕的時機,給小皇帝上書一封,送老丈人李再興回杭州老家養老養病。
為了這個計劃能夠成功,我還專門讓人送給太后八對西洋最好的珠寶首飾,按照大明朝的市價,價值只怕在三萬兩紋銀以上!
折讓那個短視的女人心動不已,她批准了老丈人李再興回杭州養病的批複,但條件是——以後每個季度都要有孝敬,而且不能重樣!
這對我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
說白了,這些東西在原產地根本不值錢,但是如果加上運費的確價值不菲。
可惜對我來說,最不值錢的東西就是錢,只要家裡老人孩子安然無恙,花些錢,花再多的錢,又算得了什麼呢?
老丈人送走了,華梅陪著去了,本來鳶也要陪著去,但是老丈人擔心我身邊每個人照應,很不方便 。
於是他千說萬說,定下來讓鳶陪著我留在京師,找機會從京師撤離。
我自然沒有什麼別的可說,老丈人高義,我自然牢記於心。而交給九鬼政孝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找機會、優先把老丈人和華梅送出海外!
只要他們走了,偌大的大明朝就剩下我和鳶兩個,到時候還不是可進可退、可攻可守?
然而事情並不想我想象的那麼簡單,就在老丈人離開后的第三天,本來已經有所緩和的與皇室之間的關係再次惡化,所有本來針對我做出的準備在這一天全部爆發!
據說其原因,只是有人對太后說了句「他給您的這些珠寶都是贗品,根本不值錢」!
一句謊言,就足夠顛覆這個國家最高統治者的意志,課件這個國家是多麼的沒有前途!
但是,這不是我應該考慮的問題。收到消息之後,我第一時間讓九鬼政孝親自帶人去追老丈人,務必趕在朝廷追兵之前,將老丈人從煙台附近出港、趕離大明!
至於我本人,我早已做好了今天這一切的準備!
就讓我為大明朝的復興可能,再做最後一次努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