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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膨脹的野心

  突然間「盟友」反目,炮火越過「敵人」、飛向了自己,打的原本作為夾擊船隊的傢伙們很是詫異。


  開始時,他們以為自己前進的過於深入、讓「盟友」誤會之下才對自己進行射擊,可是當他們儘力調整方向、右滿舵調頭想要躲開、並且不斷發出信號之後,依然在遭到鋪天蓋地般的攻擊!他們知道,自己錯了!


  我身邊的瑪維正吃驚的盯著不遠處的情況,我們只是小小一個動作,就引得對方兩軍之間自相殘殺,一支被打殘、一支即將被打殘!他怎麼也想不到,在海上作戰竟然還有這種操作!


  我默默地笑了笑,心說話華夏文明上下五千年,多少經典戰例!隨便拿出一個令敵人內訌的戰例就足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橫著走了!當然,這沒什麼可炫耀的。我下令道:「兩輪射擊之後,船隊向南側之敵突擊!」


  嵐領命下去了。耳邊的炮火驟然猛烈起來!炮火準備的時間越充分,衝鋒的損失就越小。兩輪射擊過後,我們的船隻開始急劇的左轉向!調了個大彎子、終於把船頭對向了出海口不遠處的敵船!


  就在此時,東方的天際露出了第一縷曙光!玫紅色的陽光打在左側臉頰之上,暖暖的,一如我心頭的熱血激昂!我方與敵方只有不足兩海里的距離了!經受了猛烈的炮火襲擊之後,敵方的船隻多多少少都在起火——更不用說已經被打殘了的伏擊隊伍!


  新來的這支船隊一看就是久經戰陣,和港口裡潛伏的這支天差地別,只靠著炮火估計很難打贏他們。趁著天色轉亮,他們終於看清了——那支所謂的「友軍」,正是自己千里迢迢趕來、準備夾擊的敵人!


  吐血之下,敵方的指揮官倒是臨危不亂。他檢視了一下己方的情況,由於我方突然轉移火力,全力集火旗艦,所以旗艦損傷嚴重,應急修理難以修復。


  其他各船也有不同程度的損傷,但是還都在可控範圍之內。眼下當務之急就是保護旗艦,用其他船隻儘可能消耗對方的有生力量,掩護旗艦規避修理!

  於是敵方指揮官下令,旗艦倒船、向著南方規避。其餘艦隻左右前插、保護旗艦!

  這個指揮嚴格來講是沒錯的,也絕對是當下最恰當的處置方式。但是他們卻忽視了一點——潮汐!

  由於我出海時間早,佔據了遠離海岸線的地利。可他們卻是后趕到的,又中了計策,向著出海口的真正的友軍又是炮擊、又是衝鋒的!此時的他們已經靠近了出海口的位置——就是那片淺海!

  太陽初升之前,海水便開始緩緩退潮,水位不斷降低,原本可以通航的水道也變得極容易擱淺!敵方倉促之下哪裡想得到這些?結果旗艦沒退多久,就聽見「咯吱吱吱吱」的長鳴——觸礁擱淺了!


  頓時,敵方旗艦的主桅杆就倒向了一邊!其餘各船不明所以,以為旗艦被我方擊毀了,處於下沉的邊緣,頓時都有些著慌。原本緊湊的隊形也開始變得散亂,甚至有一條處在最後的船隻都開始微微右轉舵、似乎有了逃跑的架勢!

  這真是天賜良機!我命令——全軍突擊!在接近到敵方一海里處時左滿舵,集火殲滅敵軍旗艦!


  戰術,說白了就是打時間差!我方突擊的時候,敵方在緊張;我方轉舵的時候,準備迎敵的敵方開始懵逼;當我方的炮火集中攻擊擱淺在原地的敵方旗艦時,他們才恍然大悟!於是便目送著擱淺的旗艦被我方擊穿龍骨、主桅斷裂而下的情景!

  崩壞了!敵方在見到旗艦徹底被毀之後,陣型徹底崩壞了!每條船開始向著不同的方向拚命逃竄,想要脫離被俘獲的危險!其實在我心裡,完全沒有佔領對方船隊的意思。不過對方怎麼想,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敵勢潰敗之後,我又命令象徵性的追擊了一陣,擒拿了一艘轉向慢了半拍的敵方中型三桅帆船,便下令收隊,返回摩加迪休!一方面,我要對船隊進行修理、拿回自己的貨物;另一方面,要處理俘獲的這條船、船上的人,我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當我再次回到摩加迪休的碼頭,很多當地人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驚懼之色!他們都聽到了半夜便開始的猛烈炮擊之聲,知道新來的商會「一如既往」的和本地的勢力打了起來!但是天亮之後,出現在碼頭的卻不是本地勢力,而是新來的這些傢伙?


  發生了什麼?以前的劇本不是這樣寫的啊!

  在我囤積貨物的貨倉里,被俘船隻的船長盧卡斯被押解到我的面前。他的臉上、身上全是傷痕,顯然剛才他倔強的態度引起了九鬼政孝和墨等人的不滿。經過交流,此時他的態度柔和多了。


  我看了一眼老塔克——他明白,我是讓他翻譯,我才開口道:「你的老闆是誰?」


  老塔克如是翻譯了我的話。被打的頭破血流的盧卡斯緩緩地抬起頭來,一隻眼睛完全睜不開,他用僅存的另一隻眼睛毫無生氣的看了我一眼,才有氣無力的答道:「努諾*桑托斯先生!我的老闆,是努諾*桑托斯先生!」


  這句話不用老塔克翻譯我也聽懂了。於是我又問道:「他是誰?他有什麼背景?」


  老塔克翻譯之後,盧卡斯說了句什麼,看意思不是回答我的問題,老塔克轉向我道:「他想知道,能不能把他的雙手從刑架上放下來?他的肋骨斷了,這樣說話很疼。另外,他還想要一杯水。」


  我看著這俘虜,淡淡的道:「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我便滿足他的要求。」


  那俘虜聽了我的話,開始放聲大哭,墨身邊的弒不耐煩的走上前,毫不客氣的在他大腿上的傷口上猛踹了幾腳,這傢伙才連哭帶喊的閉上了嘴巴。


  我淡淡的道:「如果不是我們識破了你們的伏擊計劃,此時被吊打的只怕就是我們吧!現在說吧!不要停下!不然你知道後果的!」


  盧卡斯再不敢耍小花樣,開始一五一十的說起了他所知道的情況。


  努諾*桑托斯,來自葡萄牙的貴族,出生於南部的一個種植園,擁有四分之一荷蘭、四分之一法蘭西、二分之一西班牙血統。儘管他表面上效力於葡萄牙王室,但是私下裡卻一直以西班牙人自居。


  十五年前,利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哥倫布發現的新大陸,企圖控制那裡、贏得霸權之時,努諾*桑托斯卻另闢蹊徑,將目光投向了荒蕪而落後的非洲地區。


  本來,他想藉助暗地裡幫助自己的西班牙王室力量,一舉佔據整個非洲的航海圈兒,但是他意料之外的勁敵卻出現了——受到英國支持的聖馬丁商會在非洲西部猛烈的狙擊了努諾*桑托斯!於是他不得不節節退縮,最終雙方以好望角為界,開始了長期對抗。


  近幾年,隨著西班牙在新大陸開發上取得重大突破,其在其他海域的領導力、控制力也在不斷上升!在最近幾次與聖馬丁商會的對抗上,努諾*桑托斯的勢力明顯佔據了上風!所以在他那顆貪婪的心中,佔據和領導整個非洲的火苗又開始舔舐著骯髒而悸動的靈魂,令其一刻不得安寧!

  他的第一步計劃,就是要建立一個「純凈而沒有雜質」的東非!來到這裡的其他商會,都被他們組建的一個叫做「紫色惡魔」的組織弄得頭破血流,最終不得不慘淡收場,離開此地。久而久之,南至好望角、北至摩加迪休的東非地區幾乎成了努諾*桑托斯的後花園,容不得其他任何人染指。


  我初來此地,當時就被本地的眼線盯上了,於是一個針對我們刃海的計劃便開始醞釀、執行。幸虧我對那個耍鱷魚的孩子心存善念,給了他超乎想象的賞金,他與他父親深諳其中的門道,感激之下才給我發來了提醒。


  我聽著盧卡斯的訴說,後背全是冷汗,如果沒有這提醒,我恐怕不會提起警覺,即使見到那蝙蝠襲擊駱駝的怪事,也只道是本地的特殊情況、估計不會往有人設局的方向去想。


  謝天謝地!看來以後還是要不忘初心、多行善事才是!

  我坐了下來,太陽光從牆壁的縫隙里曬進來,照的我臉上忽明忽暗。半晌后,我繼續問道:「之後呢,這努諾*桑托斯還有什麼計劃!」


  這個問題盧卡斯卻答不上來。他只是一條船的船長,並不能參與到諸多大事的商議之中。尤其是我居然反咬一口、擊潰了他們商會的船隊,這本來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誰知道下一步接踵而來的會是什麼情況?

  盧卡斯被帶下去了,他知道的很有限,當然,努諾*桑托斯商會還有近二十條戰、商船的情況他是知道的。我不太關心這個,我更擔心的是隱藏在努諾*桑托斯背後的西班牙勢力!

  忽然間,我有一點後悔。如果我剛才不是選擇與敵人對抗,而是悄然撤退——即使這樣會損失一筆貨物,但是至少不會和努諾*桑托斯商會,或者說他背後的西班牙勢力結為仇敵!

  我不是害怕,而是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要去地中海,找到對我而言更重要的東西,我根本對這東非的貿易圈毫無興趣啊!


  如今雙方開始正面對抗,那便不是我說走就能走的了的問題了!這一次我僥倖聽到了對方的計劃,又臨場超常發揮、靠著神操作迎了敵人的先頭部隊,但是之後呢?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身處異地,我著實有些茫然。這裡的眼線還遠遠沒有撒出去,我身在此處,就宛如一個聾子、瞎子,每走一步都是趟著石頭過河!不得不讓人感到膽戰心驚!

  沒事不找事,有事不怕事。這是我一直以來堅持的原則。既然事情已經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再加上我也是被迫應戰,一味退縮也不是我的作風!想辦法解決問題才是正道吧!

  忽然,我胸口的石頭墜子開始莫名其妙的劇烈發熱!我幾乎被燙的跳了起來,立即伸手把墜子拽了出來!旁邊的人都嚇了一跳,他們見我定定的盯著那墜子看了半天,良久,才小心翼翼的伸手上去試了試,一點兒也不燙啊?


  奇怪!這是怎麼回事?我十分納悶,將墜子重新放進了懷裡。就在此時,我的耳邊似乎聽到有人在說話,像是雲狐婆婆,又像是瑪瑪哈荻,或者其他幾個給過我暗示的人!他們的聲音不斷的喃喃念誦著:「向西!向西!快點向西!」


  這聲音弄得我心裡一陣煩躁。我是想向西!但是面前有攔路虎!我該怎麼辦?飛過去嗎?


  就在我氣得恨不得把那墜子一把扯下來、扔到一邊去的時候,突然有人推門進來了,腳步很急。我扭頭看去,卻是在馬六甲時新收的黑皮膚下忍——精通若干門語言的「幽」。


  這黑小子進來后,向我行禮,方才用略顯生澀的漢語道:「先生,我剛得到一個消息。是碼頭的工人們無意間說出來的。似乎於您有些關係。」


  我皺眉道:「哦!又有什麼消息?」


  幽恭敬的道:「一個月前,這裡曾經來過一個船隊,船隊的提督是一名來自東方的女性。姓李!」


  聽了這話,我「騰」的一聲站了起來,繼而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緩緩坐下,問道:「然後呢?」


  幽微微低著頭,聲音小了許多:「李提督的隊伍內部似乎出現了內訌。好像是因為意見嚴重不合,李提督手下一名掌權的英國人帶領著部分船隊先走了,李提督隨即追殺過去。兩者一前一後,向著南面去了。至於之後如何,這裡的人們就不知道了。」


  南面?唉,又是催著我前進的事情!雖然我跟李華梅現在說不清道不明,但是歸根結底,也算是有婚約在身,如果她真的有難,幫她一把——我是說最後一把,也算是盡了道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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