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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該不該放手

  我的到來,讓葉祖父、葉叔父和姨夫十分的驚喜,當然,還有經營著店面的「營銷達人」青蓮、玉荷。晚上在商會大宴,少不了又是觥籌交錯,但是心情好,怎麼喝也不會醉就是了。


  酒宴畢,該休息的自去休息,該玩耍的還在玩耍,而我則與核心圈的人士聚集在一間大屋裡,我們需要對接下來的事情做個計劃。


  最近的馬六甲剛可謂風起雲湧,絕對談不上太平。除了庫恩商會屢屢有小動作,巴林和汶萊兩地都已見到了庫恩商會的蹤影,就連馬六甲港,最近也充斥著關於孟菲斯商會和刃海商會的傳聞。


  人們都說,想要創造一件東西很難,但是想要毀掉它卻極其容易。孟菲斯商會在馬六甲經營三十年,就連刃海也苦苦發展了好幾年時間。之所以兩家能夠各平共處,又能夠一起堅守住陣地不動搖,一方面是兩個商會都是正兒八經的生意人,另一方面,也於庫恩商會強大的壓力分不開。


  「孟菲斯*陳是一個混血兒,父親是明朝人,母親是不列顛人。今年五十五歲。為人精明強幹,但是因為上了年紀,衝勁兒不足,守成則是有餘。」葉祖父端著一杯茶,給我講述著情況:「所以他非常歡迎我們的存在。畢竟,有個可靠的夥伴幫襯,也可以更多的把精力放在眼前的事情上。」


  「我們三年前到了馬六甲時,孟菲斯正與庫恩商會打的不可開交。剛開始,我們抱著與人為善、與人為伴的態度,想要兩不相幫。但是庫恩商會確實欺人太甚,孟菲斯商會又有同鄉之誼,所以我們就出手幫了孟菲斯*陳。」葉叔父微笑著道。


  「這幾年下來,我們雙方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對外貿易上明晰劃分領域,互不干涉,互不干擾。」葉祖父放下茶碗,繼續說道。


  我哦了一聲,點點頭道:「對!這是一條合適的路子。畢竟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還需要一個熟手幫襯。孟菲斯是一個很好的選擇。葉祖父,您剛才說的領域劃分,是怎麼分的呢?」對於這種井水不犯河水的精英模式,我很是有興趣,不免多問幾句。


  葉祖父哈哈笑了兩聲,拿出一個冊子遞給我。我一看,是賬本,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不知道為什麼,我對數學這東西一直是敬而遠之,唯恐避之不及。我更喜歡做整體的決策,或者微觀的執行,但是唯獨討厭算賬,想起數學就頭疼。


  前世鈴木叔叔給我弄來的國際貿易本科學位,也是讓我著實頭疼了一陣子。剛到單位,肯定是打下手,算小賬,一來二去弄得我頭疼不已。後來老闆看我確實不喜歡算賬,又覺得我這個人可用,就把我安排到營銷部工作。幾年下來,已然爬到了金牌業務骨幹的水平。這就是人的能力不同,強求不得。


  葉祖父看我邊看賬本便嘆氣,便哈哈笑著接回了賬本,改成敘述:「馬六甲這裡特產品很多,其中橡膠佔了半壁江山。孟菲斯*陳家族的主業便是經營橡膠,所以這個領域我們是不涉及的。」


  我微笑著問道:「那我們主要做什麼?」


  葉祖父笑道:「檳榔、生薑、糖膠。什麼賺錢做什麼,孟菲斯不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這幾年下來,我們刃海在這幾個領域已經做到了南洋最大。庫恩商會完全無法和我們比拼,其他小商會更是不在話下。而我們也與印度洋的一些港口簽訂了貿易協定,目前進展順利的很!」


  我端起茶碗,以茶代酒敬了一下,幾位長輩很愉快的喝了。


  姨夫燕雷更關心我個人的問題,見旁邊殷勤侍候著的鳶和嵐出去端水果,他低聲問我道:「啟藍,你個人的事情呢?怎麼個說法?那李家小姐前些日子帶著船隊去了印度洋,我們倒是勸了一陣子,那邊還是不太平,可是勸不住,她執意要去,我們非親非故,也不好阻攔,只得由著他去了。」


  我皺眉道:「華梅在印度洋?她去幹嘛?」


  姨夫嘆了口氣道:「走之前,她說她母親在世時最喜歡印度洋流傳過來的一種龍涎香,她想去買一些,回去祭奠母親。」


  我點點頭道:「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不知她去了哪裡購買?」


  姨夫定定的盯著我半晌,方才嘆氣道:「啟藍,當初她走的時候,我還提醒她,你還在東瀛作戰,若是有時間,她該去東瀛看看你。但是.……但是她根本無動於衷,還是決意要去印度洋。所以我覺得,怎麼說呢……」


  我苦笑一下,介面道:「您是覺得,她的心不在我這裡?讓我放棄,對嗎?」


  「這也是我們的意思。」葉祖父沉聲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啟藍,花開當折堪需折,莫待花謝空折枝。你身邊的兩個姑娘都不錯,又是誠心待你,你何必死認一家呢?」


  我長長的嘆了口氣,靠回座椅上,仰望著屋頂。其實,怎麼說呢,鳶和嵐比起華梅來說,除了身世,別的一點都不差,但是對我而言,什麼身世根本就不重要。我更看中的是那種感覺。


  鳶和嵐,特別是嵐,是那種特別傳統的東瀛女子,雖然干著航海的活計,但是本性上還是傳統的。或者說,與我期望的另一半似乎不太一樣。我需要的是一個有獨立的思想,獨立的人格,能夠給我彌補和提高的人,而不是單純的情情愛愛,繁衍後代的對象這麼簡單。


  可是話說回來,華梅就是合適的么?我不肯定,至少現在已經不太肯定了。我們都在順風順水之時,雙方確實很談得來,有很多共同語言,讓我覺得在這幾百年前竟然還有這樣的人物?心裡深深的喜歡上了這個特立獨行的姑娘。


  但是,自從我離開明朝,她的家裡又出現了顛簸起伏之後,華梅的性子似乎變了。變得冷漠,變得自我,變得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其實我也在糾結,我該不該為了自己心裡憧憬的美好和嚮往,便去等待一個註定等不到的人呢?

  就在我發愣時,葉叔父又開口道:「啟藍,其實我本不想說,但是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李家小姐來的時候看,並不是獨自帶隊,而是和一個來自不列顛的年輕人一起,雖然名義上那個叫查理的年輕人是顧問和副官,但是以我過來人的眼光看,兩人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我聽了這話,不由的挑了挑眉毛,問道:「哦?還有此事?」


  姨夫介面道:「正是,李家小姐船隊的核心圈裡,除了她和楊希恩兩個熟人,還有幾個幫手的航海士。東瀛人白木行久、高加索人易安*杜可夫倒沒什麼,雖然也是傑出人才,但是明顯只是朋友。而那個查理卻對李家小姐大有意思,看起來李家小姐也不十分抗拒的架勢。」


  說完嘆了口氣道:「本不打算告訴你這些,但又怕你陷在裡面,無法自拔,所以索性還是告訴你,你也好做決定。」


  我正要說話,鳶和嵐端著盤子進來了。這兩個傢伙去后廚弄了很多熱帶水果來。她們笑嘻嘻的放下盤子,在我身邊坐下,鳶還從身後摸出一個特別大的芒果遞給我道:「這個是熟的最透的!我偷偷藏起來給你的!」


  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明明自己饞的流口水,卻偏要留給你吃!女兒家正是不中留啊!」


  鳶大囧道:「我只是想和啟藍分享罷了!」說著拉著我的手到:「快剝開!快剝開!嘗嘗甜不甜!」


  我輕輕颳了一下鳶的鼻子,才拿起那芒果,用小刀一劃,再揪住兩邊一分,頓時芒果就成了兩瓣兒!


  我拿起其中一半,在鳶和嵐的注視中大大咬了一口,嗬!好澀!這芒果看起來這麼漂亮,吃起來卻格外難吃。但是我扭頭看見鳶正一臉期待的看著我,想從我這裡得到滿意的答案,心裡一暖,口不停蹄的把這一半吃了個精光,還著力表現出津津有味的樣子。


  伸手去拿下一半時,鳶卻搶了過去,皺著小鼻子道:「看起來很好吃!謝謝你和我分享!」


  說完,拿著那半個芒果就是一口咬下,臉上的表情卻是晴轉多雲、再轉陰,眼看就要下雨了。她哭喪著臉對我道:「明明這麼難吃,為什麼你吃的那麼香?你是不是傻了?分不出好不好吃?」


  我笑了笑,揉了揉鳶的頭髮道:「你拿給我的,都好吃!都甜!」


  鳶聞聽此言,眯著眼睛笑了,笑的很甜。幾位長輩見我們說的高興,也不打攪我們,自顧自的吃著自己的東西,聊些生意上的事情。


  嵐聽了這話,也笑著低聲道:「嘴上抹了蜂蜜,可不甜還咋地!好了,甜的別人都給你了,再吃個不甜的清清嗓子吧!」說著,遞給我一兜子新鮮的檳榔。


  我接過檳榔,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既得隴,復望蜀,是每個人的通病。眼前有這麼好的女孩子陪著自己,還是兩個,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嚼著檳榔,又吃了口鳶塞過來的芒果,我說不出心裡什麼味道。但是有一種東西味道很美,它的名字叫做「當下」。珍惜當下,可能才是我最該做的事情吧。


  等到眾人都睡下,我獨自走出商會,向著海邊走去。夏日的夜風十分清涼,讓我覺得渾身舒暢。自從來了這個世界,我一直在急急忙忙的趕路,似乎從來沒有停下腳步,好好欣賞身邊的風景。今天跟幾位長輩談完話,才知道自己錯過了多少美好。


  走到海邊的沙灘上,我一屁股坐下,定定的望著遠方的燈塔。我愛的,愛我的,似乎選哪個都對,但是終究能在一起的才是正確的吧!


  就在這時,我聽到身後傳來淅淅索索的腳步聲。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鳶。她走到我身後,輕輕用手蒙住我的眼睛,粗著聲音問道:「你猜我是誰?」


  我不由得暗笑,多大了還玩這個?於是我故作驚喜的道:「嵐!你來了!」


  鳶聽我叫出嵐的名字,氣呼呼的放開手,哼了一聲也背對著我坐下道:「人家心心念念著你,巴巴的跑來找你,先生你卻只想著嵐!哼!」


  我不說話,只是伸手輕輕的揉了揉鳶的小耳垂。鳶被我揉的發癢,咯咯笑著轉過頭來,笑嘻嘻的看著我道:「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看著面前這張宛如盛開的花朵般的臉龐,感受著她對我真摯的愛意,我輕聲問道:「鳶,你願意嫁給我嗎?」


  鳶被我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大跳,獃獃的問道:「先……先生,你說什麼?」


  我拉住鳶的手,再次問道:「你願意嫁給我嗎?」


  這次鳶聽清楚了,她知道自己沒有聽錯,望著我的雙眼頓時滿溢出淚水,尖叫著撲進我的懷裡道:「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


  我們在靜謐的沙灘上緊緊相擁,卻沒發現不遠處的漁船后,嵐默默嘆了口氣,悄悄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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