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酒吧蒲公英
結束了官方的會談,算是達成了框架協議,我站在這片土地上越發有底氣。但是很多事不是官方協議就能解決的,畢竟這個世界上兵匪同時存在了這麼多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和小彭斯的會談,讓我更加加深了對庫恩商會的了解。其實說實話,我原本還是想先去西洋,找到二叔祖的親人再說。可是完全沒想到,初來南洋就遇到這樣的問題。
有道是走過、路過,不能錯過。如果這一次我選擇逃避,只怕下一次再來的時候就不是這般光景。想要在此地打開市場,怕是比現在要艱辛十倍!
所以我決定,借著與本地官方的良好合作,一舉奠定良好的基礎,紮下根基,再考慮下一步的問題。
等我回到碼頭的旅店收拾了行裝,便乘坐著小彭斯提供的馬車,搬到了位於聖地亞哥城堡以北、通多大道以南、位於勒道大街靠海位置的一座大宅子里。
我細細回憶,這裡在前一世,應該就是馬尼拉的華人聚集區,被稱為「中*國城」的地方。等我搬進宅子,出來左右溜達的時候才發現,小彭斯給我提供的這座宅院堪稱豪華!
上下三層的獨棟別墅,每層有超過七、八間的房屋,主卧位於頂層,下面是客房和各類生活區。廚房、衛浴、庫房、地窖一應俱全,後院還有一片臨海的後花園。房屋內外裝潢十分典雅,應該是用上了最好的絲織品和布藝。周圍的安全設施也十分完備,我甚至還看到了一個手壓式的滅火器!
小彭斯費心了!看來他還是十分看重我這個盟友的。尤其是對比周圍的房屋,一種鶴立雞群的榮耀感立即就彰顯出來——儘管周圍也算是比較富裕的人群聚集地,但是相比於我那棟豪宅,實在可以一概而論,稱之為貧民窟了。
瑪維擔任起了嚮導一職,帶領著我們幾人去四處看看、轉轉。
我一路走著、看著,因為這裡華人很多,所以有很多建築頗具華夏風格。但是又融入了本地的特徵,所以看起來格外的有一番風味。
鳶和嵐沒啥別的追求,走了一路,買了一路——我是說,各種零食。嘴裡面塞得滿滿當當,連說話的餘地都沒有。
我無奈搖頭的同時,忽然想起一件事,便扭頭問瑪維道:「大廚,你說說看,這馬尼拉消息最靈通的地方是哪裡?」
瑪維眼睛一亮,露出一個「你懂的」笑容道:「船長問的在行!依我看,要是說官方消息,那自然是總督府最靈通。但若是小道消息,那恐怕就要數前面那家名為蒲公英的酒吧了!」
酒吧?我的嘴角扯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弄得瑪維十分納悶。我心道,最近幾次去酒吧,不是打架,就是打架,似乎沒有別的事情。不知道今天去酒吧能不能改改風頭。
於是我指了指前面道:「就去酒吧!蒲公英酒吧!」
瑪維笑了聲:「得令!」便一馬當先的朝著蒲公英快步走去。
推開柵欄門,頭頂的風鈴發出了「噹噹當」的連續脆響。響聲很粗糙,卻足夠大,已經充分的彰顯了這家酒吧的整體風格。
我們魚貫而入,這酒吧裡面很是寬闊,但依然改變不了通常酒吧存在的臭烘烘、亂糟糟的問題,這與來酒吧喝酒的人群和酒吧主題有直接關係。放在現代,如果是以約P為主題的小資酒吧,裝修自然是看似高雅些。但若是這種喝濫酒的酒吧,則無論古代現代都差不多吧。
說白了,抽的都是二手爛煙,喝的都是三無假酒,約的都是百戰公交,誰也不比誰強多少。
隨著我們一行人走進來,裡面的眾人紛紛將目光投了過來。看見鳶和嵐時,這些人的臉上紛紛露出了色眯眯的表情。但是看到我們人人帶著武裝,長槍短炮的,頓時消停了不少。再看到前面帶路的瑪維,絕大多數人都乖乖的收回了目光,只剩下少數看起來格外彪悍的傢伙們仍然時不時的往這邊瞟一眼。
一個長相平平的酒吧女走了過來,熱情的將我們迎了進去,還不忘客客氣氣的叫了聲:「瑪維先生!」
沒想到,瑪維這傢伙在這裡還是很有名望的嗎!在他苦笑搖頭,示意一會兒再說的眼神中,我們跟著酒吧女茜茜,坐到了位於東牆邊最大的一張空桌子上——原本此處的兩名顧客被請走了,他們本來很不樂意,但是看了瑪維一眼,又看了看我們,便悄悄的點頭離開了。
坐定后,我根據自己的觀察和判斷,扔給酒吧女兩個銀幣,笑道:「給我們拿些酒食,撿好的上」。
酒吧女茜茜愉悅的接過銀幣,在手裡掂了掂。在這平均消費都是幾個銅板的地方,見到銀幣就一定是大客戶,更何況還是兩個,於是她二話不說,便樂顛顛的去了吧台位置。
瑪維苦笑道:「船長您還真是闊綽。剛才的費用足夠請整個酒吧的人喝酒了!」
我笑道:「請酒吧喝酒?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瑪維沒想到我有此一問,卻依然很快回答道:「怎麼說呢,如果您想得到一些特別的情報,又不想浪費過多的時間,那是最有效率的辦法!」
我驚奇道:「哦!還有這種好事?」
瑪維點了點頭,剛要說話,他的身邊又坐下一個人。我抬眼看時,是個混混。*著上身,穿著一條花褲衩,腳上帶著草織的拖鞋。坐下之後,他重重的把酒瓶往桌上一放,發出「咚」的一聲悶響,鳶被嚇了一跳,停下吃東西的動作,抬頭望著那個混混。
這個動作引得那混混——當然,還有跟著他的小混混一陣鬨笑。這傢伙口中說了些什麼,是本地語言,我完全聽不懂,但是看著他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沒說什麼好話。於是我苦笑著搖搖頭。
我這個動作引起了不少誤解。很多看熱鬧的人都認為我是怕了,只有我身邊的人才知道,我是在自嘲這酒吧運還是絲毫未改,今天只怕又不能善了了吧!
瑪維聽了他的話,冷笑著用漢語說了句:「達旺,還沒有告訴你,這位是我的老闆,我的頭兒!旁邊的兩位是他的夫人。」
說著,有意無意的摸了摸腰間的雙刃,淡淡的道:「老闆的手上至少有過百條性命。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希望你明白自己在幹什麼。」
那被稱為達旺的混混一愣,隨即有些愕然的看了我兩眼,卻仍忍不住瞄了一眼鳶和嵐。這兩個春蘭秋菊、各擅勝場的女人讓他有些失去理智,咬了咬牙,沉聲用語氣古怪的漢語道:「追獵者瑪維!你不要說這些大話來嚇我!你知道我吃軟不吃硬的!」
說著,他伸出右手指著鳶說道:「我要這個女人!讓她今天陪我,否則你們.……」
話音沒落,眾人只見一道白光閃過,周圍的人只覺得臉上刮過一陣涼風!愕然間,便聽見達旺驚聲尖叫起來:「我的手!啊!我的手!」
周圍的酒客們這才看清,就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甚至還沒有看清的一瞬間,我已然收刀入鞘,而達旺的右手帶著半截肘子,已經血淋淋的掉落在桌子上,兀自一下一下的抽搐著。
我望著達旺,微微笑著道:「瑪維還是不太了解我。我手下奪取的生命,應該在百人的基礎上,再加三個零。」
在明朝時與草原人的數次大戰,在東瀛時特別是賤岳山的那一戰,我的隊伍殺敵超過十萬人卻對不是開玩笑,所以我絕不是吹牛。語氣上自然也就十分堅定有力。
我接著道:「消失吧!我的心情好,不想殺人。」語氣極其平淡,卻充滿著肅殺的意味。
見我的刀如此之快,達旺一行連說幾句場面話的勇氣都沒有了,只能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幾個人攙扶著他去了,只留下淌了一地的鮮血,還在訴說著方才的雷霆一擊。
瑪維面色複雜的看著我,半晌方道:「船長,沒想到您這麼神勇的!」
我淡淡的笑著道:「追獵者瑪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么?」
瑪維苦笑道:「因為前幾年時,我會時不時的幫助周圍的人解決一些疑難的問題。偶爾也會接一些追殺啦、復仇啦之類的小單子,所以久而久之,就有了這個稱呼。」
我笑道:「原來你是廚子裡面最有武藝的!」
瑪維卻搖頭笑道:「看了您的雷霆一刀,我才知道自己不過是初學水平。以後還要船長多指教啊!」
我微微笑笑了,不置可否,卻抬頭叫道:「店家,我們的酒肉可好了?怎麼半天不上?」
吧台後的老闆見我發聲,在我方才一擊的威懾下,立即答道:「客人稍坐,馬上就來!」
說完,急匆匆的準備了幾樣東西,想了想,又添加了幾樣,放在托盤上,讓茜茜和他一起端了過來。
我見他一樣一樣將酒菜放在桌上,嗯,兩桶麥酒,一隻燒鵝,一盤小魚,還有一些豆子青菜什麼的,算得上十分豐盛。只是老闆臉上的表情似乎十分緊張,放下酒菜的同時,用極低的聲音悄悄說道:「這位先生,您剛才得罪了海狗幫的人,可要多加小心那!」
說完左右張望了一眼,憂心忡忡的去了。我知道,他是怕人傷在我這裡,會給他的生意帶來麻煩。
茜茜也跟著去了,走了幾步,又回頭對瑪維說了句什麼。
我耳朵尖,聽到她說的是:「瑪維,這位先生惹了*煩,你還是自己逃走比較安全!」
卻見瑪維搖了搖頭,笑了笑。茜茜見他不聽,才跺了跺腳,氣呼呼的去了。
我指著瑪維怪笑道:「說吧!這姑娘為什麼這麼關心你?」
瑪維假裝沒聽懂,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道:「可能是熟人,比較同情我吧!」
我還沒答話,鳶卻指著瑪維叫道:「別裝了!臉都紅了!」
我再看時,瑪維的臉的確紅彤彤的,於是我們一桌子人發出了長長的「哦」的一聲!
瑪維見狀,又喝了口酒,方才輕輕的道:「我是個身如浮萍的人,不知道明天要飄到哪裡,不能耽誤了人家姑娘。」
這話一出,一桌子人卻紛紛沉默了。
我想要說些什麼,卻覺得胸口好像被什麼堵住了。人之不如意十之八九,我自己的感情都如此磕磕絆絆,又有什麼資格去指導別人?
於是我們一桌子人開始喝酒,說不上為什麼喝,也沒人提議敬酒什麼的。似乎瑪維的一句話,牽扯了大家的心情一般。
喝到第三杯,外面突然響起了鬧哄哄的聲音。
酒店裡的酒客們神色緊張,老闆和茜茜更是將目光看向了我們。
我知道,所謂的麻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