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酒桌賭賽
如果要問:男人什麼時候狀態最勇?
答案一定是是——酒桌!一個再慫的男人,只要上了酒桌,一旦喝出狀態,就會忘記了自己往日的悄無聲息,開始肆無忌憚。
雖然說能喝半斤喝八兩,這樣的幹部要培養;能喝八兩喝一斤,這樣的幹部D放心,但是說實話,淹死在酒缸里的,永遠比游過酒缸、找到幸福的要多的多!
今天的酒桌上,一邊是曲意逢迎,一邊是逢場作戲,那氣氛真叫一個熱烈!我和種子島時堯並坐在高位,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下面的人們也是對坐於長條桌兩邊,喝的不亦樂乎!
今天比往日里見到的種子島家人都要多,時堯的三個兒子悉數在座,除了之前收拾過的種子島堯貴,他的兩個兄長也來了,不過我看了看,都不是什麼年輕俊傑,隨意答對幾杯酒,便繞過去了。
喝到半場時,眾人的酒量高低就顯露出來了,最先倒下的還是那麼幾個選手,神采奕奕的也還是我們幾個。出人意料的是,這種子島時堯的酒量倒是真心不錯,喝到現在也穩如泰山!
席間,這種子島時堯絕口不提糧食的事,我便也隻字不提。這件事本來就是擺明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能拖得起,他可拖不起!所以我壓根兒不著急!
現在的我,越是沉得住氣,就能獲得越多的利益。所以他們一個勁兒說些拜年的話,我也就哼哼哈哈的答對著。不經意間問些套我底細的話,我也假借酒醉推唐過去了。
我雖然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清酒,但實際上,我的心裡卻一直盤算著,該怎樣儘快敲定這比買賣。因為我還有後續動作,並且要抓緊拿回那批火槍——畢竟冬天快到了!不是么?
我一定要趕在冬天到來之前,把這批火槍武裝到柴田勝家那裡,在這爭分奪秒的時刻,誰佔得任何一絲先機,便都有可能改變這場戰役的走勢!
思前想後,還是得找個讓他們無話可說的理由。我打眼在酒桌上掃了一圈,沒有看到炙!再往後一瞅,這個不喝酒的悶騷玩意正坐在牆邊的凳子上發獃!
這裡要補充一句,酒桌上最痛苦的人,就是不喝酒的人。被擠兌還是小事,那種自己明明清醒著,卻要看一群醉漢耍酒瘋的感覺,實在是太痛苦了!
見炙狀態不錯,又看了一眼那邊一個人喝悶酒的八板清定,我心中頓時有了主意。於是慢慢的,我開始在語言上撩潑起來!
說了幾句閑話。我端起一杯酒,斜睨著種子島時堯壞壞的笑道:「種子島殿啊!你說你們種子島上,什麼東西最出名?最能拿得出手啊?」
種子島時堯其實喝的也有些暈頭轉向,端著酒杯晃著說道:「種子島么,除了鐵炮別無他物,自然是以鐵炮稱雄於天下!」
我端起酒杯,跟他重重碰了一下,勾著嘴角笑嘻嘻的道:「的確,我看你們造鐵炮的技術還是有的!」
說著指了指八板清定,繼續問道:「他!是不是最有能耐的匠人?鐵炮匠人?」
種子島時堯搖頭晃腦的說:「清定乃是天下鐵炮的元祖!論修造鐵炮,絕對是這個!」說著話,他翹起一根大拇指,醉眼惺忪的看著我笑著!
我心道,不過就是個拿女兒屁股換技術的老東西!有什麼值得說的?但是話到嘴邊卻又變了。
「哼哼,久聞八板清定大名,昨日一見,方知見面不如聞名,不過爾爾啊!」我端起酒杯,斜睨著八板清定不屑的道:「棄其精華,而窮其枝葉,捨本逐末,有何值得稱道的?」。
聞言,種子島時堯一愣,八板清定卻頓時就不淡定了!
昨天就被我說的不名一文,他回去以後,捧著那支長槍苦思良久。開始時很不服氣,但是想的時間長了,忽然覺得我說的也有道理——儘管這支槍的射程、威力都上升了,但是又有什麼用呢?超過一百五十步,根本打不中啊!威力再大又有什麼用呢?
儘管心裡理解,但是就這樣被我當眾恥笑,他卻也不肯接受。但是他也知道,我是種子島家的貴客,得罪不得,於是推開酒杯,反問道:「那不知依鈴木先生所見,誰家的鐵炮方是得其精華的?」
我微微一笑,端著酒杯道:「依我看那,且不說本州島那幾家知名鐵炮匠人,就是這島上隨便拉出一個來,其手打之作,恐怕也不次於我昨日所見的那支啊!」
八板清定「騰」的一聲站了起來,忍了又忍,方大聲道:「既然鈴木先生如此輕視在下的拙作,不如我們來比試一番如何?」
我饒有興趣的笑道:「哦!想不到清定閣下還有這個勇氣?不知道你打算怎麼比?」說話間,眉間嘴角儘是嘲弄之意。
八板清定很想說,鐵炮比賽,那就是靶場射擊,還能怎麼比?但是一看我的表情,頓時這樣幼稚的話就說不出口。哼哼唧唧半天,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我見這個情況,頓時再加一把火!輕佻的笑道:「哎呀!我就說嘛,何必這麼為難自己!來,喝酒!再莫提比試之事!來來來!喝酒喝酒!」
九鬼政孝等人跟著,一起大笑起鬨起來,頓時氣得八板清定面色漲紅,尷尬至極!
聽到這裡,種子島時堯卻不樂意了,哼了聲道:「天下鐵炮起於種子島!說這島上別的不行還則罷了,若說鐵炮不行,我卻是第一個不答應的!」
我哦了一聲,扭著頭望向種子島時堯,問道:「聽意思,島主乃是全島第一射擊高手啦?」
種子島時堯望了那邊的炙一眼,看來他們認識,想了想,方才回過頭來說:「鈴木先生手下有雜賀眾的人,想必是知道的。之前雜賀孫市在島上時,我不敢妄稱第一;但如今重秀去向不明,我卻也不能墮了種子島的名頭!」
炙點了點頭,認可了他的說法。
我聞聽此言,哈哈大笑,一個勁兒鼓掌,笑完之後,卻依舊端著酒杯道:「算了算了!喝酒喝酒!別為了一句酒話傷了和氣!」
種子島時堯頓時更加不悅,推開酒杯道:「話不能這麼說,若是閣下願意,我倒是覺得比試一場不無不可!」
聽他的意思,他倒是頗為自信。不過也能理解,這就好比你去了茅台鎮,對人家鎮長說,你們的酒就是一堆翔!度數不行,怎麼喝都差一杯!換了人家鎮長,一定是要喝你拼酒的!
於是我笑道:「不知閣下準備怎麼比試?若是靶場射擊那套小孩子玩意,還是趁早別說,喝酒算了!」
種子島時堯氣得滿臉張紅,旋即又平靜下來,沉聲道:「我們島上日日夜夜造鐵炮、修鐵炮、試鐵炮,又豈是那麼隨意打靶就行的!來啊!」聞聲,店門外面進來了兩個小姓,種子島時堯指著他們道:「去穿了測試服再來!」
兩名小姓聞言,頓時行禮去了。我倒是頗感興趣,測試服?那是幹什麼用的?聽起來很高級的樣子啊!卻只聽見一陣馬蹄聲遠去了。
不大會兒,馬蹄聲又由遠及近,卻是兩名小姓又回到了酒店,身上卻從頭到腰,包裹在一件古怪的鎧甲里。
我仔細看時,哦,不過是更加細密的盤絲盔甲,又在頭部、前後心增加了厚實的鐵片。下半身直護到大腿膝蓋位置。
種子島時堯卻也光棍,讓兩名小姓去他指定的地方——一百五十步外的大槐樹下站著,自己卻從手下拿來一支火槍,對著一名小姓就是一槍!
「轟」!震耳欲聾聲中,一名小姓應聲向後跌倒,不大會兒,卻又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看來,這防護服的效果還不錯啊!我眯著眼睛道:「看來,閣下是準備來一場實戰射擊的比試了!」
種子島時堯傲然道:「就是不知道鈴木先生敢不敢參加!」
我哈哈大笑道:「這麼有意思的事情,在下怎麼可能錯過了?」
種子島時堯微微一愣,想了想又道:「閣下手下有雜賀眾的高手,想必是他吧!敢參加也不奇怪!」
我微笑道:「說了是我不會錯過,怎麼能假手他人?」
種子島時堯大為愕然,看我不過二十來歲年紀,白凈細緻,若說我是風月場的高手,他是一百個相信的,但要說我是鐵炮高手,他無論如何也不信。一時間,他的心裡七上八下,無數的念頭湧上來。
這傢伙是故弄什麼玄虛?種子島時堯心道:他是覺得我為了糧食,不敢真的開槍打他?還是他扮豬吃虎,實為高手?
種子島時堯忽然想起伍佑衛門說過的,我以一對多、打倒種子到堯貴一眾手下的事!莫非……莫非他真是高手?
種子島時堯愣神半晌,方才道:「子彈無眼,傷了閣下卻是不美的!」
我再次哈哈大笑,接過他手中那支火槍,裝填,瞄準,射擊!又是「轟」的一聲,另一名站在那邊大樹下的小姓同樣應聲倒下,過了會兒,卻也晃晃悠悠又站了起來!
種子島時堯大驚!想不到我就這麼隨手一擊,便打出了頂級射手的水平!頓時對我剛才的話開始重新審視!這傢伙不是說大話!而是有真才實學啊!
種子島時堯心中怎麼想我不管他,我卻也不等他墨跡。
於是再次開口道:「種子島殿,我之前說,我在九州島還有其他生意,可是確有其事。我也的確沒有時間在這裡繼續停滯。不如這樣,我們來一場賭賽!若是我贏了,那就按我說的,平價加三成,包貨物到手。」
種子島時堯繼續聽著我說道:「若是你贏了,便按你說的,平價減二成,不過卻需要支付運費的!如何?」
種子島時堯心道,如果是這樣的賭約,那的確是相當誘人的。雖然剛才看我出手也是相當不俗,但是他卻有一萬個把握拿下我!可是事出有異必為妖,有人敢在魯班門前玩鋸斧,肯定是有所依仗的。
但是又一想,若是不這樣,只怕這單大買賣還得拉鋸不知道多久,不如.……不如就趁此機會拿下這一單,雖然勝之不武,但是大不了……大不了事後再給我一些補償罷了!也能堵住天下人的嘴吧!
於是,種子島時堯一躍而起,朗聲道:「若是鈴木先生有此雅興,我種子島時堯願意陪鈴木先生玩一把!至於賭注,就依鈴木先生之言吧!」
我也一躍而起,同樣朗聲道:「既如此,那不如比試的時間由閣下定。地點么,肯定是在這島上,閣下占著地利,不如卻是由我來定吧!」
種子島時堯一想,自己在這島上生活了幾十年,這島上的每一根草草木木自己心中都有數,若是再讓自己定地點,那就是欺負人了!這鈴木的提法倒也是十分妥帖的!於是欣然道:「君子一言!」
我笑道:「快馬一鞭!」
而後,我們二人的右手在空中重重交擊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