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萬事皆俱備
這世上,沒有憋死的牛,只有憋死的漢,要面子是好的,就怕過了火候,那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第二天,各府州縣的報告就交了上來,下面的文書做了簡抄,我大概掃了一眼,無非就是前期困難重重,我等謹記巡撫和督辦大人要求,披星戴月,嘔心瀝血推進此事。但一時間積重難返,仍有不足,下一步一定更加努力,確保按期完成任務云云。也有的州縣本身做的紮實,倒是更多的說了些確實難以克服的問題和請求,細細看來也確實並非州縣可解決,於是我一一記了下來。
等到收齊,我又和巡撫楊本庵認真碰了一回面,大概給六府十五州八十九縣做了個分檔,哪些是定可完成的,哪些是或可完成的,又有哪些是完成困難的,哪些是州縣自己有想法導致進度慢的,細細談了每個府州縣的對策,一天下來,對省內情況已經有了相當程度的了解。楊本庵甚至已經根據本省情況,對一些需要調換主官的州縣做了初步人員安排,看來他被稱為幹才絕非虛言。
解決了大多數府州縣的問題,我和楊本庵喘了一口氣,喝了一晚上酒,又藉機談了談曲阜、膠州兩地的辦法,對我來說,我的想法順理成章,但對楊本庵來說,可能還需要一個慢慢適應的過程。
但其實大可不必擔心,能幹到巡撫,又有哪個是真正一清二白的?誰的手上不沾點兒泥呢?又有誰是靠著一片赤誠、兩袖清風乾上來的?所以,真的大可不必為他操心。
喝完酒,我和楊本庵議定,他便去了。我琢磨了琢磨,喊了聲:「青蓮!玉荷!」
兩個高配版侍女忽而就進了屋,她們知道我是要她們收拾餐具。我看著她倆收拾,突然冷不丁開口說了一句:「一會兒收拾完,你倆原回這裡。」
倆姑娘對視一眼,都露出了頗為玩味的笑容,那意思是,你也有忍不住的時候。兩人互相給了個眼色,端著盤子,裊裊婷婷去了,此往日更多了三分嫵媚。
片刻后,二人梳洗打扮的煥然一新,再次出現在我屋內,二人還很熟練的帶上了門,燃起一柱香。這香……似乎不簡單,聞著讓人心裡痒痒的,這兩個女人,我果然沒看錯。
兩個人見我仍然坐在椅子上,並不換地方,估計想著我是初哥,尚且不好意思,就扭著腰走過來,一個捏肩,一個捶腿,這是要做足前戲的架勢啊!
我就這麼坐著,任她們揉了一陣子,突然問道:「你們,想要自由么?」
兩人沒明白我的意思,愣了一愣,手上的動作頓時停了,捶腿的青蓮和玉荷對視了一眼,才低聲問道:「孫大人,奴婢沒有明白您的意思。」
我盯著她的眼睛,微笑著道:「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你們倆,想離開這裡,重獲自由嗎?」
二人這次聽明白了,兩人立即並排在我面前雙雙跪倒,青蓮說道:「大人!我姐妹二人本是同鄉,幼時家貧,又連年遭災,家裡雙親確實養不活我們,就把我們賣到了市鎮里,後來這府里的管事看我二人伶俐,就把我們買了來。一晃已是十二年,今年我倆人已經雙十年華了!」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玉荷也哭著說:「府里上下對我們也算是好的,但……但婢女總歸不是個歸宿」。頓了頓又說:「而且,並不是每個人都像孫大人您這麼守規矩的……我們,我們過得並不容易。這樣下去,恐怕也沒有正經人家要我們。只要孫大人您能替我們贖身,我和青蓮願追隨您一生一世!不!生生世世!」
說著,兩人就開始磕頭。我制止她們,微笑道:「說得出,我自然做得到!只是,我需要你們幫我辦一件事情!」
二人會錯了意,只以為我要她二人服侍,二話不說就開始解衣扣。我連忙又制止她們,急忙道:「不是這件事!」
二人驚奇,深更半夜,青年男女,關門閉戶,不是這事,又是哪件事?難道……難道孫大人有別的癖好?二人心想,為了自由,什麼也認了!更何況,這孫大人年輕有為,也不惹人討厭,若跟了他,就算是愛好奇怪一點,也不冤枉。
於是青蓮替兩人說道:「大人,您要怎樣,我們姐妹都肯的!」
我無奈的以手掩面長嘆,二人見狀不解,以為我對她們的表現不滿意,頓時就準備先「整理裝束」,我連忙制止道:「停!去把那該死的香滅了!聞得我焦躁!」
玉荷忙去滅了香。我指著椅子說:「你倆坐下,我有話說。」
倆人卻道:「我們跪著就是!孫大人您安排!」
我沉聲道:「坐著說。我不喜說第二遍。」
二人連忙起來,謝了座,規規矩矩的坐下了。
我盯著二人,半晌後方道:「我要你們……」
兩人聽完,滿臉驚奇!想了想方道:「大人,您說的,我們會,但就怕做不好……」
我說:「無妨,明天一早,你二人還來我這裡,我教你們!」
兩人忙應了。青蓮又不放心的問道:「大人!我們做完,您定放我們走嗎?」
我點頭笑道:「我堂堂四品大員,豈會騙你們!」
二人大喜,青蓮又道:「大人,還有一事,我姐妹二人離家多年,父母早不知道是死是活,我二人也沒個落腳的去處,自由了,又去哪裡呢?」
我心想,包教學還包分配呢?算了,倆姑娘也算機靈,便道:「我在周邊有些生意,你們要是不棄,贖了身,便到我的店裡去做事吧!」
二人大喜,再次跪下叩謝!我揮手道:「時候不早了,你二人早些回去歇著吧。明日早些來!」
兩姑娘卻不移步,我喝了口茶,奇道:「你們還有何事?」
玉荷開口道:「大人,我二人……若大人不嫌棄,我二人願侍奉大人!」
我一口茶噴了出來,擦了擦,連忙道:「不用不用!」說完想了想又道:「我家傳混元一氣童子功,功成前不可破身的!」
二人長長的哦了一聲,再次叩頭,起來非要替我更衣。那就更吧,更完趕緊走,這香聞的人好不焦躁!
二人走了。我強壓下心中雜念,練起了柔息功。半刻鐘后,已然入定。
第二天一早,倆人便來了我屋裡,我洗漱完,隨便吃了點兒,便開始給她們教授技巧。兩人倒是極其聰穎,一點就通,我倒是越教越高興,一晃就到了晚上,尤自不覺。我估摸著差不多了,就讓她二人回去,二人喜滋滋的走了。望著她們的背影,我怎麼都沒想到,自己這一天辛苦,居然為我日後的貿易開展教出兩個獨當一面的女掌柜!這是后話,暫且不表。
第二天,布政司後堂人員穿梭,一看就是有大動作。前天夜裡,九鬼政孝被我召喚來,我給他安排了一些事,他也已經辦妥。現在他和墨也在東廂房,換了明朝打扮。只要不開口多說話,沒人知道他們是扶桑人。
九鬼政孝向我彙報了具體細節,我聽的連連點頭,越發感嘆手下有幾個忍者真是開心,辦這些事簡直熟門熟路。不過據說,居住在伊賀的忍者都是春秋戰國時秦朝移民的後裔。所以嚴格來說,他們用的也是華夏老祖宗的智慧,棒棒的!
這時,楊本庵楊大人找到了我,看了一眼我身後默默肅立的九鬼政孝和墨,示意我借一步說話,我走上前幾步,楊本庵問我:「啟藍,你的安排……沒問題吧?」
我知道,他對這種「非官方」的處理問題方式並不太習慣,所以心裡總是不踏實,我啞然失笑,拽著他的胳膊道:「大人放心!這個我有譜的!」
楊本庵卻撇撇嘴,斜睨著我道:「這個還有打包票的?莫非你熟門熟路不成?」
我嘿嘿一笑,對他習慣性的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搓了搓,楊本庵奇道:「這是何意?」
我嘿然笑道:「小本生意……」
楊本庵:「……」
一天很快過了大半,汪澤青和吳本華在下午先後來了我這裡,告知陽武侯薛汴和衍聖公孔尚賢均已到了濟南府,這會兒正在過來的路上。不過,兩人似乎知道對方要來,所以都在拖……
原因很簡單,後面來的人地位高,有面子!所以都不肯先來。楊本庵和我對望一眼,微微一笑,弄得汪澤青和吳本華二人一頭霧水。巡撫和督辦請客人,客人拖著不來,為何還高興呢?
這個嘛,那就是商業機密了,子曰,不可說,不可說啊!
二人無語,只得又去請。
之前的帖子上說好的下午五點請客,結果薛汴、孔尚賢這兩個豪門大戶硬是擺架子擺到七點,最後兩人實在挨不到對方先來,結果只得一起來了。也算都沒有失了面子吧!
看著兩人,我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這就是天堂走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非要闖進來!瓮已備好,就差主演了!既然來了,那就請君入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