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問心
上了三樓,古木雕欄的屏風,隱隱約約能夠看清屏風內的身影,以及其瑣碎的交談聲。
雲音坊的第三樓,能夠出現在這裡的無一不是一方顯貴人物,只有獲得了雲音坊親自認定尊貴的客人才能出現在這裡。
但是面前的雲管事絲毫沒有停滯的意思,帶著三人徑直往前。
吳熵最多的時候也只是上了二樓,至於三樓他也只是聽說過而已,現在他們來到一個梯道口,在道口的兩端豎立著兩排女侍整齊排列,在其上還有一條通道。
見到雲管事帶人過來,兩排侍女先是恭敬的行了一禮。
「三位客人就是上面了。」雲管事停在了一旁,並沒有上去,而是手指著前面的路。
深藏在最深處的位置,雲音坊的第四層?吳熵有些不敢相信,他還從未聽說過雲音坊有第四層樓道。
「辛苦你了,到時候花費的錢全部計在我賬上。」鄧子云微微一笑。
雲管事抬起頭,看了一眼沒有說話,臉上的笑容分毫未撿,也不把鄧子云剛剛說記賬的事放在心上。
他有權利帶人上三樓,但是第四樓則是他們踏入不得的,因為有嚴格的規矩,四樓接待的只能是特殊身份的人?
如果說要問誰的身份特殊,哪就要看他跟雲音坊的關係是否到達了那個程度。
作為未來的少主,雲管事當然不能怠慢,畢竟說起來,以後整個雲音坊都是鄧子云的,他也只是順道帶個路罷了。
「走我們上去吧。」鄧子云轉過頭來抓著吳熵一把。
不帶絲毫停滯,他自己也想多了解一下,義父的這個雲音坊到底有何可人之處。
「太貴了,要不咱們換一家吧。」吳熵一路上來看得眼皮直跳。
現在守著樓道口的侍女放在外面各各都是美人,排面如此,價格哪裡是他們能夠承受得起的,光是看著就貴。
「都到這了還說這些?安心上去吧,難道大哥你不想看看上面是一個什麼樣子?」鄧子云婉言道。
廢了這麼大功夫好不容易到這哪有回去的道理。
「還是…………」吳熵話還沒說出來,一旁的陸月已經出現在樓層的上方,一臉坦然的樣子,絲毫沒有在意他們兩拉拉扯扯的舉動。
吳熵摸了摸腰包,也只能硬著頭皮陪著鄧子云走上這一趟了,到時候錢真的不夠再幫他墊付一些。
上了四樓,四周空曠,富麗堂皇的裝飾大多由碧玉調欄而成,床邊的帘子絲線竟也是用金絲度成,若是偷偷的帶一點到外面恐怕都是不菲的價格。
寬敞的四周,正對主位中央,鐫刻玄女圖像,隱隱有舞動九天之像,正對面則是一個小型央台。
在三人巡了一個位置坐下之後,在央台的後面走出兩人,其中是一個看起來飽經風霜的老人懷中抱著一柄木枇杷,另外一個女子堪稱絕色,不過在陸月面前就差了一些。
女子也是看了陸月一眼,頓了頓,屈膝正座在央台中央靜靜地等待著什麼。
老人閉著眼睛,摸巡著琴音,接著就是淡雅的音律緩緩開始,伴奏著耳邊的耳邊響起的律動,舞女開始輕舞。
「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出現在這裡?」吳熵忐忑的心情被平復下來,被眼前的舞女所吸引。
「吳大哥認識他們?」鄧子云饒有趣味的道。
不知道什麼時候幾個侍女悄然出現在他們身側端上來茶水。
巡著茶香,吳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你平時除了呆在軍營就是在外出執行任務當然不知,這父母兩人在一年前來到京城賣藝,憑藉音律以及動人的舞姿在京城出了名,不少達官貴人排著隊想要看一看他們的表演都要廢上一番功夫,甚至就在你離京的那段時間,皇宮裡來人想要在甄妃壽辰那天請他們去獻舞,結果人卻是突然不見了,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裡,還真是…………」
甄妃是鄭馨寧的母妃,在鄧子云他們巡查江凌將安太守等貪官污吏逮捕入獄的時候,正好就是甄妃的壽辰。
「說起這個,很久沒回來,也沒京城內外的消息,在甄妃壽辰的時候抓捕的那一眾江凌貪官,也不知道現在如何了。」鄧子云道。
「江凌一案被破傳回來,貪污數量逾越千萬銀兩,現在還未統計清楚,朝野振動,有人奏言江凌一案其中中央朝廷必有內應,當即抓捕了一些貪官,不過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物,他們背後的大人物卻是一個人都沒抓住。」吳熵嘆一口氣道。
和之前鄭馨寧回來的時候一樣嗎?鄧子云心中嘀咕道,在他還在鄭國的時候此事就一拖再拖,絲毫沒有進展。
「難道那些貪官就沒有招供出什麼?」鄧子云道。
「沒有,跟那個安太守一樣,都將所有的罪狀全部包攬了下來,無論威逼還是利誘都沒有用什麼都不肯說,公主回來一連主持開審了好幾天一點效果都沒有。」吳熵道。
「果然是這樣嗎?」鄧子云道。
「我知道這其中也有兄弟你的一份功勞,這次公主回來上報稱述的第一件事就是將你推為首功,可這有什麼辦法,誰都知道那些個大人物在京城盤根錯節多年,怎麼會沒點後手,所以還是別想了,能夠抓住安太守已經不錯了。」吳熵道。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一想到那些枉死的百姓,鄧子云心裡還是一陣揪疼。
如果沒有京城這些高官的內心,那就憑他安太守能夠在江凌隻手遮天?說到底安太守不過是那些人手中的棋子,出事之後隨時可以拋棄。
「吳大哥你知道嗎?江凌有一條河名為幽蘭河,是連同三郡之地,澆灌三郡大地千百年,哪裡的百姓因為幽蘭河富足,同時也被奉為三郡之地的母親河。」鄧子云面色一沉徐徐說道。
吳熵不知道鄧子云具體要說什麼,只能感受到壓抑的氣氛愈演愈烈像是被抑制的山洪要噴發一樣。
吳熵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鄧子云。
鄧子云接著說道:「那條河本應帶給三郡百姓安樂,可等我去的時候,整條河內遍布浮屍,密密麻麻的屍體堆積上了河床,就我看到的河床一角就不下百具,待到潮水褪去的時候,屍體浮上岸,看不清屍體本來的樣貌,那是三郡的母親河,如今卻成為了三郡百姓的葬身之地,而造成一切的所謂父母官依舊在京城之中安然享樂,試問不將這等繩之以法,有何臉面去告慰那些冤魂的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