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邢崖篇(上)
邢崖篇
在大鄭國,十一郡城,要說最富庶的地方,莫過於江凌,在江凌這座郡城裡,要是能夠買上一座宅邸,抵得上萬金。
而我的家族則是在江凌有名望的四大家族之一魏家。
一提到魏家恐怕沒人不知道魏家的大名,魏家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太宗皇帝開國的時候,魏家先主魏武世是大鄭的開國功臣,先輩立下赫赫戰功,後代子嗣也受到陛下恩澤,得以繁榮昌盛。
在江凌魏家也是越發壯大,有了自己的脈絡,這個脈絡最終演變下來就有了嫡系和支系。
而我則是魏家主系成員之一,也是魏家當代家主唯一的嫡子。
我有兩個兄弟姐妹,哥哥魏公羊,妹妹魏公瑾。
我一出生就被註定了不能平淡的活下去,近乎所有人都在注意著我。
我的哥哥魏公羊和我是同父異母,他的母親並非正室,妹妹雖然和我一樣,女子終究不能繼承家業。
所以我一出生就被定下了繼承魏家諾大基業的命運,魏家所有人以我為主,不得忤逆。
我走到哪裡幾乎都是歡呼和掌聲,平日里和我親近的同輩中人,雖然表面上與我親近,倒是我感受得出來,他們在怕我。
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所以我跑去問了我的哥哥,哥哥告訴我,我是要繼承家主的男人,日後必然要撐起整個魏家。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家是有多承重的名詞,我心中也不稀罕。
時間久了,所有人都對我敬而遠之,我很煩躁,在一次全家人祭祖的時候,我趁著所有人不注意故意甩碎了先祖的牌位,並且將檀圩打翻,抒發繁重的心情。
我的哥哥第一個趕了過來,我本以為他會發怒,沒想到他讓我先躲起來,自己一人去替我抵擋了所有過錯。
那一天哥哥被父親帶進了小黑屋,妹妹跑過來問我那是在做什麼,我沒有說話,裡面傳來的是陣陣鞭打的聲音。
等到再看到哥哥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背上滿是血跡,看到我的時候對我笑了笑,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哥哥會包庇我,為什麼連叫疼都不會。
如果他叫出來,我肯定會心軟,然後衝進去承認是我做的。
可是他沒有,就這樣一直躺著,我偷偷的去看過他,給他上了點葯。
他拉住我,沒有問我為什麼要打碎祖宗的牌位。
我心裡很壓抑,於是在他的傷口上使勁按了下去,他疼的叫了起來,我飛快的跑了出去。
回頭的時候,他一直看著我,眼神純凈,沒有責怪我的意思。
…………
魏家以武起家,中途轉為官道,舉家習文,不過不會忘記先祖當年威武,每年六月六是狩獵的日子。
各各旁系和主系的人都會在一起到山中打劫。
家族中年輕一輩的子弟都能展現自己的武藝,同樣的我也參與其中,正準備和眾人一較高下。
可是我的運氣不怎麼好,獵物基本上沒怎麼遇見,要麼遇見就跑的很快,根本不給我任何機會。
等到我看到一頭麋鹿的時候,正準備射過去,沒想到射偏了,沒有麋鹿沒有立即死去,還在奔跑,正為之苦惱,趕忙追了上去,一直沒找到。
身後不知道從哪裡走過來幾個僕役,提上來一頭麋鹿上來,問是不是我的獵物,我心頭一喜。
隨後身邊的僕人走了過去,將那已死去的獵物帶了過來,我看得清楚,而上面的獵物箭疾分明不是我的。
因為在來狩獵之前,我故意在我的箭疾上做好了記號。
到了最後,我補到的獵物少之又少,可是身後的僕人帶著的獵物卻是越來越多,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等到狩獵結束,我得到了第一,在眾人的歡呼聲中,獲得了父親的獎勵,是一把祖傳的寶劍。
周圍的歡呼聲太大,近乎要把我埋沒,我想說那些東西不是我打的,可是根本沒人聽我的。
最後我看到我的哥哥一直在那裡,走了過來,抓住我的手說,我是他的驕傲。
我蒙了,心中空洞的接受了這份不該是我的榮耀。
等到狩獵結束,回到家中,本應該忘了的這件事,路過一間房子的時候聽到幾個旁系的子弟在裡面交談,交談的內容中我才知道,自己是多愚昧。
「那個魏崖有什麼本事,那些獵物本來是我們的,結果全部全在了他的身上,想想就來氣。」
「看看他虛榮的樣子,還不是因為他是未來的家主。」
「狩獵的第一應該是魏公羊,魏崖那算什麼。」
我心頭好像落起了一塊沉重的石頭,轉過頭來想要逃走,卻是撞到了人,抬頭一看是我的哥哥,正冷眼看著裡面的人,沒有說話。
他應該不知道我在做什麼,只是問了我今天的功課做了沒。
我搖搖頭,趕緊離開。
之後的日子我再也沒看到,那幾個旁系子弟,我問起來的時候大家都說不知道。
可是我分明的聽到了那幾家旁系子弟父母日夜的哭聲,到底發生了什麼?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我到了年齡,終日在家面對私塾先生實在有些無趣,趁著一次先生事假來晚了的功夫我偷偷的溜了出去。
等到了一處空閑之地,除了平曠的草原和溪水再沒有別的東西。
看周圍沒人,我自由的在這裡奔放,呼聲吶喊試圖減輕我身上的壓力。
結果被傳來的一道女聲呵斥,我四下張望才發現,那個人在我旁邊的一堆草叢裡。
我愣了,從小到大還沒有一個人敢這樣呵斥我,但我並不生氣尋了過去。
才發現附近有一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女子,正在哪裡摸索著什麼,她的長像並不好看,只能算一般,我上前問道她在幹什麼。
隨後她才抬頭起來說她在摸藍莓,我才知道她是看不見的,並且她的家人不在身邊,要下午才來接她。
或許是心頭的放蕩,讓我有了一種從小不羈的放縱,隨後我直接踹翻了她的籃子,然後跑了。
回頭的時候正看她慌忙的在哪裡摸索尋找,想要撿回來,並且我看到了她的手,上面全部是划痕,一刀一刀。
她沒有罵我,或許是她認為我已經跑遠了,又或者說是她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經常會有人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