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你今日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接著,她便聽到他霸道的在她的耳邊說道:「好,快睡。」
楊清歌綳著身子,即使是黑暗中,她也緊緊的閉著眼睛,渾身都好像變成了一根棍子似得。
她從未好和人這麼近距離的躺在一起過,何況這個還是一個男人。
好在蕭晟徹似乎只是為了她不要折騰,把她放倒之後,就翻了個身子,背過了身去。
楊清歌感受到他留了一個後背給自己,心裡這才暗暗的吁了一口氣。
身子也逐漸的放鬆了下來,本來就有些困頓,屋子裡面黑燈瞎火的,身旁的男人睡覺的姿勢特別的好,一動不動的,呼吸也很均勻,她的心情逐漸的寧靜了下來。
不知不覺的,她閉上了眼睛。
大約是因著這段時間她太累了,身體累,精神也跟著累,所以,夢裡面,好像還對最近發生的事情心有餘悸,她甚至夢到自己的成親儀式上,被人給惡意搞了破壞,讓所有的人都知曉了她是一個不貞潔的女子。
她被人指指點點,丟臉不已,連帶的,蕭晟徹一家人也被指指點點,蕭晟徹的父母老臉都丟光了。
那麼慈愛的兩個長輩,用著一種非常失望的眼神望著她,這讓她愧疚難當,不敢抬頭。
這個親事自然也是不能成了,楊清歌被蕭晟徹趕了出去,本來她就是一個吃白食的人,沒有了一點用處,自然是不能留在蕭家了。
蕭晟徹把她趕出蕭家之後,她就被楊正清給鉗制住,又丟到了那個冰冷的水裡面。
熟悉的涼意襲來,漫天徹骨,這一次,再也沒有人來救她了。
她看到她的七竅都流了血,肚子里的孩子也一併死去了……
「啊……不!」楊清歌尖叫了一聲,渾身發汗的睜開了眼睛。
「怎麼了?」蕭晟徹支著頭挑眉問道:「做了什麼噩夢?」
楊清歌這才意識回籠,驟然看到身邊躺著的這個男子,臉色頓時有些不自在。
蕭晟徹此刻一身潔白的褻衣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胸腔露出一大片的肌膚來。
他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的惺忪睡意,使得他冷硬的五官看起來柔和了些許。
他的長發低垂下來,幾縷在胸前,看起來居然頗為的誘惑。
楊清歌閃了閃目光,垂眸說道:「我夢見我們……今日沒能成親。」
「不可能,只是夢而已、」蕭晟徹仿似篤定的立刻說道,根本就沒有一絲的猶豫,卻是忽而又問:「怎麼,夢裡的你,想反悔了?」
楊清歌知道他是誤會了,她哪裡有反悔的念頭,她根本不可能配的上反悔,她只求他不會反悔才好,她搖了搖頭說道:「不,不是的。你說,今日會不會有人鬧事?說出我的事情?」
蕭晟徹面色淡淡的說道:「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如果,如果真的被人說出什麼風言風語,你會不會取消這場親事……」楊清歌說著說著,卻是沒有了底氣,她又有什麼資格這麼要求別人,又有什麼資本要別人一定要為她付出。
他為她做的已經夠多的了,哪裡還能得寸進尺,讓人家還要搭上自己的名譽?
「你是擔心有人會打亂我們的成親?」蕭晟徹挑起一側英挺的眉梢,瞭然道、
楊清歌的心裡一緊,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經受了這麼多的事情,她早已經不能對美好的事情抱有幻想了,她覺得凡事都還是先想想最壞的結果,然後按照最壞的結果做準備。
於是她已經想好了,說道:「嗯,如果真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如果我們不能成親了,那……能不能請你再幫幫我,送我離開這裡,六十不是要去京城嗎,我可以跟她一起去,只要離開這裡,越遠越好,我一定會努力……」
她想說她一定努力做事,努力賺錢,來還他的銀子和恩情,只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蕭晟徹那本來還漾著几絲惺忪柔情的面容已經變得冰冷一片。
他眯起了深濃的眸子,冰涼涼的聲音從薄唇里道出:「你去京城是想要找誰?嗯?楊清歌你得寸進尺了!你把我當成了什麼?你安然渡劫的跳板?」
「不……」楊清歌被他的話刺了一刺,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他,這倒是第一次看到他發火,發這麼大的火。
他好像都沒有說過什麼重話。
但是他說她去京城找某個人,她的心裡一澀,他說的恐怕是沈逸霽吧,這個蕭晟徹想來已經通過沈家的事情知道了沈逸霽和她的事情了,想必也多少猜到了她的肚子里懷著的孩子是沈逸霽的了。
京城,她方才因為想要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恰好想起了六十要去京城尋親,就隨口說了個京城二字,她方才都忘記了,沈逸霽已經去了京城趕考,說實話,這些時日里,她雖然也時時刻刻的會想起沈逸霽,但是更多的是對他的怨憎,所以,她去京城並非是去找他啊,她壓根沒有想起這一茬,她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孩子而已,真的沒有那個意思。
被他的突然冷言嘲諷搞得心裡一抽一抽的,她連忙輕輕的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很感激你,你幫了我這麼多,我是怕給你添更多的麻煩,如果咱們的親事萬一成不了……」
「沒有萬一!」只是,蕭晟徹的拳頭握緊了緊,似乎真是氣惱至極了,他直接翻身下床,拿起一旁的一旁穿在了身上,然後系著腰帶,惡狠狠的轉頭,對她說道:
「我告訴你,你最好死了這條心,婚帖我已經發出去了,無論如何,就算是皇帝來阻攔,我也會照舊娶你。沒有反悔的餘地,你今日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若是想孩子又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那就乖乖的聽我的。至於去京城,你想都不要想!」
他穿衣服的速度極其的快速,霸道的說話之間,他的衣服已經穿好了,像是不想看見她一刻鐘似得,他穿好衣服之後,便直接冷冰冰的寒著一張臉往外面大步走去。
「……」楊清歌訝然的張了張櫻唇,那粉粉嫩嫩的唇瓣半天都合不攏。
這就是傳說中的喜怒無常吧?
原來這個男人也是會發火的。
他發怒起來的樣子似乎更加的可怕,雖然不是咆哮,可是,那種渾身由內而外的散發著的冰冷陰沉的氣息,彷彿整個大地都被震懾到了,她甚至都不敢發出一絲絲的聲音來,真是丟臉。
不過,蕭晟徹的態度卻也讓她明白了一件事情,她終究是寄身在人家的羽翼之下的,一切的一切都是要仰仗他,能夠活下來已經欠了他良多了,哪裡還有資格再要求別的。
不過,他方才說的那麼絕對,看來是存了一定會娶她的心思了。
她心裡算是稍微安定了下來。
只是,冷靜下來之後,卻又對自己的處境有了更加的深刻認識。
之前是因為接觸到蕭家的這些人都很和善,情不自禁的就想著融入他們,可是,現如今這個男人的話讓她明白,她不過就是一條寄人籬下的乞丐而已,人家想讓她怎麼樣,她就得怎麼樣,她只有順從的意思,哪裡有反抗的資格?
她只是輕輕的說了那麼一句話而已,就讓他發這麼大的火,未來的日子還很長,她要在平安剩下孩子之前,都要小心翼翼的面對這個男人,免得讓他生氣。
坐起身來,剛把衣服穿好,有人敲了門:「姑娘起床了沒有?」
「清歌,起床了沒有?」楊清歌聽到外面傳來了六十的聲音。
「起來了。請進。」楊清歌連忙梳著頭髮說道。
接著,門被推開,一群老嫗和端著各色物品的女子魚貫而入。
她們一個個都穿著大紅繡花的鮮艷的衣服,一看就是要辦喜事的。
「清歌,這些都是老大從蘭夢樓請來的妝娘呢!」六十笑眯眯的介紹道。
「還有這些這些,瞧瞧,都是你的配飾,漂亮吧!」六十掀起了一旁的一個女子端著的托盤,上面便放著金燦燦的鐲子,墜子,簪子,耳環之類的。
「還有這些,這些!」六十把那些托盤上面的紅布一一的掀開,一個個的上面都很是炫目,各色見過的沒見過的配飾都有,特別是成親時候穿著的喜服兒,上面的圖案好像活得一樣,一針一線的綉活逼真不已,這件喜服兒一看就是出自極好的綉娘之手。
「瞧瞧,蕭公子對待姑娘多麼的用心啊,什麼都用頂頂最好的,姑娘啊,您真的是掉進福窩裡了!」有一個穿著打扮很是想喜婆的婦人笑眯眯的討好的說道。
「這麼多……」楊清歌微微的疑惑了下,不是之前給他說了要簡單一些嗎。
這也太鋪張浪費了,蕭家似乎家底頗豐,想來只是為了不落下面子而已,根本不是因著她。
她心裡這麼想著,是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位置,也知道自己是以什麼樣的落魄到了這裡,更知道自己帶著怎樣不堪的秘密被他收容的,所以,她知道這些並非是為她準備的。
「來來來,我們先給姑娘梳妝打扮,等下就得去拜堂,可別誤了吉時了。」喜婆催促著。
不過,來的不止一個喜婆,蕭晟徹好像雇了好多個滿臉喜氣的婦人,楊清歌平日里也曾經見過這些人,在小小的逸陽城裡很多人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但是並不曉得對方叫什麼而已。
屋子裡熱熱鬧鬧的,看起來很有成親的味道、
楊清歌內斂不語,在她們看來好像是因為要當新娘家才會如此害羞了似得。
「清歌,你別緊張。」六十在一旁忙著遞著東西,卻是發現鏡子里的楊清歌好像臉色有些落寞,嘴唇緊緊的咬著。
手指在腿上絞著,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
「沒有。」楊清歌回過神來,她方才跑神來,因為曾經的自己,幻想過無數次的成親的場景,都是唯美熱鬧的,和此刻的情形很相似,但是,新郎是沈逸霽。
只是,沈逸霽終究是負了她,短短的幾日時間而已,她的世界天翻地覆,她要走上另一種生活,從此不曉得走向何方。
之前所有的美好的幻想都坍塌的一絲都不剩,她的憧憬,她的羞澀,她的少女懷春,她的暗自竊喜,她的怦然心動,都從此再也不會有了。
她要嫁給一個不愛自己,自己也不愛的男人,他們也許終其一生都不會相愛,因為他見過她最落魄的樣子,也知道她是有多麼的不堪,待有一天,他找到了心儀的女子,她就被休出去。
她似乎已經看到了未來,為了孩子,她欣然接受這一切朦朦朧朧的黑暗。
不論如何,她此刻能夠名正言順的保下自己的孩子,這一點,就足以讓她滿足和感激萬分了。
她們給楊清歌上手打扮著,然後繼續說道:「成親之前,蕭公子都已經對姑娘這般好了,那成親之後,豈不是要把姑娘供起來寵著?若是姑娘再生下幾對兒子嗣,那姑娘的日子只怕比蜜都甜吶!」
楊清歌想,他們說的,只怕這輩子都不大可能了,她們此刻這麼殷勤,完全是看在蕭晟徹財大氣粗的面子上。
她心緒微微一定,她沖著六十笑了笑,卻是說道:「六十,你讓他們簡簡單單的給我化個妝容就好,反正蓋著紅蓋頭,誰也看不見。」
六十卻是偏頭反駁道:「那怎麼成,怎麼會沒人看到。待你入完了洞房,老大在逸陽城最好的酒樓天香閣設了宴會,去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最主要的是,有一桌來的都是老大的長輩,到時候你要去和老大一起敬酒的、」
「啊?敬酒我也要去?不是第二日敬媳婦茶嗎?」楊清歌雖然沒有成過親,但是也對逸陽城的風俗有所耳聞,成親的熱鬧事情,她小時候也四處跑著看過,自然是知曉一些的。
六十解釋道:「是這樣的,逸陽城有逸陽城的規矩,但這是老大家的規矩啊,老大的長輩不經常湊在一起,他們都在四面八方做生意,來湊到一次不容易,自然是要見見你才能走的,他們又忙,肯定不能待到明日啊。」
楊清歌還是覺得有些奇特,但是又想想,嫁雞隨雞,自然要順著蕭晟徹的風俗來,也就不計較那麼多了。
六十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得,拍手說道:「對了,給你一個驚喜,今日有人來做你的送客,我去瞧瞧人到了沒有!這個人啊,你保准一見就很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