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像個跳樑小丑
季燚站在飲水機前，先拿了自己的杯子，接滿一杯熱水。
他把水杯放在邊上的一個臨時課桌上，又拿了宮小白的杯子，擰開蓋子，接水。
看著這個水杯，他再一次失神。
宮小白的水杯是一個粉紅色的兔子造型。摁下兔子的鼻子，瓶蓋會彈開，豎起一根軟軟的吸管。
印象中，他的小學同學用過這種水杯。
她的水杯，跟她的人一樣，呆萌，有趣，靈動。
手背突然的灼燙感，逼得他從思緒中抽離。
匆匆低眸去看，發現滾燙的開水已經從杯口漫了出來。
季燚關了熱水開關，卻沒著急回教室。
一手握著一個水杯倚在欄杆上，望著很遠很遠、視線所能及的景物，心也隨之開闊。
「那位同學，上課鈴響半天沒聽見啊，給我滾回去上課！」樓底下，有路過的老師大吼。因為是由下往上看，沒能看清季燚的臉。
季燚輕推一下欄杆，直起身，穿過走廊，站在教室門口。
「報告！」
英語老師還未正式講課，站在講台上巴拉巴拉，說著下次月考的事。
她情緒激昂，說得興起，突然被人打斷，張口就想劈頭蓋臉罵一頓，扭頭一看是季燚，臉上的凶神惡煞瞬間收斂許多，「進來。」
季燚路過宮小白的座位，不著痕迹地把水杯放她桌上。
「謝謝。」宮小白用氣音說。
季燚沒回，往前一步，坐在座位上。
有些事，想得再清楚，不如遵從本心。這是他出去一趟，得到的結論。
英語老師清了清嗓子，「這次月考都給我上點心！尤其是上次考試成績低於平均分的同學，更應該注意！」換上語重心長的語氣，「過完這個學期就高二了，你們以為離高考還很遠嗎？不遠了啊，同學們。不要覺得你們還有時間貪玩，別人都在奔跑，就你還停留在原地，不是等著被超越嗎？」
宮小白附和點頭。
她不能再想著吃想著玩了，她要努力，超越季燚指日可待！
然而——
放學鈴一響，宮小白拉著方玫和封媛就跑，「快點兒，我的炸雞腿快沒了。」
季燚慢悠悠走在後面。
肩膀突然每人打了一下，很用力。
他回身，看見一臉忿忿的司司，眉毛不悅地皺起。司司張嘴就來，「我管你是記憶，還是記性，季節，什麼鬼玩意兒的，少算計宮小白。」
「呵。」季燚譏誚一笑，「關你什麼事？」
「就關小爺的事！」司司兩隻手互相掰著骨節，咔咔響，「我就問你一句，你什麼意思？喜歡宮小白？還是別的目的？」
媽的，上課那會兒，他怎麼想都覺得季燚這逼不對勁。
幫小白打水？打毛線啊！他怎麼沒幫全班同學打水呢？明顯有企圖，還是不純潔的企圖。
季燚斜覷他，還是那句話，「管你什麼事？」
說罷，他抬步就走。
司司攔在他面前，試圖跟他講道理，「我勸你一句，不管是何目的，你最好收起來。」頓了頓，打算使出殺手鐧，「你知道的吧，宮小白她姓宮，她是那位爺家的。」
提起這個，季燚的臉色更冷了幾分。
司司以為他是有所忌憚，斂色道，「我實話跟你說，宮小白是宮爺的女朋友。你喜歡她也是沒用的，她不喜歡你。」
季燚目光凜然，冷色盡顯，唇角勾起諷刺的笑，「難怪……」
司司：「難怪什麼？」
「戰績，打了兩千多場，敗了一千多場。」季燚蔑視的眼神，十足震懾，「足以見得，你的智商——不高。」
司司愣住了。
滿腦子都是，卧槽，他怎麼會知道我的戰績？！
等反應過來，他大怒，「說話就說話，你罵人就不對了！」
季燚瞥他一眼，不猶豫地走了。
剛沒走幾步，陳安突然從另一邊跑過來，氣喘吁吁地說，「剛剛好像看見你和司少針鋒相對的樣子，怎麼回事？」
「沒事。」季燚不願意多說，淡淡的兩個字表達了自己的抵觸。
宮爺的女朋友？這幾個字，已激起了他久違的怒氣。
跟他相處時間不長，陳安卻了解他的性子，識相的避開不提。
「季燚……」邊上，忽然響起女生怯怯的聲音，有幾許害羞幾許嬌柔，同樣的，有幾分掩飾不足的矯揉造作。
季燚偏頭，看到盧珍珍紅著臉站在旁邊，低眉順目，兩根食指打成結。
深吸一口氣，像是這樣就能灌注足夠的勇氣，她終於抬起頭，直視季燚燦燦的眸子，「能、能一起吃飯嗎？」
如果說，冒用宮小白的遊戲名，用盡了她所有的運氣。那麼，眼下叫住季燚，並邀請他吃飯，她發誓，光是這樣，已經用盡了全部的勇氣。
季燚本就被司司那幾句話鬧得怒火中燒，此刻的盧珍珍就是往槍口上撞。
「陪你吃飯？」他哼笑著反問，繼而轉為一種很冷的語氣，「憑什麼？」
陳安愣了一下。
他不是沒見過季燚拒絕追上來的女孩，大多是淡淡的拒絕，絕不會像這樣諷刺人。
他怎麼了？心情不好？
「季燚……」盧珍珍抿唇小聲喚，臉色有點白，被陽光一照，媲美白紙。
「不要叫我的名字！」季燚冷冷打斷她，不想敷衍了，「上次帖子的事，我記得警告過你。」
突然提起帖子的事，盧珍珍緊張得攥住衣擺，看向他身旁的陳安。
她害怕被別人聽到。
季燚看著她，一字一頓：
「我最恨欺騙。」
「你的演技很拙略，在我眼裡，像個挑梁小丑。」
「不。小丑比你敬業，他們故作滑稽，是為了博觀眾一笑。你呢？」
「只會讓人厭惡。」
「你是第一個，讓我不想再看第二眼的女生。」
「哦，我挺想知道的，當你說你是『小仙女本尊』的時候，不會臉紅嗎？」
一句接一句的話，堪比颶風，將心臟戳出一個巨大的豁口，一股股鮮血湧出來，任憑捂得再緊，也堵不住。
盧珍珍睜著眼，滾燙的淚水，決了堤，洶湧而出。
心太冷了，凍結成冰塊。
她捂住心口，全身的力氣都不足以支撐她站立，只能佝僂著身子。
發現還是很難受，她蹲下，頭埋低，地上瞬間滴出一小攤水漬，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