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八州共起
“欸,小安,主廳的菜上齊了沒?”
??“三才爺,夥房還是剛開始做,哪有這麽快呀。”
??李安吊兒郎當的端著菜,往主廳內晃悠悠的走去。
??“趕著點,別讓貴客們等久了。”夏三才招呼著李安。
??雖然他才是夥房的負責人,但現在夏鏡成了陳壘妾室,他反而不管事,避嫌了。
??夏三才看著李安走路的姿勢,不禁皺了皺眉頭“怎麽還是這麽沒個正形?”
??李安不在意,嘴角彎起一個弧度“把事做好就行了,哪有這麽多規矩?”
??“你這家夥!”夏三才不高興道“若不是陳爺那時候不在意,光憑你把陳爺幼時種下的樹差點給弄死了,你就別想好受!”
??李安笑容一凝,但很快就反駁道“那我不是去捕魚捕了三年嗎?海裏這麽危險,我都捱過來了,這個懲罰難道還不夠嗎?”
??雖然還在鬥嘴,但李安的身形不知不覺的就站的筆直了。
??夏三才努努嘴“快把菜送進去吧,不然涼下來唐突了貴客就不妙了。”
??“我曉得。”
??李安穩步端進大廳,此時陳壘正抱著陳禮逗弄,眾賓客也看著咯咯大笑的陳禮發出由衷的笑容。
??把菜放到桌子上,李安很快就退出大廳。
??但他走出大廳的時候,隱隱聽見有人在誇陳禮和陳壘長得像。
??李安不禁撇了撇嘴。
??這孩子還這麽小,能看出個什麽啊?
??正當李安這麽想的時候,陳氏正笑著和誇他孩子的賓客回話“你也覺得這孩子和他爹長得像啊?”
??賓客甲指著嬰兒的鼻子“老夫人,你看這挺拔的鼻子,多像啊,長大之後一定和陳太守一樣俊朗。”
??陳氏哈哈大笑“這孩子別像他爹一樣皮實,管都管不住就好了。”
??陳壘“.……”
??真是一句比一句離譜。
??這小孩子還是百歲,都還沒有長開,能看出個什麽勁?
??還有就是,他小時候明明很聽話好不好,比其他家的小孩子聽話幾百、幾千倍,除了偶爾幾件事不聽陳氏的,他有什麽不聽陳氏的?
??結果陳氏記得也就隻有這幾件他不聽話的,其他的都選擇性忽視了。
??陳壘坐在主位上,略有些無力的撫著自己額頭。
??正當這時。
??莫海走到大廳裏。
??他走到陳壘身旁,耳語幾句,聽的陳壘臉色立馬嚴肅起來。
??他站了起來,略帶歉意的看著陳氏,道“母親,孩兒有些急事要處理,先去別處一趟!”
??陳氏提起頭,本想讓陳壘再留一留,但看到陳壘的麵色,到口裏的話不由頓住了,隨後點頭“去吧,不用急,這裏有我!”
??陳壘點點頭“這裏就麻煩母親了。”
??隨後他叫起席中的何魚、湯若洞、楊頌幾個人,往他的書房走去。
??當他們往外走的時候,還有賓客不解“陳太守怎麽走了?”
??陳氏解釋道“我兒有些要事處理,他去處理事情去了。”
??“哦哦,好吧。”
??……
??陳府書房內。
??孔融疑問道“清遠,發生了何事,連百日宴都暫先不管了?”
??昨天陳壘還和他們說,他想回廣陵就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可今日發生了什麽,能讓陳壘拋下百日宴,將他們全叫過來。
??並且不僅僅是他們,還有豫州牧孔伷、兗州牧劉岱等-也賣給陳壘一個麵子,特意趕來參加陳禮的百日宴,還有原先在徐州的州牧巴祗,幾個徐州的郡守等,都被陳壘一同叫來書房。
??陳壘歎了一口氣,道“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們可一定要信!”
??“清遠你說吧,發生了什麽事?”
??陳壘抿著嘴,說道“如今天子劉焉被刺,生死不知,大漢十三州,至少有八州叛亂,更偏遠的地方還猶未可知。”
??劉焉稱帝隻有兩月,根基經驗不足,宮內也沒有太多的親信,所以他被刺不奇怪。
??孔伷、劉岱、巴祗三人麵麵相覷“天子被刺,八州共起?”
??陳壘歎道“可能還不止,涼州、益州、交州、幽州四州之地偏遠,使者或許還在路上,也隻有徐州,不知為何,暫時沒有反叛。”
??具體是因為哪個原因而沒有反叛,陳壘其實心知肚明,徐州其實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這件事巴祗也心知肚明,但不知為何,一直都沒有管。
??可能是想著哪個世家獨大不是獨大,至少陳家對百姓還算友善,遇上荒年,力所能及的情況下還能拉百姓一把,而不是落井下石。
??孔融驚駭“這樣說的話,大漢十三州不是有可能十二州共起?”
??書房內突然靜寂下來,隻剩下眾人濃重的呼吸聲。
??良久。
??陳壘抬起頭,道“絕對不止,如果吾是背後的主使,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讓四個邊州反叛,哪怕隻有一個縣!”
??禰衡接話“以壯聲勢!”
??陳壘點頭,繼續說道“如果大漢十三州內有十二州共起,會讓世人有一個印象。”
??……
??陳壘看向禰衡,想看看前世這個大噴子有沒有一點真材實料,如果這都點不出來,隻能說明他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但禰衡顯然沒有讓陳壘失望,他臉色凝重,一字一頓的說道“大廈將傾!”
??劉岱猛吸了一口涼氣“如果陛下身死.……”
??陳壘站起來,看向遠方的洛陽城,幽幽歎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再回七雄也不是不可能,並且這也是最可能的,或許反叛的是同一人,但他不可能有這個力量,同時攻下大漢十三州,他更多意圖的,可能隻有一兩個州,再把局勢搞亂。”
??劉岱猛地站起來。
??他能夠明白陳壘所說的七雄是指什麽。
??春秋時期的強大諸侯國,秦楚齊燕趙魏韓七家,雖然還有很多小國,但這小國影響力很小,完全不及七雄,所以春秋時期默認隻有七雄。
??如今陳壘說可能演變成這個局勢,但劉岱隻要一細想,也覺得這個可能性越來越大。
??如果劉焉身死,中央沒有人主管大局,每個州的州牧各自為戰,那問題就很大了。
??很可能會照成擁兵自重,自立為王的情況。
??劉岱不禁怒道“如此大的事,難道下麵一點察覺都沒有嗎?”
??陳壘搖頭“有察覺,徐州不止一次有人想‘進來’,包括廣陵也是,當時把他們的觸手給斬斷之後,我就沒有在意了,本以為我還以為,他們隻是覬覦廣陵富庶,想進廣陵分一杯羹,但未曾想到,他的謀劃這麽大!”
??而在其他地方,可能有人上奏,但這幾年的掌權者都不管事,所以就導致了根本沒人管的情況。
??劉岱突然搖頭“不對,如果照清遠你這麽說,徐州沒道理沒地方起義!”
??陳壘沉默一會兒“可能也有。”
??他想到一個地方——下邳淮陵縣!
??這個地方既可以說與豫州交界,又可以說與揚州交界,地處三州交界之處,本來就魚龍混雜。
??七日之前,淮陵縣負責聯絡的使者突然聯係不上了,本以為是發生了意外,也就沒有多管,派了一隊人去查死因,把屍體找回就沒有再派人了,現在想起來,淮陵縣裏的使者很可能是被人盯上給殺了!
??想到這裏,陳壘低下頭,眼睛直視看著莫海“淮陵縣裏有消息傳回來嗎?”
??莫海一愣,抬起頭來腦海裏細細思索,最終臉色突然陰沉下來“陳爺,淮陵的人沒傳消息回來!”
??說完,莫海想狠狠的打自己一個巴掌,他也確實這麽做了。
??原本三天沒有消息,就可以關注,繼續派人了,乃至是自己親自過去,但現在忽略了這件事,這是一個極大的失責。
??但本來在陳壘身旁的李其,一個瞬身閃到莫海麵前,死死的抓住莫海的手。
??在楊頌等人的麵前,陳壘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淡淡的下令“小其,你與何叔走一趟,去找子明,帶那一萬人出去,如果淮陵縣裏確有反叛,那參與反叛的人,一個不留!”
??李其應了一聲諾,何魚點頭,兩人立馬就往外趕去。
??禰衡心下震驚。
??剛才這個叫李其的,那個速度莫非是武道宗師?
??要知道他雖然非常自傲,但也不過是半步文道宗師,還遠遠沒有摸到突破的門檻,現如今一個比他還小兩歲的人,居然筋骨打磨完畢,晉升武道宗師了。
??來不及他多想,陳壘已經冷著臉看向莫海了“子青,這幾日府裏準備百日宴,何等人物都有,都是你統籌的,事情多我也不多怪你,但此事造成你有一半的過錯,罰俸祿一年,交由幾個身死兒郎的長輩,你有意見嗎?”
??當然,他也會給撫恤。
??莫海不多說,隻是壓緊牙關點頭“沒有。”
??如果有人一直支撐到第三日,就是為了等來他們的救援,可就因為的失職,讓他怎麽等也等不到救援,那該有多絕望啊。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錯失了先機。
??他要是及時關注,淮陵縣起義完全可以避免。
??“還有,你需為他們披麻戴孝一個月,有意見嗎?”
??莫海當然沒有,畢竟很有可能就是因為他的失責,所以才害死了他們。
??劉岱他們也不多說“清遠,既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他們也沒有心思參加百日宴了,一個個心急如焚,恨不得長雙翅膀飛回府邸。
??陳壘點頭“無事,諸位快趕回州郡吧。”他歎一口氣,看向遠方“誰也意料不到,居然會突然發生這種事!”
??至少原來的時空裏,完全沒有鬧出這一出。
??莫非是因為他把董卓殺了,才出的這個變故?
??亦或者說,背後那人忌憚劉協或者是劉辯,他們沒有死,覺得漢室有正統,他們不好做事,所以一直拖著。
??不!
??更有可能的是,上個時空沒有這樣的人物,能做出這麽大的手筆,上個時空不可能是默默無聞之輩。
??孔融等人點頭“那就恕我們先走了。”
??陳壘點頭“文舉身邊侍衛夠嗎,需不需要我派兵護送文舉你們。”
??像是楊頌以及盧樂水,他們最少的也帶了一兩隊騎兵,隻有孔融、禰衡是什麽兵都沒有帶的,兩個人,幾個侍衛就輕裝上陣了。
??孔融搖頭“清遠放心,吾自保當是無虞。”
??陳壘把一眾人送到洛陽城門口,與他們寒暄幾句,目送他們漸漸遠去,立馬回陳府,和眾賓客告一聲恕罪。
??同他們今日宴席結束了,外麵起了兵亂,若是有人侍衛不夠,可以同陳府管家說,讓他來安排人,送他們回府。
??隨後和陳氏說,徐州下邳郡有個縣城發生了叛亂,可能殺了他麾下的使者,他得現在趕去那個郡,如今李其也過去,所以他讓湯若洞、以及他師留在廣陵保護周全。
??陳氏麵容驟然嚴肅,同陳壘說,一定要血債血償,並且還讓他小心一些。
??陳壘簡單點頭,同祿妤以及夏鏡告別,便去庫房,把鎧甲取了出來,帶上黃忠往淮陵縣趕去。
??在馬路上,看見他們行色匆匆,突然竄出來一個明媚的少女“欸,老陳,你去哪兒?”
??陳壘看見是項姝,勉強笑了笑“下邳出了點事,得過去一趟!”
??“有人反了?”
??陳壘臉色一變,不動聲色的問道“你知道?”
??項姝大大咧咧的點頭“知道一點,好像是有一個人,把他老頭子的墳給刨了,把裏麵的陪葬品拿出來賣了,整出來的這一出。”
??“是誰?”
??“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長輩是這樣告訴我的。”
??陳壘打量一會兒項姝,但沒有多問,駕馬飛速往淮陵縣趕去。
??等陳壘消失在視眼裏,項姝朝他旁邊的中年人眨巴眨巴眼睛“孫叔,你說我把那家夥迷住,讓他來入贅,投資到他身上,讓他稱帝,以後有了孩子,讓他帝位傳給孩子,這樣成不成?”
??孫川一個手刀砸到項姝頭上“別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咱們家裏又沒有稱王稱帝,又不用複國,老家主都說了,讓小姐你開開心心的就行了,不用想這麽多!”
??項姝撇了撇嘴巴“孫叔,你就說成不成吧?”
??孫川堅決搖頭“不成,小姐,這陳壘已經有正房了,進了他的房頂多一個平妻,咱怎麽可以受這屈辱?”
??項姝像是突然失去興致,走回她盤下的胭脂鋪裏。
??坐在桌子上,雙目無神的看著前方。
??起初與陳壘相遇的時候,她還是很討厭這家夥的,但待在廣陵越久,也就越欣賞陳壘。
??直到現在。
??她已經.……
??不想離開廣陵了.……
??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廣陵這座城市,呆的越久,就越不想離開,有人情味,不用擔心什麽,天大的事倒下來還有陳壘在上麵扛著,他扛不動才是廣陵百姓。
??包括那些有廣陵戶籍的,項姝不信有人會離開廣陵,去別的定居。
??想到這裏,項姝燦然一笑“反正這裏,我是不打算走了。”
??孫川笑了笑,平和的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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