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9】島國之行（四）

  林嫻雅收住了笑意，問道：那第九世呢？

  第九世，那得道高僧將他殘留的魂魄，注入燭台前的燭台當中，受世人香火供奉，經過千百年的修練，終於獲得了輪迴的資格，那一年，他初智初開，而你成為了寺廟裡的和尚，守青台，誦佛經，添燈油，兩人彼此相伴，成為了最為要好的朋友，他隨你度過了十數個春秋，從一個小佛彌成為了一位得道高僧。


  直到某一日，廟裡來了一位妖艷女人，你為她動了凡心，在一天夜裡，更是私定終身，之後，與其一起，偷偷的離開了寺廟，數年之後，你回來了，卻滿身邪氣，成為了妖魔，原來那女人，是個修鍊千年的妖精，迷惑了你的內心，成為了她驅使的傀儡，這些年裡，你殺了很多人，殘害了無數生靈，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連天都已經容不了你的罪行，你昔日的師父，為了清理門戶，還世間一個公道，連同眾多高手，將你與妖精一起圍困，大戰七天七夜之後，那妖精僥倖逃了，而你成為了階下囚，被囚禁在大雄寶殿，擇日處決。


  青燈里的他，已經凝聚成人形，憶起往日情懷，不忍你魂飛魄散，於是，用盡千百年修來的道行，為你已經打開了禁制，你逃了，他卻在佛前消散。說到這兒時，南先生語氣變得沉重，而臉色也亦如是。


  林嫻雅目光深凝，神情更是數次變幻。


  第十世，你們是青梅竹馬，門當戶對，你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他是你的表哥，原來，這一世，你們可以有一個圓滿的結局，不過，命運捉弄，你在一次遊歷時，喜歡上了一個浪子，便與他私奔，浪跡天涯，後來，世道混亂，那個浪子落山為寇，成為了一方霸主，公然與朝廷作對，而他則成了驃騎將軍，受命剿匪，率二十萬大軍，將賊匪包圍，鏖戰數十日，終於將其大敗，山窮水盡之時，浪子提出決鬥，他同意了，與之廝殺數十回合，將其重創，原本可以一舉砍下對方的項上人頭，不過，你卻出現了，苦苦哀求，他不忍你傷心流淚，於是，自作主張，將陪伴多年的快馬贈於了你，你帶著落敗的浪子，騎著馬逃了，而他，卻因此成為了階下囚，皇上勃然大怒，下令株連九族，他被凌遲處死，臨死之前，他望著遠處的夕陽，嘴角露出微笑，像極了初見時的你，願你一生安好。


  後來，浪子東山再起，打敗了朝廷大軍，建立了嶄新的王朝，他登基為王，成為萬民主宰，原本，那后位將該屬於你，不過，浪子變心了，為了救他的愛妃，竟不顧多年夫妻之情，剜下了你的心頭血，作為藥引，去救另外的女人，僥倖活下之後，卻又遭混大難，愛子死於東宮的爭奪，你也被打入冷宮，心非意冷，終於瞧清了那浪子的真面目，從始自終，他都不曾愛過你半點，只不過是他王圖霸業的墊腳石。


  多年以後，你想起了他，更是記起了往日他對你的那般好，然而，他已丟了命，做了鬼，後來，你被那浪子徹底拋棄，流落人間，陡然，看破了這世間紅塵，路過一間寺廟時，落髮為尼，常伴古佛，青燈之下，你記起了與他的九世輪迴，泫然落淚，於是，你在佛前許下的誓言，如有來世，必傾盡一生，保其一世周全！

  南先生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望向林嫻雅時，她眼角已滿是淚光。


  在沉默良久之後，她才開口問道：學長，這真的是你天眼所見嗎？


  如若不然，我又怎麼會放手於你，你負了他十世，這一世，無論怎樣，你都要還情於他，所以，無論遭遇多少的磨難，或者，無論多大的劫數，世間沒有一股力量，可以將你們分開，至少，這一世是不可能的。南先生無比認真的道。


  林嫻雅不吭聲了，仰頭望向了天花板，又陷思量……


  外頭的趙雲天，此時此刻，也不再罵娘了，眼神變得深邃，手裡夾著的煙，直到燃到指間，才察覺過來。


  還真別說，這南先生編的故事，挺煽情的。趙雲天咳嗽了一聲，不自覺的抹了一下臉龐滑下的淚。


  不管對方說的是真是假，單憑几個故事，便可以徹底認定，南先生是個好人！

  正在趙雲天心裡戲賊多時，眼角餘光一瞥，突然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咦！

  她怎麼來了。


  還來不及躲藏呢，已被對方逮了正著。


  那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凌清儀！


  她隔著老遠，便發現了趙雲天，開始時，還以為是自己的眼睛出毛病了，思念成疾，太過於挂念對方了，所以才出現了幻象，然而，等到走近一瞧，對方的模樣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是變得更加凝實。


  叼煙的動作。


  那質疑一切的眼神。


  以及那玩世不恭的臉色。


  無一不證實對方的身份！


  她為之訝異的同時，心裡不免困惑，這傢伙，不是在巴國嗎？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在第一時間，她沒有急於過去，反而是在暗處觀察了片刻，直到趙雲天莫名的落淚了，心裡的困惑更深了，於是，才按捺不住，往前靠了幾步。


  誰知這一靠，立即引起了對方的察覺。


  你怎麼會在這裡？凌清儀上前問道，目光不由自主的往趙雲天身後的日料店，打量了一眼，眼裡閃過了一絲別有意味的光芒，問道：林嫻雅也在這？！


  凌少校，好巧，你怎麼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