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夜談
無論如何，這個事情必須要弄明白！
凌清儀從李家離開之後，驅車便趕往了林嫻雅所居住的別墅。
林嫻雅在家，自從凌清儀來了之後，她便很少加班了。不僅是為了空出時間來陪她，更重要的是，還可以嚴密的監視到對方的一舉一動。
別墅漆黑一片，沒有開燈。
而林嫻雅正在露天的游泳池裡游泳，修長而性感的身材，在蔚藍色的水裡，時隱時出。
雪白的肌膚，透過清澈的水，在月光的映襯下，分外迷人。
她心裡一直很不安，隱約覺得，總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心始終靜不下來，無奈，只好在游泳池裡不斷的徘徊，一圈又一圈的游著。只有將身體沒入水裡，內心才能獲取片刻的平靜。
此時，一個身影站在了游泳池旁邊，居高臨下的望著水裡的人影，目光時而深邃，時而冰冷。
林嫻雅探出了頭，如出水芙蓉一般，一邊魅惑地甩著頭髮，一邊順著階梯爬了上來，坐在地上，拿起了放置在一旁的浴巾，裹住了身體。
「你不是參加宴會去了嗎，怎麼現在就回來了？」林嫻雅擦著頭髮，不動聲色的問道。
凌清儀道：「在李家碰到一個人，所以，才回來想找你問個明白。」
「什麼人？」林嫻雅問道，手裡的動作隨之停了下來。
「他叫趙雲天。我想，你對於這個人，應該很了解。」凌清儀道，淡漠的語氣里有一絲冰冷。
聞言，林嫻雅臉色一變，心裡隨之掀起了陣陣波瀾，她在水裡游泳時，便見到了凌清儀氣勢洶洶，當時，便已經察覺到了，極力隱瞞的事情，很有可能已經敗露。
只是心裡還存有一絲僥倖，才裝作漫不經心的詢問。
當對方親口說出時，心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捶了似的，狠狠顫慄起來。
凌清儀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林嫻雅也猜得到，自己一旦行為反常，勢必就會引起對方的懷疑，在與自己爺爺碰面時，她就多次進行試探，一個勁的將話題，以「趙雲天」為中心討論。
哎，紙始終是包不住火……
「你……已經知道了。」林嫻雅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你為什麼要騙我？」凌清儀問道，駐在原地，一動不動，冰冷的目光卻落在了對方的背影上。
「那你告訴我，我能怎麼做？一個是我最好的姐妹，一個是指腹為婚的丈夫，世上最荒唐的事，就是我最親最愛的人，居然喜歡上了我後半輩子的男人。」林嫻雅輕輕揚起了頭，望向了天空，夜空如鏡，凄美的夜色卻憑空多了幾分悲涼。
「趙雲天真的是零號？！」凌清儀無法再繼續裝作淡定，她的心也被狠狠的觸動，語氣甚至有些顫巍。
「我不知道，不過在當年，他為了躲避與我之間的婚約，當了五年的兵。後來，他師父強行勒令他退伍回家，掐時間一算，正好與你所說的那個零號離開，碰得正著。」林嫻雅喃喃說道，起身，徑直走到了遮陽傘旁邊的沙灘椅上，拿起了手機。
在手機里，保存了結婚照，趙雲天是不是零號，一眼便能分辨。
林嫻雅將手機放到了凌清儀眼前，道：「你看看是不是這個男人？」
一張四寸的結婚照，一對穿著白襯衫，燦爛微笑的新人。
一邊是林嫻雅，而另一邊則是趙雲天。
當望見趙雲天的臉時，那個在腦海里日夜思念的人影，竟然與這個照片上的男人，完美的重疊在了一起。
凌清儀的目光驟然凝聚，身子情不自禁的往後退去。
在沒有見到相片之前，她仍然相信一切可能只是一個意外。
零號另有其人！
只是巧合碰得恰逢其時，所以，才讓她心裡有了錯覺。
但是當這張照片擺在眼前時，一切存有僥倖幻想，當即隨之破碎。
是他！
真的是他呀。
戰龍中隊，零號！
趙大雞兒？趙雲天！
林嫻雅從凌清儀張皇失措的臉上，找到了該有的答案。
其實，她更痛心。
莫名其妙的傷害到了自己的姐妹，在這世界上，除了家人之外，唯一與自己還能維持親密的人。
「為什麼會這樣？！」凌清儀心裡複雜到了極點，那種情緒用言語難以形容。彷彿是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在陷入無窮黑暗的同時，找不到任何出路。
偏偏她所愛上的男人，已經成為了別人的丈夫，而這個別人，正是有著好多年姐妹情誼的林嫻雅。
這才是讓她最為悲傷的地方。
要是換成其他女人，搶過來就是了，她凌清儀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
但是現在，怎麼搶？！
又拿什麼去搶？
「我們都沒有錯，可能……錯的只是在不恰當的時候，碰到了一個錯誤的人。」林嫻雅感慨道。
凌清儀深吸了一口氣，側頭望向了別處，眼角依稀泛起了淚花。
委屈呀！
無奈呀！
悲傷……
上天給她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眾里尋他千百度，誰知，他就在眼前……還成了自己姐妹的老公。
呼……
想笑。
但是露出來的笑容，卻無比的苦澀，苦進了心裡。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就這麼站著，誰也不說話。
沉默，或許是化解尷尬的最好方式。
但是，人總要往前看，時間總會朝著未知的方向流淌，沒有東西可以沉默。
凌清儀在一邊的沙灘椅上坐了下來，而林嫻雅隔著一張水晶桌，也相繼坐下。
「我們來聊一聊。」驀然，凌清儀率先打破了沉默。
林嫻雅眉頭微微一蹙，道：「你是不打算放棄嗎？」
「為什麼要放棄？」凌清儀望了過來，眼睛里哀傷，反而變成了一往無前的堅定：「既然老天給我開了一個玩笑，那我只有豈有認輸的道理。」
「你要知道，他是我的男人。」林嫻雅道。
「你不愛他，他也不愛你，只是名存實亡的婚姻。」凌清儀喃喃道，變得冷靜的她，顯得格外的凜冽：「如果他愛你的話，又怎麼可能，為了躲避你而去當兵呢？並且還上門退婚兩次，顯而易見，你在他心裡並不是待見。」
林嫻雅無法反駁，臉色變得陰沉。她不得不承認，對方所說，正是她心裡揮之不去的傷痛。
「同樣，你也不愛他。你是多麼驕傲的一個女人呀，被一個男人這麼作賤，又怎麼可能放下姿態，去接納他？」
林嫻雅道。「我們已經結婚了！這是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
「婚姻只是一張紙，沒有感情，維持不了多長時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結婚與沒結婚有區別嗎？不還是活得形單影隻，活得那麼驕傲卻又無比孤獨。」凌清儀所說的每一句話，無不一針見血。
林嫻雅搖了搖頭，反倒是笑了起來，笑容里多了幾分不可琢磨的意味：「清儀，我們是最要好的姐妹，你是想為了一個男人，與我反目成仇嗎？」
「我也希望我們的友誼可以天長地久，你想要什麼東西，我都可以給。但是唯獨有一樣東西，我退讓不了。既然，你們彼此都不相愛，為何還要各自折磨？」凌清儀道，臉色始終維持平靜。
「憑什麼？」林嫻雅聲音一提，臉上有了一絲動容：「我一生下來，一輩子就與那個傢伙牢牢的栓在了一起，從小到大，腦子裡就有一個聲音，你是他的女人。不能夠做出任何逾越之舉，不能與任何男人保持親密的關係，要做一個優秀的人，要有才華，要有能力，要溫柔賢惠，要堅強獨立……為了他，你又是否知道，我這二十幾年付出了多少？你說得沒錯，我是不愛他，甚至心裡還有一絲痛恨，但是有一個事實，不得不承認，我這一輩子都離不開他。
「你們才認識多久？你們之間的羈絆又有多深？憑什麼，你一出現？就想將他據為己有呢。」
「即使我這一輩子過得不開心，趙雲天也是我林嫻雅的男人，所以，我不會將他丟給任何一個女人！」
林嫻雅起伏的內心，難以平靜，有些東西直壓抑在心裡，從未對人吐露心聲。當這些藏了很久的東西，說出來時，當即便有一種如釋重負般的痛快。
凌清儀沉默了，眼裡的光，正如夜空閃爍的星星，時亮時暗。
一切再一次重歸平靜，似乎在一場沒有硝煙的交鋒里，彼此知道對方的決心。
「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我不會放棄我的選擇。」凌清儀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說完這一句話，轉身離開了。
寧靜的游泳池旁，只留下林嫻雅一個人，她在那兒靜坐，沉思。
一夜無話。
一直到第二天凌晨，她也沒有動彈，臉上即使顯得很憔悴，也沒有忍讓之意。
兩個女人，同樣的驕傲。
在沒有利益衝突時，尚且還能相安無事，但是觸及到某些底線，誰都會變得殘忍。
林嫻雅思考了一晚上，最後，拿起了旁邊的手機，發了一條簡訊給凌清儀：「你若是能奪得走，那便讓你奪去，要是奪不走，就從哪兒來回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