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王牌警探
灰太狼在一片棚戶區停了下來，它鼻子微微一動，試圖在周邊區域鎖定住方位。目光如炬般掃向了四周。
棚戶區並不像那些高檔小區，屬於大城市蝸居的聚居地，一些租不起房子的人，便會在這兒來落腳。所以，此處通常是魚龍混雜。
幾分鐘后，趙雲天背著蕭娜趕了過來，她凝神望了一眼，問道：「它是找到了地方嗎？」
「應該還沒有。」趙雲天緩緩道，看了灰太狼一眼。那條狗四肢分開，擺開著衝刺的架勢，很像是即將發動進攻的狼。
驀然，灰太狼突然望向了某個地方，然後身子像是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趙雲天二話不說，趕緊跟上。嘴巴里念念有詞的罵道：奶奶個腿，跑這麼快，趕著去吃啃屎呀？
繞過了很長的一道巷子，最終，灰太狼在一處瓦磚房前停了下來，朝著樓上望去。
趙雲天趕到了，此處沒有別的路了，這所房子應該就是犯罪嫌疑人的藏身之所。蕭娜抬了頭，圍繞著四周望了一圈。
「放我下來吧。」蕭娜道。
趙雲天蹲下了身子，將蕭娜放下，這一片地方很臟，垃圾以及泥濘成堆，她腳上還有傷口，很容易受到感染。
「你先穿我的鞋子，我上去瞧一瞧。」趙雲天左腳扣右腳將鞋脫下，然後，徑直往瓦磚房樓梯處走去。
蕭娜望了趙雲天意，心頭略有一絲漣漪，她沒有拒絕趙雲天的好意，不過，這個男人的鞋子，味道很重！
乍一聞，熏得人有點翻白眼。
臭歸臭，總比光腳踩在水溝里要好，這個地方的環境極差，樓與樓之間各種電話線以及網線交錯，晾衣架上的衣服成群搖擺，街頭巷尾，不是垃圾就是人畜的屎尿。
如果不進來瞧一瞧，誰能想到北海。如此發達的城市，居然還有這樣不堪的地方存在？
趙雲天光著腳上樓了，腳步很輕，沒有發出丁點動靜。
這一幢瓦磚房裡住了很多人，有表面上光鮮的打工族，以及混生活的農民工。有人在走廊間炒著飯菜，有人在腳盆里洗著衣服。忙碌個不停。
蕭娜緩緩跟了上來，輕聲問道：「是這個地方嗎？
「應該錯不了。」趙雲天回答道。那條傻狗竟然在這裡停下，說明此處有著與之相同的氣息，即便那個兇手沒有住在這兒，也在這兒呆過。
「這兒還住了這麼多人，哪一個是兇手的房間？」蕭娜望了一圈，眉頭微微一皺。
「咱們後面不是帶了一條狗嗎？有它在，就能識出兇手的氣味。」趙雲天道，灰太狼一縱一躍，順著樓梯上來了。
「好大一隻狗啊！」此時，轉角出現一個大爺，在看到灰太狼后，嚇了一跳。
趙雲天嘿嘿笑道：「老爺子，寵物狗，不咬人的。」隨後輕輕踹了灰太狼一腳，那傢伙立即吐著舌頭，做出了討喜的樣子。
老大爺瞅了一眼，笑道：「這大狗長得可真兇。」
「老爺子，問你個事唄！」趙雲天從兜里拿出來一包煙，遞向了對方。對方見狀，當即便接了下來，問道：「小夥子，看你在這邊張望，估計你是來找人的吧。」
「是啊，從鄉下過來投奔親戚，聽說就住在這兒，我不知道什麼具體是哪一戶。」趙雲天與之攀談道，麻溜的給老大爺點上了煙。
老大爺吸了一口，眯著眼睛的道：「你那位朋友有什麼特徵？」
「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不過，他這個人比較宅，住在這兒，想必你老見他的次數也不是很多。」趙雲天撓了撓頭，低聲道。
老大爺愣了一下，隨之道：「這兒的確住了一個不怎麼出門的先生，有點兒怪，就在三樓，好像是307，白天睡覺，晚上出去，每到凌晨才回來，不知道是不是你朋友。」
「應該就是他了，謝謝大爺。」趙雲天目光一凝，連忙招手道謝。
「沒啥。」老大爺擺手笑了笑，慢慢的下樓去。
在老大爺走後，趙雲天轉頭看向了三樓的方向，順著樓梯繼續往上去，蕭娜緊跟其後。
「你怎麼知道兇手閉門不出？」蕭娜輕聲問道，對此，趙雲天回答道：「只是個人感覺罷了。」
哪有採花大盜白天跑出去瞎晃悠，晚上又使勁造的？！像這種心裡有毛病的人，一般都很孤僻，孤僻的人就不喜歡與人打交道，極大可能會躲在一個角落裡，不動彈。
到了三樓，灰太狼反應變得很強烈，望著307的方向，獠牙呲露。
「八九不離十了。」趙雲天沉聲道，眼神逐漸變得凌厲起來。而旁邊的蕭娜，多少顯得有些緊張，這不是她第一次抓捕罪犯，但毫無疑問，這個罪犯是她碰過最難抓的人！
走廊的過道比較窄，此刻時候尚早，居住在三樓的人大多數沒有回來，相比於一樓與二樓的熱鬧，這兒則顯得寧靜得多。
「我先過去，你在這兒待著。」趙雲天開口說道。蕭娜輕嗯了一聲，她見識過趙雲天的能力。要說本事，哪怕心高氣傲，也不得不承認，對方要遠遠強過自己。
趙雲天走到了門前，感知放開，耳朵清晰的聽著房內的動靜，裡頭果然有一個人，呼吸很勻稱，似乎是在睡覺。
咚咚！
趙雲天沒有選擇破門而入，而是進行敲門。
對方既然是個採花大盜，定然是個武功高手，強行踹門，很有可能瞬間驚醒對方，哪怕停頓一兩秒，也會使之逃走。
裡頭沒有回應，趙雲天只能再次嘗試。
咚咚！
「誰啊？！」
終於，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響起，那聲音聒噪得好像是鐵鏟在水泥地面摩擦時，所發出來的一般。
「查水表的。」趙雲天壓低著道。話音剛剛一落，還沒兩秒，突然房間里響起了一聲巨響，那是玻璃破碎的響聲。
聞此，趙雲天臉色大變，二話不說，直接將大門踹開，當即便看見一個黑影，從另一扇窗戶處跳了下去。
趙雲天當即一個箭步衝去，迅速來到窗戶前，那黑影一縱一掠，踩著各個屋檐逃向了遠處，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見。
「好快的輕功！」見此，趙雲天眼角忍不住一抖。
蕭娜隨之跑了進來，看到屋內的人已經逃走了，臉色微微一變。衝到了窗戶前，往著底下張望了一圈，吃驚問道：「那個傢伙呢？」
「早就跑得沒影了。」趙雲天道。
從屋內傳出響聲，再到破門而入，前後時間不過三秒，那人怎麼會逃得這麼快？何況這是三樓，這種老式的房子，一樓與一樓之間的間隔差不多有三米之高，而三層樓就等於有九米！
彈跳力再好的人，從九米處一躍而下，多少也得摔一個踉蹌。
蕭娜大為詫異：「怎麼會這麼快呢？他腳底下裝了火箭不成！」
「追不上了。」趙雲天收回了目光，走回了屋子中間。蕭娜咬了咬牙，頗有一些氣惱的拍了一下窗沿。
發現窗戶前的防盜窗，破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一根根生鏽的鐵棍，彷彿遭到了巨力撞擊，扭曲變形。
蕭娜臉色再次變了，有些驚恐。
天哪！
剛才屋子裡的那個人逃跑時，竟然不管不顧的直接將鐵欄柵撞爛了，這人得有多強的撞擊力，才能產生如此恐怖的爆發？
蕭娜還在吃驚時，趙雲天便開始在屋子裡打望了起來，房間顯得非常陰暗，有一股惡臭濕氣。
蕭娜轉頭一看，發現屋子四周的牆壁上貼滿了照片，那些照片上的人，全部都是一些年輕的女孩子，一個個年輕貌美。從她們當時燦爛的笑容來看，根本就不知道有個人在暗中已經將她們偷偷拍下。
其中有些相片上，打上了紅色的叉。那些但凡是打了叉的女孩，趙雲天基本在停屍房都見過。
紅叉的意思，代表死亡！
蕭娜望著一屋子的相片，瞪大了眼睛，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久久難以平靜。
「現在完全可以確認，住在這屋子裡的那個人，就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了。」趙雲天得出結論道。
房間顯得非常凌亂，沒有通自來水，也沒有通電，難怪趙雲天說是查水表的，那傢伙毫不猶豫的就跑了……
地上有一些幹了的血跡，趙雲天湊到地上一聞，那不是人類的血，在血跡的旁邊，還有一些雜色的皮毛，像是禽類的絨毛。
「茹毛飲血。」趙雲天喃喃說道，果然在垃圾桶里，發現了禽類的內臟，以及一些吃剩下的骨頭。那些全部都是生肉，沒有經過加熟，丟放有些時日了，蒼蠅圍繞，甚至還生起了蛆蟲。
牆壁上除了一些打叉的相片之外，還有一些新貼上去的嶄新相片，同樣是非常漂亮且青春活潑的女孩，這些應該就是兇手，準備下手的目標。
「蕭警官，看來兇手並非見色起義，每殺害一個目標時，他提前做好了所有準備。」趙雲天語氣沉重的說道，從這屋子裡的各個線索來看，兇手是一個極其謹慎的人，高智商的犯罪分子！
有狼一樣的兇殘，狐狸一樣的狡猾，並且還是一個頂級高手。難怪重案組費了這麼長時間，連對方的影子都碰不到。
以為只是一個隨手便能解決的麻煩，沒想到真正一碰上，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趙雲天緩緩吐了一口氣，目光里有一絲鋒芒逐漸顯露。
大約二十分鐘后，重案組的其他人趕到，當得知發現兇手的藏身之地時，每一個人臉上無不洋溢著高興之色。然後再得知，兇手竟然在眼皮子底下逃跑了，抱憾無比。
蕭娜開始著手調查兇手的身份，即便是在棚戶區居住，租房也需要身份證明。可是找到房東，要查兇手的身份信息時，房東卻給不出東西。
「簽合同，他都沒有身份證的嗎？」
房東是一個中年大媽，得知自己的房客居然是新聞上鬧得沸沸揚揚的連環殺人兇手，可把她嚇壞了，哭喪著臉道：「那個人出手很大方，直接就租了一年，他說他的身份證掉了，只有一張補辦證明。」
這一點，趙雲天早就料到了，既然跑到這兒來躲著，自然是看上了這兒的安全度，以及沒有限制的租房條件。
合同上那人的姓名叫奎剛，上頭的身份證號碼是假的，這個名字恐怕多半也是假的。
「這兒但凡是見過兇手本人相貌的，全部帶回警局協助畫師完成畫像。」蕭娜吩咐道。
除此之外，兇手的房間翻了個底朝天，所以可以當作線索的細節，一個都沒有放過。然而，經過技術部門的細查之後，結果仍然讓人失落。
沒有指紋。
沒有毛皮。
但凡是一點能夠編寫兇手DNA信息的東西，愣是瞧不到。
蕭娜眉頭再次皺起來了，本以為找到兇手的住所之後，很快就能將其抓獲。卻發現，線索仍然處於中斷。
「牆壁上沒有打上紅叉的相片，應該就是兇手下一步準備殺害的目標，馬上查找到她們的身份，進行嚴格保護。」蕭娜對著身邊的手下安排道。
趙雲天開口道：「完全沒有必要，你想必也看到的兇手的謹慎，既然老窩被發現了，那他絕對不會留給警方任何一個破綻，他不會再對相片上的女孩下手了。」
聞言，蕭娜深吸一口氣，心頭反而變得更加沉重。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想要抓獲此人，那就更加困難了。
「我覺得那些協助畫像的人，沒有必要再帶回警局了。」趙雲天在角落裡翻了一下，驀然開口說道。
聞言，蕭娜為之疑惑，不由得問道：「為什麼？」
趙雲天一轉身，然後拿出了一個透明的塑料袋，丟到了地上。
定睛一看，在那塑料袋子裡面，全部是一張張人皮面具！
見狀，整個重案組的人驚呆了，鄭凱快步上前將其撿起，打開袋子，將其中的人皮面具拿了出來，細看了幾遍之後，臉色滿是震撼之色。
這些人皮面具，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製作而成，摸上去就跟真人的皮質一模一樣，有毛孔，有皺紋以及溝壑。
「我以為人皮面具只是電影裡面演的，沒有想到在現實當中，真的有人這麼做！」鄭凱驚嘆道，眼前這一幕顛覆了他的認知。
此時，重案組的眾人，基本上知道這個兇手有多麼難纏了，簡直是毫無破綻可言。但凡是能夠追查到他身份的東西，全被他事先做了準備。
此時，兇手在警方視野當中，仍然是一片空白。
——
趙雲天跟著重案組一起回到了警局，而一到地方，蕭娜便被局長召見了。
半個小時之後，蕭娜從局長辦公室出來，整個人變得很落魄了。
鄭凱上前詢問：「蕭隊，局長怎麼說？」
「我不再主管此案，而是由上頭派來的另一位王牌刑警接手。」蕭娜低聲道。
聞言，眾人大吃一驚。
「局長怎麼能這麼做？臨陣換將可是兵家大忌啊！再說咱們今天不是有了進展嗎！」鄭愷打抱不平道。
「沒有抓到兇手，一切都是空談。」蕭娜喃喃說道，對於上頭的安排，她倒沒有什麼抵觸的心理。
耗時了這麼久，仍然沒有破案，她需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
「局長，所派的另一位接手的人，該不會是金虹吧？在警隊當中，也只有他敢號稱王牌警探了。」鄭凱猜測道。
眾人在聽到「金虹」這個名字時，臉色隨之一變。
見狀，趙雲天眉頭一挑，問道：「這個人難道很厲害嗎？」
「當然很厲害，此人是明星警探，在警校讀書時就展露頭角，成為當地警局聘請的心理側寫師，而在走上崗位后，更是大展神威，一年之內破案一百二十一起，創下當時的記錄，至今無人打破。沒有哪一個犯罪嫌疑人，可以逃脫得了他的追捕。」鄭凱娓娓說道，提及此人時，心頭直跳，眉飛色舞。
「有這麼牛逼？！」趙雲天神情一凝，轉頭望向的蕭娜，這個女人在聽到金虹時，臉色變得不太自然。隱約可以瞧出，她與那個傢伙應該認識。
「你認識那個叫金虹的人？」趙雲天驀然問道。蕭娜抿了抿唇，沒有回答，而是轉身走開了，見狀，趙雲天咳嗽了一聲。
此時，沒有必要再留在警局了，今天估計是破不了案了，而且蕭娜被卸去了指揮權，趙雲天能否繼續協助警方追查，都是一個未知數。
趙雲天走出會議室時，在走廊上，看見了獨自駐足的蕭娜，她靠著石柱，抬首望著天空，神情略有一些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麼東西。
「蕭警官，我先走了，有事再叫我。」趙雲天開口喊了一聲。
聞言，蕭娜轉頭望了過來，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對此，趙雲天招了招手，便徑直往警局外走去，茵茵與灰太狼一人一狗，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
「大灰狼，兼職不做了嗎？」茵茵問道，她還惦記了三十萬的狗糧呢。
趙雲天道：「肯定要做，我趙某人做事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要是那個王牌警探來了，將咱們踢出重案組怎麼辦？」茵茵奶聲奶氣的問道，眸子撲哧撲哧的眨著。
聞言，趙雲天摸了摸下巴，冷哼，胸有成竹的道：「放心吧，管他王牌還是金牌，沒有老子在，他們抓不到那個兇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