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現實很骨感

  楊嘯天最後說：「三運，我苦口婆心說了這麼多，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錢三運說：「謝謝楊書記的諄諄教導，我明白您的意思。」


  楊嘯天忽然話鋒一轉，問：「關於敬老院問題，你打算如何處理？」


  錢三運說：「楊書記，這事如何處理，應該由鎮黨委擴大會議集體研究決定，我定調子，有先入為主之嫌，並不合適。不過，楊書記的重要指示我會牢記在心的。」


  電話那頭的楊嘯天沉默了一會，說：「好。三運，你年輕有為，市委對你是高度信任的，要不然也不會將你放在那麼重要的領導崗位上。到一個新地方，一定要妥善處理好方方面面的關係，切不可將矛盾激化，樹敵太多。就說這麼多了，近期我將抽個時間去城關鎮調研工作。」


  錢三運說：「感謝楊書記的教導，期待您早日蒞臨城關鎮檢查指導工作。」


  上午快下班時，市委代書記、市長何勝利又給錢三運打了個電話。何勝利與楊嘯天不同，不是先噓寒問暖，而是直奔主題。想想也不難理解，錢三運是他的親信，對於親信，說話完全可以直來直去，不用拐彎抹角的。


  何勝利說：「三運，剛才嘯天書記來我辦公室彙報工作時，順便提到了你，說你幹事創業的積極性很高，不過，也提醒你，新到一個地方，不可鋒芒太露。他還聽說你因為一些瑣事與縣委班子成員鬧不愉快，這對你今後的發展很不利。嘯天書記說得遮遮掩掩，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錢三運簡要敘述了事情的經過，然後很謙虛地徵求何勝利對於此事的看法。


  何勝利說：「三運，這事你做得有點過了。項元發是縣長，今後很多工作需要他支持，而且，嘯天書記還是他的連襟。他如果掣肘你，你就會發現，工作舉步維艱，最後不得不敗走麥城。嘯天書記你更是得罪不得，他現在是二把手，根基很深，人脈很廣，我的很多工作還需要他支持。這樣吧，三運，敬老院事件既然已經發酵，一點不處理也說不過去，建議你終止與項縣長妹妹的合同，其他的我看就算了。」


  錢三運有些不甘心地問：「不追究項縣長妹妹的法律責任？也不追回被騙的近百萬元的財政補助？」


  何勝利說：「三運，這些重要還是你的前途和發展更重要？嘯天書記說得對，到一個新地方后，切不可鋒芒太露，切不可四處受敵。你是個聰明人，好好琢磨琢磨，相信你會妥善處理好這件事的。過段時間，我去含城縣調研工作，順便為你站站台。這段時間，不要出亂子，在確保穩定的前提下，開創性地做好各項工作。」


  錢三運說：「謝謝何書記的關心！」


  何勝利又說：「對了，三運，你走以後，市政府辦少一個副主任，有沒有合適的，推薦一個？我想讓他接替你的工作。」


  原市政府辦主任塗義輝調任南平縣，錢三運又調到含城縣，縣政府辦力量薄弱，何勝利想招兵買馬可以理解。錢三運第一時間想到了左珊珊的丈夫韓成宇，於是說：「何書記，市財政局的韓成宇很不錯，只不過，他還不是副處級。」


  何勝利問：「三運，韓成宇是你的朋友？」


  錢三運說：「何書記，我並不認識韓成宇，但在多個場合聽說他很不錯，所以就推薦了。」


  何勝利說：「那好，既然你這麼說了，他一定差不了。過兩天我讓市委組織部去財政局考察。」


  錢三運說：「如果韓成宇符合提拔條件，希望您能提拔他。」


  何勝利哈哈大笑道：「三運，你這麼不遺餘力地推薦韓成宇，敢說與他沒有一點關係嗎？」


  錢三運也不隱瞞，說：「韓成宇是我下屬的愛人，我雖然不認識他，但也委託市委組織部的朋友側面了解了，他的學歷、能力和資歷都符合幹部選拔任用條件的，希望何書記在同等條件下能夠考慮他。」


  何勝利笑道：「好！我識人很准，下午我就讓他來我辦公室，看看他是不是像你說的那樣優秀。三運，提拔韓成宇，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嘯天書記說話份量很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掛斷電話，錢三運陷入了沉思。何勝利的一席話，既是為他考慮，也是為自己考慮。何勝利希望錢三運仕途一帆風順，這是肯定的，同時，他也不希望因為此事與楊嘯天關係鬧僵。楊嘯天是炙手可熱的本土實力派人物代表，在雲川市有著盤根錯節的關係網，而何勝利是一個外來派，在還未轉正市委書記之前，他根本不想與楊嘯天成為敵人。


  何勝利是一個精明的利己主義者，一個善於投機的政客，他不太可能站在人民的立場上看問題處理問題的，衡量他一切工作的出發點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和前途。


  錢三運不禁慨嘆，想真心為百姓干點事，真的很難，僅憑自己的滿腔熱情遠遠不夠，還要與背後錯綜複雜的既得利益者鬥智斗勇，弄得不好，還會一敗塗地。


  夢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在敬老院問題的處理上，何勝利已經開出了藥方。然而，錢三運並不甘心。將項明珠移交司法機關是肯定不能做了。如果真的讓項明珠蹲大牢，不僅項元發放不過他，楊嘯天放不過他，何勝利也不會饒恕他。因為這損害了很多人的利益。何勝利為此和楊嘯天反目成仇，也很難說。但能不能讓項明珠將騙取的近百萬元財政補助吐出來，換回不予追究她的法律責任？

  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錢三運給左珊珊打了個電話，讓她不要將敬老院暴露出來的問題泄露出去。左珊珊說，放心吧，錢書記，我早就打招呼了，不許泄露工作秘密。


  下午，錢三運在副鎮長吳鳳花及宛秋月等人的陪同下，去城池村看望身患白血病的女童葉小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