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不造謠不信謠不傳謠
趙岩出去辦理賠償款兌現相關手續，陳佳佳臨時請假，說是李銀橋陪領導來雲川開會，現在正好有空想見她。錢三運開玩笑道：「小陳，什麼時候請我吃結婚喜酒呢？」
陳佳佳紅著臉說：「快了吧，我父母親同意我和銀橋的婚事了。還說等我們結婚後，就將銀橋調到雲川來，兩地分居不太好。錢科長，按照我們家鄉的風俗，即使是自由戀愛，結婚時男女雙方也要各請媒人的，你是我和銀橋的同學，也是戀愛的見證人，能否當我這一邊的媒人呢？」
錢三運很爽快地說：「好呀，沒問題，銀橋那邊的媒人是誰？」
陳佳佳說：「不知道呢，那是他的事。」
錢三運笑道：「銀橋這傢伙，隱藏很深呢，上次問你們進展如何，他諱莫如深，不肯多說一句話，原來你們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好啦，你出去吧，別讓銀橋等得太急，熱戀中的情侶，那可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陳佳佳忽然問：「錢科長，你有女朋友了嗎？」
錢三運淡然一笑道：「暫時沒有。」
陳佳佳悵然若失，愣了一會，說：「錢科長，你那麼優秀，一定會遇上好女孩的。我先走了啊，有事打電話給我。」
賠償款到賬還需要時間。顧海強和胡杏花身心疲倦，卧床休息了。顧小玉睡不著，想看會書，可沒看幾個字，父親的身影就在她的眼前縈繞，想到父親的好，她淚流滿面，掩上書，閉上眼睛，任淚水無聲地滑落臉頰。
為了不影響母親睡覺。顧小玉一個人默默地來到小會議室，看見錢三運，她輕輕地叫了一聲：「錢科長好。」
由於過度悲傷，顧小玉的兩隻眼睛哭得像紅桃子，錢三運很心疼地看著這個美麗的女孩，柔聲勸慰道：「小玉，你也不要太難過，你父親若地下有知，也不希望你如此悲傷的。現在你高三了，複習迎考的壓力很大，一定要放下包袱，努力學習，以優異的成績完成你父親未了的心愿。」
一想到父親，顧小玉就忍不住流淚，她哽咽道：「錢科長，我想了又想，我不準備上學了。」
錢三運驚訝地問：「你學習成績那麼好，為什麼不準備上學了？」
顧小玉說：「我家在偏僻的小山村，父親去世后，家裡就沒有什麼收入來源了，雖然你們賠償了二十幾萬，但我仔細想想，這筆錢還是留給弟弟上學吧。我一個女孩子，能讀到高中已經很不錯了。」
「這哪行呢？重男輕女思想要不得。你就是不想上學，你的媽媽也不會同意吧？對於農村的孩子來說，想要出人頭地，讀書是一條重要出路，考上好的大學，才能找到好的工作，有了好的工作，才能有財力回報家庭。」
顧小玉低頭不語，錢三運接著說：「小玉，你說你不想上學，主要是考慮錢的問題。這樣吧，我盡最大努力提高補償金數額，解除你的後顧之憂。」
錢三運當即撥通趙岩的電話，言簡意賅地說：「趙岩，將顧大龍的賠償款再增加十五萬。」
趙岩大惑不解地問：「賠償協議不是簽字了嗎？怎麼又要增加？」
錢三運道：「你按照我的要求去做，回來我再向你解釋。」
趙岩為難地說：「錢科長，手續已經辦好了，賠償款已經到賬了，我正準備回賓館，現在想增加也不行哦。」
錢三運有些不悅，說：「怎麼就不行？賠償協議雖然簽字了，但顧大龍遺體還沒火化呢，現在家人反悔，說要上訪鬧事，你說咋辦？這樣吧，我直接來找具體經辦人！」
錢三運接連撥打了幾個電話，終於將此事搞定。趙岩說，要回來重新辦理簽字手續。作為何勝利器重的秘書，錢三運說話還是有份量的。
錢三運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心中想：這簡直就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當初簽協議時直接按上限就是。不過，仔細一想，事情並非如此簡單。當時，趙岩說在國家規定的標準上增加五萬，顧家人同意了，沒有再討價還價，他怎不能自作主張將金額再增加十五萬吧？那樣一來，就顯得太不嚴肅，就會讓顧家人產生一種錯覺，那就是賠償款並沒有什麼標準。現在雖然費些波折，但至少讓顧小玉知道他付出的努力。
「謝謝你，錢科長，真的讓你費心了。」顧小玉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煞是好看，只是神情有些獃滯。
「小玉，我已經是盡最大努力了。說實話，我如果不是市長秘書，別說是增加十五萬，就是增加一兩萬都很困難。我這個市長秘書還是有人買賬的。」錢三運不忘邀功請賞。
顧小玉一臉崇拜的表情，說：「你還是市長秘書啊？這是很大的官吧？」
錢三運沾沾自喜道：「也不是很大的官，但在市長身邊工作，近水樓台先得月，辦事情要方便些，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
顧小玉說：「謝謝你，錢科長，我們一家人都會感激你的。」
錢三運又開始謙虛起來：「謝什麼！這又不是多大的事，我之所以幫你，主要是看在你的家庭貧困而你又很優秀，也很懂事的份上。小玉，你今年多大了？」
顧小玉說：「虛歲十八了。」
錢三運又問：「明年高考，準備報考哪所大學呢？」
顧小玉說：「我也不知道明年高考考得咋樣，但肯定不會報考外省的。」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離家太遠，爸爸去世后，媽媽肯定更辛苦，我想經常回家看望媽媽，多幫媽媽干農活和家務活。」
錢三運頓時來了興趣，問：「小玉，你會幹農活？」
顧小玉挺了挺並不豐滿的胸脯，自信地說：「錢科長，你可別小瞧我，我雖然身體單薄，但什麼農活都會幹，不信你下次去我的家。」
錢三運興奮地說：「好呀，以後有機會一定去你家。這樣吧，小玉，你記下我的聯繫方式，今後有任何困難，都可以打電話給我，我會儘力而為幫助你的。」
錢三運從公文包里撕下一張便簽紙，寫下自己的聯繫方式，遞給了顧小玉。顧小玉雙手接過便簽紙，那神情就像接過一塊價值連城的珍寶。
「小玉，小玉，你在哪裡？」身心疲倦的胡杏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醒來后不見了女兒，便找到會議室。
顧小玉慌忙站了起來，迎了上去：「媽媽，我在這兒呢。」
胡杏花鬆了一口氣，說：「小玉，雲川人生地不熟的，你可不要亂跑啊。」
「沒有呢，我正和錢科長說話呢。」
錢三運也走了過來，親切地叫了一聲：「胡阿姨好。」
胡杏花有些納悶，女兒和這個年輕帥氣的政府官員在說什麼呢？
「媽媽，錢科長是個大好人，剛才打了好幾個電話，四處找人，又為我家爭取了十五萬元的賠償款。」
「不會吧？」胡杏花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訝地盯著女兒，「小玉，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還會騙你不成？」
錢三運笑著說：「胡阿姨，是真的，等下趙科長回來后，你們重新在賠償協議上簽字，賠償款今天就能一次性到賬。小玉是個優秀的孩子，一定不能放棄學業。」
胡杏花一臉狐疑地說：「我們農村雖然重男輕女思想很重，但我是一碗水端平，對兒子女兒平等對待，從來沒有讓小玉退學的想法啊。」
顧小玉低著頭，輕聲說：「媽，剛才是我和錢科長說我不想上學了，不想加重家庭負擔的。錢科長怕我退學，才四處找關係為我們家爭取更多的賠償款。」
錢三運說：「胡阿姨，我知道你們家很需要錢，我也是在農村長大的，知道農村家庭沒有男勞動力的苦楚。但畢竟我能力有限，再爭取十五萬元賠償款已經是儘力而為了。如有不到之處，敬請包涵。」
胡杏花突然拉著女兒一起向錢三運跪了下來，說：「錢科長，你是個好人，也是我們家的大恩人，你的大恩大德，我們一家人永遠不會忘記的！」
錢三運連忙將她們攙扶了起來，說：「胡阿姨，不要這樣，你們家庭貧困，多給予一些賠償是應該的。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和我說，我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提供必要的幫助。」
胡杏花千恩萬謝，自不必說。顧小玉代表家人重新簽了賠償協議，趙岩拿著新的協議去辦理賠償款撥付手續。
當天，四十二萬補償款到賬，錢三運陪著顧家人去殯儀館。遺體告別儀式結束后，顧家人忍著悲傷，抱著骨灰盒，踏上了回家鄉的路。
從其他工作小組得到一個消息，有人在雲川市本地一個論壇上發帖，說在廣電大廈裙樓垮塌事故中，有十多人死亡，另有十多人不同程度地受傷。
對於此次垮塌事件，市民們議論紛紛，這個帖子一經發布，就引來很多跟帖。有的網友說，不會吧，聽官方說只死了兩個人；有的網友說，官方肯定是瞞報了，誰都怕丟烏紗帽呢；有的網友說，死了十幾個，太可怕了吧，這要是被上級部門知道了，雲川官場有一大批官員要倒霉。
幸好，帖子發布不久，就被市網監部門監控到了，並作為重大網路輿情向指揮部報告。徐華為極為震怒，指示網監部門立即刪帖，並嚴肅處理髮帖人，以儆效尤。
公安機關辦事效率還是挺高的，在很短時間內就將發帖者抓獲。經審問，這個發帖者是參加過市廣電大廈裙樓垮塌事故搜救工作的挖掘機駕駛員。他認為發的帖子沒有什麼問題，說他一直在搜救現場，並親自清理出四具遇難者遺體。
公安機關為難了，從真實性看，這個挖掘機駕駛員發的帖子並沒有什麼問題，不能說他是造謠，但是，市委書記明確指示要殺一儆百，不處理無法交差。
辦法總比困難多。公安機關經過調查，發現這個挖掘機駕駛員可不是什麼善類，此前因為打架鬥毆、聚眾賭博被公安機關處理過，是有案底的。一番恐嚇之下，挖掘機駕駛員自知胳膊拗不過大腿，便請求公安機關從輕發落。他很清楚，政府部門掌握了話語權，他就是親眼看到有十幾具遺體，而公安機關說他是造謠，他也很難證實。
公安機關對他說，看在你參與過救援工作的份上，認錯態度又好，就不刑事拘留了，而是行政拘留五天，否則，判你個尋釁滋事罪，少說也要關你個半年。
公安機關為了消除惡劣影響，還發了一個簡短的通報：某年某月某日，市內某知名論壇上，網名叫「用事實說話」的網友
發布不實帖子，謊稱有十多人非正常死亡。經查，羅某聰(男，28歲，雲川市人)為提升自己的帖子關注度，捏造事實，造成了惡劣的社會影響，市公安局治安管理支隊立刻展開偵查，並於當日將違法嫌疑人羅某聰抓獲歸案，羅某聰對自己的違法事實供認不諱。羅某聰因涉嫌尋釁滋事被依法行政拘留五天。
公安機關重申：網路不是法外之地，每位公民都要對自己的言論負責，必須遵守國家法律法規。對編造、傳播網路謠言的行為，公安機關將堅決依法查處。也提醒廣大網友擦亮眼睛，不造謠，不信謠，不傳謠。
錢三運從邢棟樑那裡了解到，到目前為止，還有五個小分隊沒有完成任務。沒有完成任務的原因有的是漫天要價，開口就是百萬，有的要威脅上訪鬧事，還有一個小分隊情況最糟糕，遇難者家屬先來了三個人，后聽說親人已經遇難后，又從家鄉叫來了二十多個親友，他們不僅嚷嚷著要見死者，徹查死亡真相，還揚言要將屍體抬到市委市政府。
邢棟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當初可是在徐華為面前誇下海口，立下軍令狀的，如果此事不能得到妥善處理，一旦矛盾激化，他的烏紗帽隨時都可能被摘的。
邢棟樑要求，其他已經完成任務的四個小分隊成員充實到這個小分隊中去，鑒於這個小分隊隊長能力欠缺工作不力，就地免職，由錢三運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