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胡若曦是縣委常委會的主持人,當她將成立這個領導小組的目的以及人員構成作了簡要說明,並要求大家討論時,周海洋就坐不住了,第一個跳出來反對:「據不完全統計,青山縣僅在縣級層面,就有各種各樣的領導小組兩百多個,說出來讓人匪夷所思!領導小組當成個筐,什麼都往裡面裝,就連推廣足療這事,都要成立領導小組,實在是貽笑大方!我們應該深刻反思,有沒有必要成立這麼多領導小組?這麼多領導小組的成立是實實在在解決了問題,還是形式主義的一種表現?」
周海洋炮轟領導小組過多過濫,說得是義正辭嚴,他一口氣說了一大通后,喝了一口水,接著說:「現代社會管理的一個重要原則是分工明確,職權明晰,責任分明,各司其職,高效運作。手伸得太長,什麼事情都想管,不利於工作開展。我的意見就是,不但沒有必要成立這個所謂的工業經濟領導小組,還要下大力氣砍掉那些五花八門的領導小組!」
胡若曦心裡明白,周海洋打著反對形式主義的旗號,反對成立全縣工業經濟領導小組,說到底,還是不想她插手經濟管理事務。周海洋現在的權力欲越來越強,對他來說,縣政府是他的一畝三分地,並試圖將其打造為針插不進去、水潑不進去的獨立王國,哪會容忍胡若曦插手縣政府工作?
胡若曦冷冷地說:「胡縣長說的有一定道理,領導小組過多過濫現象的確不同程度地存在,下一步,將全面清理各類領導小組,可以合併的要合併,有名無實的,可以考慮撤銷。我認為,領導小組過多過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很多領域應該成立領導小組的卻沒有成立。領導小組制度是現代科層制度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歸口管理制度相結合的產物,有一定的存在意義,在一些領域發揮著重要作用。領導小組不是青山縣的特產,市裡、省里、甚至中央都有很多領導小組。我們不能因為有些領導小組的成立意義不大,就否定所有領域的領導小組,不能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縣委副書記張義端說:「領導小組過多過濫是很多地方的通病,不止在青山縣一個地方存在,有的地方還更嚴重。我在市農業局工作時,也是很多領導小組的的組長、副組長或成員。說實話,我參加了多少個領導小組,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很多領導小組我什麼也不用干,甚至連會議也不用參加。因此,清理各類可設可不設、有名無實的領導小組很有必要。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明明知道有些領導小組存在的意義不大,但還不能撤掉,因為上級部門在開展工作考核時,其中必看的一項就是我們是否成立了領導小組,如果沒有成立,就扣分。反對形式主義,必須從上級做起。至於這個工業經濟領導小組,我認為還是有成立的必要。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一點不假,青山縣要想改變貧窮落後的面貌,實現彎道超車,不搞好工業是不可能的。為了充分發揮縣域資源優勢,做大做強縣域經濟總量,促進產業結構調整升級,實現工業企業跨越發展,很有必要成立全縣工業經濟領導小組。」
張義端的態度很明確,支持成立縣工業經濟領導小組,換種說法,那就是支持胡若曦的主張。錢三運有些驚訝,不過,仔細一想,也在情理之中。周海洋將縣政府變成他的獨立王國,不想讓縣委插手經濟管理事務,不僅動搖了胡若曦的權威,也讓張義端不爽。一旦這個領導小組成立,不僅胡若曦,張義端也可以實施對全縣工業經濟管理的部分掌控。在周海洋和張義端尚未達成權力瓜分協議之前,張義端不太可能那麼爽快地和周海洋合作。
縣委常委們投票表決,通過了成立縣工業經濟領導小組的方案。周海洋一頭黑線,沒想到在關鍵時刻,張義端臨陣倒戈,助了胡若曦一臂之力。他心中憤憤地說,張義端這個傢伙太狡猾、太虛偽,表面上和你稱兄道弟,背地裡捅你一刀。
這次縣委常委會議題較多,整整開了三個小時,從下午兩點半一直開到五點半。
散會後不久,胡若曦將錢三運叫到辦公室。
胡若曦一臉微笑地看著錢三運,說道:「下午的縣委常委會,開得雖然不算太順利,但總算結束了,除了青山一中搬遷議題外,其他議題都獲得通過。三運,對於這次常委會,談談你的看法。」
錢三運說:「胡書記,這次常委會,周海洋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但是,恕我直言,你的威望和權勢受到了強有力的挑戰。周海洋的勢力正在逐步坐大,幸好,張義端並沒有完全站在他一邊,否則,形勢不容樂觀。」
胡若曦說:「是的,今天有幾個議題,張義端都是支持我的主張,當然,我知道他這樣做,並不是站在我這一邊,而是維護他自身的利益。我擔心的是,如果張義端和周海洋結成政治盟友,那對我來說就太不利了。」
錢三運說:「是的,我也有這個擔心。目前對你威脅最大的是周海洋,他不僅想將縣政府變成他的獨立王國,而且,還試圖和張義端結盟,想架空你的權力。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既然周海洋拉攏張義端,你也可以拉攏張義端,一旦將張義端爭取過來,就可以在縣委常委會上力壓周海洋,不能讓他再興風作浪了。」
胡若曦皺眉道:「張義端是只老狐狸,恐怕不太好爭取吧。」
錢三運說:「盡量爭取,實在不行,就抓他的把柄,達到控制他的目的。」
胡若曦一愣,問道:「抓他的把柄?他就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我們也很難掌握啊。」
「雁過留痕,張義端幹了見不得人的事,一點線索沒留下來,那是不可能的。」錢三運的臉上露出莫測高深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