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李達幫現在的衣著打扮與以前判若兩人,皺巴巴的衣服換成了筆挺的襯衫西褲,皮鞋擦得鋥亮鋥亮的,絡腮鬍子也颳得乾乾淨淨,頭髮理了時尚的髮型,還噴了摩絲,油光可鑒,蒼蠅飛上去都會滑下來摔死。
李達幫雖然長得不帥,但是,人靠衣裳馬靠鞍,經過一番包裝,面貌煥然一新。有駕駛班的同事取笑他:大棒,最近是不是談對象了?李達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膽大、心細、皮厚,這是錢三運傳授的追求女人的六字心經,李達幫吸取那天晚上的經驗教訓后,嘗試著改變追求汪彩雲的策略。汪彩雲也漸漸對李達幫有了好感,不再像以前那樣對他冷眼相待。一個三十多歲的喪偶女人,還拉扯著一個孩子,長相、工作、家境都沒有什麼優勢,能嫁給年輕力壯的未婚青年李達幫,她並不吃虧。
這一天,李達幫神神秘秘地告訴錢三運,聽駕駛班的司機小劉說,張義端書記昨天晚上去了周海洋家吃飯,這是周海洋的私人家宴。小劉是張義端的專職司機。
錢三運說,吃飯就吃飯唄,縣委副書記到縣長家吃飯也很正常嘛。
錢三運雖然嘴上說得很輕鬆,但心裡卻為胡若曦捏了一把汗。家宴更具有私人性質,可以想象,張義端和周海洋的關係越來越近。一旦張義端和周海洋結成政治盟友,在縣委常委會上的影響力很可能超越胡若曦,這對胡若曦來說,是非常不利的。
縣委常委會研究決定人事任免及一些重大事項,由於是集體研究決定,每人一票,過半數通過。胡若曦雖然是縣委一把手,但投票時與其他常委沒有什麼兩樣。從現在的力量對比看,胡若曦處於劣勢,如果不儘快改變這種力量不均衡,胡若曦權力被架空在所難免。
錢三運雖然設法與縣委常委、宣傳部長夏巧雲接近,並贏得了她的充分信任,有望將她爭取到胡若曦的隊伍中,但是,僅僅爭取夏巧雲一個人,尚不能有效改變胡若曦在縣委常委會中的力量對比。
李達幫說,與張義端的司機小劉閑聊時還聽說,周海洋在城東新區還有套房子,這套房子是周海洋用於金屋藏嬌的。
錢三運一愣,問道,周海洋金屋藏嬌,小劉是怎麼知道的?
李達幫說,小劉與周海洋的專職司機小馬是初中同學,當兵時又同在一個連隊,兩人好得穿同一條褲子。作為周海洋的專職司機,小馬自然知曉很多周海洋的秘密。一般情況下,領導司機保密意識都很強,不會亂說領導的個人隱私。但是,那次小馬喝醉了酒,加之小劉是他的好朋友,所以,就無意中說漏了嘴。
錢三運又問,小劉和你是什麼關係?他為什麼肯和你說這麼隱秘的事?
李達幫說,駕駛班十幾名司機中,小劉和我關係最好,因為以前我救過他的父親。
錢三運問,你救過小劉的父親?
李達幫說,小劉的父親喜歡釣魚,我沒事時也喜歡釣魚。去年夏天,我們在城郊的同一口池塘釣魚,不過,我當時並不知道他就是小劉的父親。一隻大魚上鉤后,小劉的父親很激動,一不小心就掉進了水裡。水很深,他又不會游泳,在水中大喊救命,我水性好,跳進水裡將他救了上來。當時池塘邊有好幾個釣魚的,有的人可能水性不好,不敢下水救人,有的人可能不想救人,只有我挺身而出。要不是我,他能不能得救都說不準。後來,我才得知他就是小劉的父親。從那以後,我就和小劉成為好朋友。在駕駛班中,我和小劉關係最好。要不然,他也不會和我說那麼隱私的事。不過,他反覆叮囑我,一定不要和別人說此事。
錢三運問,小劉還和你說什麼了?
李達幫說,小劉說,周海洋的那位小情人真的很漂亮,今年初才認識的,周海洋非常寵她,為了她,特意在城東新區買了套房子。據說,那小情人在縣人民醫院城東分院上班,去年才從鄉鎮醫院調上來的。
錢三運說,周海洋今年初才認識小情人,而小情人去年就從鄉鎮醫院調上來的,說明小情人的工作調動與周海洋關係不大。
李達幫說,這事我就不知道了。
錢三運說,對了,你說周海洋在城東新區的那套房子是買的?不是開發商送的?
李達幫說,聽說這套房子是周海洋自己花錢買的,錢肯定是周海洋的錢,但周海洋有沒有受賄,那就不得而知了,沒人說這事,估計司機小馬也不知情。
錢三運鼓勵道,大棒,你幹得很好,這些信息對我來說,非常重要。下一步,你要設法從小劉那裡得知更多的關於張義端和周海洋以及其他常委的信息,並及時告訴我。我再次提醒你,在公開場合要和我保持距離,此外,不能讓小劉看出破綻,雖然你曾經救過小劉父親的命,但是,如果讓他知道,你的打聽另有目的,他會對你提防的。
李達幫將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一個勁地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錢三運說,對了,大棒,你還要設法打聽出周海洋小情人的姓名。
李達幫猶豫片刻,說道,錢主任,如果小劉是周海洋的司機,打聽這事很容易,但是,小馬才是周海洋的司機,我和小馬關係很一般。不過,我會盡最大努力,從小劉那裡打聽出周海洋小情人的姓名。
錢三運點頭道,辛苦你了,大棒。
李達幫說,錢主任,能為你做一點事是我的榮幸,要不是你,我很可能要坐牢了。
錢三運關心地問道,現在和汪彩雲的關係進展到哪一步了?
李達幫說,錢主任,汪彩雲現在對我不像以前那樣冷淡了,我昨天還去了她家,幫她充了一罐液化氣,買了兩袋米,他還留我吃了晚飯。吃過晚飯後,並沒有趕我走,是我主動走的,我怕我一時衝動,又會犯錯誤。
錢三運哈哈大笑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加油,大棒,功夫不負有心人,有付出就一定會有回報的。
王春妮對錢三運不冷不熱的,在錢三運的印象中,自從王春妮來縣委辦上班后,好像從來沒有笑過,不僅沒有對錢三運笑過,也沒有對別人笑過。
錢三運心想,在省委黨校小城鎮建設培訓班上,王春妮是非常活潑開朗的,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應該與她的感情受挫有關。看得出來,她對張青林是有很深感情的,也付出了很多,即使得知張青林嫖娼,她並沒有離開她,但很顯然,張青林並沒有珍惜她,要不然,張青林也不會與另外一個女孩結婚。一個女孩,當有一天發現深愛的男人並不愛自己時,那種打擊是沉重的。
實事求是的說,王春妮的工作能力還是可以的,她文筆很好,寫工作彙報、領導講話稿、工作總結之類的文字材料,得心應手,而且很契合胡若曦的講話風格。此外,她的溝通協調能力也很不錯。來縣委辦工作后,幾乎沒有什麼工作失誤,這是很難得的,畢竟縣委書記秘書工作要求高,事情雜,包羅萬象,能將大事小事都能處理得讓領導滿意,的確很難。
錢三運也試圖緩和與王春妮之間的緊張關係,但是,成效甚微,王春妮仍然對他不冷不熱的,不願意多說一句與工作無關的話。
王春妮是個長相美麗的女孩,追求她的男孩也有很多,縣政府大院內就有不少優秀的男孩向她獻殷勤,試圖贏得她的好感,但是,她似乎對這些追求者無動於衷,沒有對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表現出超出同事之情的好感。以至於,縣政府大院里的年輕人背地裡稱呼她為冷美人。
錢三運想,張義端是張青林的父親,對於兒子與王春妮的那段感情經歷,不僅應該知情,而且,很可能干涉過。
錢三運私下裡也關注張義端對待王春妮的態度。由於同在一棟樓上班,張義端和王春妮見面的機會還是很多的。但是,在公眾場合,很難讓人看出張義端見到王春妮時的異樣表情。
張義端在官場浸淫多年,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在有人的場合,張義端對待王春妮的態度與對待縣委辦其他工作人員的態度沒有什麼兩樣。
然而,錢三運還是意外發現了張義端與王春妮之間的秘密。
作為縣委書記的秘書,加班是常有的事。雖然胡若曦工作務實,不喜歡搞一些假大空的材料,在很多場合,她的發言都是即興發言,並不需要秘書提前準備發言稿,只有在上級領導視察工作時,才讓秘書提前準備好發言稿。因此,王春妮加班加點趕材料並不是很多。當然,有時候也有例外。
這天晚上,王春妮仍在辦公室準備會議材料,因為第二天有個重要會議,胡若曦要參加。
錢三運晚上有個應酬,回來後去縣委辦溜達。這是他來縣委辦后養成的習慣,有事沒事晚上都要來縣委辦轉一轉,看看值班情況,與值班人員聊聊天。
錢三運先去值班室與值班人員聊了一會,然後又在自己辦公室看了一會報紙。出來上廁所后,忽然發現張義端和王春妮一前一後地向樓上走。
錢三運很納悶,王春妮不是張義端的秘書,這大晚上的,張義端找王春妮幹什麼?難道是談工作?可是,即使談工作,也沒有必要晚上談吧?
待張義端和王春妮上了樓,錢三運像賊一樣,踮著腳,躡手躡腳地上了樓。
他驚奇地發現,張義端將王春妮引領到自己辦公室后,竟然將辦公室門給關上了。
錢三運心生疑竇,如果真是談工作,似乎沒必要關門吧?如果關門,說明張義端心裡一定有鬼,晚上將一個女下屬關進自己的辦公室,究竟想幹什麼?而且,這個女下屬差點成了他的兒媳婦。
錢三運小心翼翼地湊近張義端的辦公室。由於是晚上,值班室又在一樓,這層樓靜悄悄的,只有樓道里的燈光發出暗淡的光。
張義端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由於是晚上,聲音穿透力強,貼在門口的錢三運仍然聽得很分明。
張義端說,春妮,你是不是恨我?
錢三運心想,看來我是猜對了,張青林與王春妮分手一定有張義端的「功勞」。王春妮雖然長相漂亮,但是,畢竟是從農村走出去的。而張青林家庭背景顯赫,父親是官員,母親是小有名氣的商人,從門當戶對的角度出發,張義端應該並不認可兒子娶王春妮為妻。
王春妮似乎沒有吭聲。
張義端又說,春妮,真沒想到這次我來青山縣當縣委副書記,更巧的是,你也調到了縣委辦。不過,我還有些遺憾,讓胡若曦捷足先登了,如果你不是她的秘書,我一定會想法設法將你調到我的身邊。
王春妮終於發話了,語氣似乎很冷淡,說,我不想成為你的秘書,我也不想見到你。
張義端乾笑了幾聲,說道,春妮,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是真心愛你啊。
錢三運大驚,張義端說愛王春妮,怎麼回事?難道聽錯了,怎麼會呢?明明聽得一清二楚。
王春妮打斷了張義端的話,氣憤地說,你愛我?垂涎我的美色吧?如果我不是張青林的女朋友,你的所作所為還情有可原,可是,我是你兒子的女朋友,你竟然侵犯我,簡直是不顧廉恥!
張義端笑道,春妮,我承認自己不顧廉恥,可是,誰讓你長得這麼魅惑眾生呢?
王春妮說,你卑鄙無恥!你下藥強暴了我,還說是我勾引你!一方面,讓你得逞,達到了你可恥的佔有我的目的;另一方面,你藉此讓張青林與我分手,因為你從來不希望我嫁給張青林。你想讓張青林娶市領導的女兒,好藉此達到你與市領導聯姻的目的。你剛才說,張青林有樣東西要給我,快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