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錢三運打開304的房門，一陣濃烈的難聞氣味撲鼻而來，這是霉味、餿味和臭味的結合體。幸虧沒吃早飯，要不然準會嘔吐。
錢三運強忍著異味，將窗戶全部打開了。這間辦公室與陸小曼的辦公室一樣大小，但有一半面積被幾排檔案架佔據了，檔案架上雜亂無章地堆放了一些已經發黃的文件資料什麼的。靠近過道窗戶的位置，擺放著一張陳舊但仍結實的木桌，這種木桌錢三運很熟悉，實木打造，經久耐用，桌面塗著紅色的油漆。一張木椅已經斷了一條腿。
可以看出，這間辦公室已廢棄多年。縣政府辦並不是像陸小曼所說的，辦公場所有限，據錢三運觀察，三樓至少還有一間是閑置的。
錢三運心中憤憤然，女人一旦歹毒起來，比起男人有過之而無不及。他雖然是掛職幹部，但好歹也是副科級的副主任，按照常理，臨時主持工作的陸小曼即使安排這間廢棄多年的舊檔案室給他，也應該安排人員將其整理打掃。她之所以如此冷待他，最根本原因還是想給他來個下馬威。
小不忍則亂大謀。錢三運不由自主想起了胡若曦剛剛給他的幾點提醒。再說了，自己堂堂七尺男兒，怎麼好意思和一個婦道人家計較這些小事？
縣政府的這棟副樓共有四層。一樓主要是政府辦的辦公場所，二樓和三樓是縣長、副縣長及秘書的辦公場所，四樓是會議室及部分政府辦工作人員的辦公場所。胡若曦縣長的辦公室在三樓，吳德能常務副縣長的辦公室則在二樓。
錢三運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第一次和吳德能近距離接觸竟然是在衛生間里。在此之前，他只是在電視上或會場上見過這個肥頭大耳的男人。
內急的錢三運進了衛生間，正小解時，見到了同樣內急正在小解的吳德能。錢三運見到吳德能，有些驚訝，但沒有吭聲，吳德能並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和他同對著小便池小解的年輕男人就是自己兒子的仇敵。吳德能瞥了錢三運一眼，心中有些疑惑：這個對我不冷不熱的年輕人是誰？
吳德能矮矮胖胖，大腹便便，頭頂光禿禿的，四周還有一圈毛髮，典型的「農村包圍城市」。像吳德能這樣的老男人，一般或多或少都有些前列腺炎或前列腺增生，撒尿尿不盡，斷斷續續的，不像年輕人酣暢淋漓。錢三運小解完后，吳德能仍在滴滴答答。可以看出，吳德能的前列腺毛病可能很嚴重，通常來說，前列腺毛病嚴重的男人性功能都不太好。
錢三運忽然想起手機上別人轉發的搞笑段子，不禁啞然失笑：1、撒尿時不要站在領導前頭；2、掏出來不要太多，別讓領導覺得你的大；3、不能尿太快太高太猛；4、領導尿完了你也打住，別讓領導覺得膀胱不如你大；5、尿的方向要跟領導絕對保持一致，以顯示你的執行力強；6、領導抖三下，你就抖四下，讓領導覺得他的工作效率比你高；7、領導掖起來了，你也趕緊收傢伙，馬上給領導讓路，使領導覺得自己很有權威；8、不要一下子尿光，留點殘尿，領導尿不盡，你也要裝作滴答滴答，最好在領導滴完后你再掛三滴，讓領導覺得你的前列腺不如他；9、領導尿黃的，你必須尿紅的，以表忠心。
錢三運利用中午休息時間，著手打掃辦公室。自告奮勇幫助錢三運打掃衛生的除了胡若曦的秘書江倩外，還有他在省委黨校小城鎮建設培訓班上的同學李銀橋。
在閑聊中，錢三運了解到，江倩的男友在雲川市上班，也是一名公務員，兩人聚少離多。她和男友是大學同學，畢業后同時報考公務員，但由於報考職位的限制，一個報考青山縣的公務員，一個報考雲川市的公務員，最後雙雙考取。
李銀橋從城關鎮政府借調到縣政府辦，給分管文教衛的副縣長當秘書。李銀橋雖然身材矮小瘦弱，卻是個頭腦靈活、消息靈通的傢伙，在省委黨校培訓時，他暗戀雲川市委組織部副部長陳鵬的女兒——胖丫頭陳佳佳。當錢三運問及李銀橋和陳佳佳進展如何時，這個小個子男人一臉的詭笑，就是不肯說出一二三來。
李銀橋是天生的馬屁精。在省委黨校培訓期間，他就唯錢三運馬首是瞻。現在機緣巧合，又同在縣政府辦上班，他自然不肯放棄這難得的機會。錢三運年輕有為，背景莫測，李銀橋自信看人很准，想當然的將他當作自己未來可以遮風擋雨的大樹，可以依靠的大山。
經過打掃，辦公室的面貌煥然一新。檔案架后移，舊的書籍文件資料整理堆放井然有序，辦公室可利用空間大大增加。紅漆木桌繼續留用，但破損的木椅換成了轉椅。經過沖洗，房間的異味也減輕很多。獻殷勤的李銀橋還從自己辦公室搬來了幾盆花草。
下午上班還有一會，江倩去辦公室加班了，李銀橋則留下來陪錢三運聊天。錢三運是李銀橋的領導，但由於二人算是同學關係，因此兩人交流非常順暢。李銀橋不愧是消息靈通人士，雖然來縣政府辦時間不長，但對縣政府的權力運行機制，縣政府領導的個性特點、癖好、家庭背景及站隊情況如數家珍。當然，限於他所處的級別及工作環境，他對整個青山縣權力布局及陣營，特別是縣委那邊的情況，了解得並不多。但即使這樣，錢三運已經感到收穫匪淺了。
初來縣政府辦，錢三運是兩眼一抹黑，李銀橋毫無保留的情況介紹相當於為他打開了一方天窗，點亮了一盞明燈。他心中想：如果有朝一日自己擁有人事任免或推薦權，一定不遺餘力提攜李銀橋。在官場上，僅有上級的信任和支持遠遠不夠，還得有一大批可信賴、有能力、肯幹事、干成事的下屬。孤家寡人是註定幹不成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