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我去磬石山村,是公事也是私事。對了,你對鎮國土資源所所長方祥東了解多少?」錢三運明白,楊小琴在鎮里工作十多年,對於鎮政府及鎮直有關部門的幹部職工情況非常熟悉,而且他倆之間過去有過特殊關係,對於他想知道的,她肯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方祥東老家是東河鄉的,與方大同是一個村的,但與方大同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方大同當上書記后,方祥東由副所長提拔為所長。」
錢三運插話道:「方大同將方來友調整到黨政辦主任的位子上,又將方祥東提拔為所長,真是舉賢不避親啊。」
「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古以來就是這樣。方祥東這個人口碑不太好,趨炎附勢,愛貪小便宜。」
「愛貪小便宜?」錢三運非常疑惑,一個愛貪小便宜的人怎麼會不收左東流送的紅包?
「是的,屬於雁過拔毛型幹部。怎麼了?你覺得他不是這種人?」
「不是,我對他不甚了解。」錢三運刻意壓低聲調,「方祥東上午帶了幾個人去磬石山奇石採集基地阻止奇石開採,我的一位兄弟私下裡塞給他一個紅包,被他嚴詞拒絕了。同樣一個人,怎麼判若兩人呢?」
「錢書記,方祥東是方大同一手提攜上來的,方大同能提拔為鎮黨委書記完全歸功於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吳德能,吳德能的兒子吳明和你又有過節,所以,吳德能公報私仇,出台了磬石山奇石開採的相關規定,方大同自然要嚴格執行。你想想看,如果方大同嚴格要求方祥東執行相關規定,禁止奇石開採,方祥東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方祥東雖然愛錢財,但也愛權力,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兩利相權取其重,道理就是這麼簡單。」
錢三運恍然大悟,一拍腦袋,說:「這麼簡單的道理,我怎麼就沒想明白呢?說到底,方祥東如此不近人情,完全是受了方大同的指示。看來,這方大同能力一般,但執行力還是很強的,主子放個屁,他就當是聖旨。」
楊小琴提醒道:「錢書記,方祥東這個人最可怕的是兩面三刀。你以後與他打交道可要當心點,他表面上與你稱兄道弟,一轉身可能就將你賣了。」
「不會再有機會與方祥東打交道了,因為他已經死了。」
「啊?方祥東死了?你沒有搞錯?早晨我還在鎮政府門口和他打招呼呢。」
「他真的死了,我沒有理由詛咒他。」錢三運將方祥東死亡的經過簡要說了下,然後說,「混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混了個所長,就這麼一命嗚呼了,的確有點可惜。」
「錢書記,方祥東有心臟病,你知道嗎?他的死應該是心臟病發作所導致的,爭吵和推搡只是誘因。」
「方祥東有心臟病,你怎麼知道的?」錢三運總算鬆了一口氣,左東流說方祥東有心臟病時他還半信半疑,但話從楊小琴口中說出就不一樣了。
「方祥東有心臟病,鎮政府大院里的人都知道啊。高山鎮政府就那麼幾十號人,誰身體有疾病,誰家子女在哪上班,誰家在青山縣城購置房產,都很清楚啊。錢書記,方祥東之死雖然是心臟病發作導致的,但我估計,他的家人不會善罷甘休的,他老婆蠻不講理是出了名的。」
錢三運不禁皺眉道:「看來這事處理棘手啊。」
楊小琴接過話茬:「是啊,不過,依我看,說到底還是賠償多少錢的問題。」
錢三運倒不太擔心錢的問題,能用錢擺平的事都不是什麼大事,他最擔心的就是公安機關介入,萬一將此事定性為刑事案件,那左東流可就要遭殃了。左東流是他的下屬,又是他可以信賴的朋友,為他鞍前馬下的忙活,幹事忠心耿耿,他絕對不希望看到左東流為此事而身陷囹圄。
楊小琴又說:「我想此刻鎮派出所肯定派人去出事現場了,方大同的侄子、原鎮派出所指導員方永強現在干所長了,你知道嗎?」
「方永強幹所長啦?什麼時候的事?」錢三運有些驚訝。
「方永強走馬上任大概快半個月了,他沒有和你說這事?我記得年初你們在一起合作很愉快啊。」
「年初張兵所長去外地學習,方永強臨時主持工作,我在他的全力配合下,的確幹了幾件大事,打掉盤踞在桃花沖林場的大賭窩、端掉龍泉洗浴城大淫窩等。但後來方永強遭到報復,被人打悶棍受傷住院了。我也曾去醫院看過他,但後來我事情多,與他也沒什麼聯繫了。方永強幹所長,那原所長張兵呢?」
「張兵調到城關所當所長了。」
「這個張兵不簡單啊,雖然只是平調,但由於是城關所所長,管轄範圍更廣,油水更大,算是升了。」
「方永強要不是方大同四下活動,也不會升任所長的。方大同為了這個侄子,多次去縣裡找人,總算將此事搞定了。」
「不管怎麼說,方永強幹所長比張兵干要好。我和張兵有過過節,曾經打過他一次,他對我也懷恨在心。但方永強不一樣,他和我在同一戰壕戰鬥過,或多或少還有些私人感情。以後不論工作上的還是個人私事,說起話應該要順暢些。」
「從張兵調任城關與方永強副職抹正這事再次證明,在官場上混,沒有關係網,沒有人幫你說話,簡直寸步難行。張兵吃喝嫖賭五毒俱全,卻挪了好崗位;方永強能力平平,卻步步高升。」
「是啊,這就是現實。面對現實,我們只能選擇勇敢面對,創造機會,尋求人脈,為己所用。」
「錢書記,我們還是聊正題吧。方祥東人品不太好,他的老婆是個母老虎,但他們的女兒非常優秀,也通情達理。我們背後里都在議論,這女兒一點兒不像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哦,他女兒什麼情況,你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