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紫色的雪(上)
傳說,在南方一個叫菁洲的地方,可以看到雪,紫色的雪,人們稱之為「戀人的眼淚」,如果一對戀人在菁洲可以看到紫色的雪,象徵著他們是前世的戀人,穿越千年。
喬生趕到公司時,公司門口被一群記者圍堵著,他們看到喬生的車,便一擁而上,將他的車圍住。
「白總,白家怎麼會多出一個私生子呢?」
「白總,你會認這個弟弟嗎?」
「白總,聽說江小姐找到了是真的嗎?」
「江小姐,失蹤的這十七年都去哪了呢?」
「白總,江小姐的身份確認過了嗎?」
「白總!這位江小姐真的是江雪嗎?」
「讓開!讓開!」江雪和白喬生在林叔和保安的掩護下,好不容易擺脫了圍堵的記者。
喬生他們上了電梯,來到了辦公室。喬生看見那個所謂的「弟弟」,他示意所有人在門口等著,自己進了辦公室。
那個男子,穿著一身便裝,個子跟喬生差不多高。
「哥!」還沒等喬生開口,那男子一見到喬生就像家人一樣,親切地叫道。
喬生打量了他,對眼前這個所謂的「弟弟」,喬生保持了他一貫的警戒心:「說吧,你有什麼目的?」
「哥,你說什麼?我不明白。」他問。
「你的名字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父親的遺囑上?」喬生質問。
「因為我是你弟弟啊。」他回答。
「白樾?」喬生看著遺囑上面的名字。
「哥,你現在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他說得很誠懇,但喬生卻絲毫不信:
「你到底是誰!」喬生一反手把他的頭壓在桌子上:「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就算你殺了我,也改變不了我是你弟弟的事實。」他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沒你這個弟弟!你再信口雌黃!我把你交給警察去處置!」喬生根本就沒打算認這個「弟弟」,即便他說的都是事實。
「你以為我想回來嗎?如果不是為了父親,我才不會回來!」他反駁。
「你沒有資格叫父親!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如果是因為錢,我給你!」喬生威脅道。
「哥!你放開我!我有證據!它能證明一切!」
「鬼才信!你所謂的證據,誰又能證明它就是證據?而不是你偽造的呢!」
「父親可以證明!」
「父親?難道你要讓一個死人作證?真是可笑。」
「白喬生!你難道忘了父親留給你的信了嘛!」
「信?」喬生心想,父親留給自己的信,他怎麼會知道!但隨即他想到了,信上的內容——對不起,這三個字是父親死後留給他的一個謎,他心想:難道父親真的向我隱瞞了什麼?想到這,他放開了那個男子。
「哥,父親的死沒那麼簡單。」
「我說過,你沒資格叫父親!」
「你看完這個,就知道我有沒有這個資格了。」那男子將一封信交給他。
那封信的信封上寫著:致喬生。「這是父親的字跡。」喬生看到這,迫不及待地打開信:
喬生: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遭遇不測了,因為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把這個秘密告訴你的。這個秘密就是,你在這個世上,還有一個親弟弟,他叫白樾,他是我和你母親所生的第二個兒子。這個秘密,我本想隱瞞你一輩子的,因為這裡面牽扯到太多,有太多殘酷的事實,我實在不忍心告訴你。如果我活著,我願為你遮擋一切風雨,但現在,我不在了,孩子,一切就只能靠你自己了。我知道,你一定一時難以接受,但這卻是你必須去接受的很多殘酷的事實之一。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正如我不是一個好丈夫,我這一生最虧欠的兩個人,就是你,還有你母親。我走了,再也陪不了你了,往後的日子,就讓你弟弟陪著你,一起走下去吧,好好照顧他,希望你們兄弟齊心協力戰勝所有的困難。未來,或許會艱難險阻,或許會山窮水盡,或許會生無可念,但你一定要記住一句話:如果人生有一種風景,叫窮途末路,那一定還有另一種風景,叫海闊天空,很多時候再堅持一下,你就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天空。
父親 白洋
喬生看完信,再看看白樾,他還是無法信任他,但又擔心這是真的。
「走吧。」喬生說。
「去哪?」
「除了回家,你還想去哪?」喬生冷冷地說,他總是這樣,習慣性地偽裝自己,不管是悲傷,亦或是快樂。有時,明明是一句關心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都會讓人覺得不懷好意。
「哥!你接受我了。」白樾高興地說。
「你聽好了!你要無條件地答應我兩個要求!第一,你不許叫我哥。第二,你不許跟著我。如果這兩個可以做到,我就暫時讓你住在白家。」
「好,一言為定。」
喬生讓林叔送白樾回白家,叮囑林叔好好盯著白樾,並讓人暗地裡調查白樾。
白樾坐在車上,看著車窗外的喬生,心裡暗暗慶幸:「白喬生,你也不過如此。」
江雪說,她想去看海,喬生答應了。
喬生開著車,江雪坐在副駕駛座上。
「雪兒,我們小時候經常去海邊的。」一路上喬生都沒怎麼說話,突然冒出這一句話來。
「是嗎?我被綁架后,生了一場大病,小時候的事,現在很多都想不起來了。」
「沒事。慢慢來,一切重頭開始,把所有的不快樂都忘掉,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喬生握著她的左手說道。
「鈴鈴……」喬生的手機響了。
「喬生!猜猜我在哪呢?」電話的另一頭,一個女孩激動地說道。
「我的大小姐,你不是在美國進修嘛,今天怎麼有時間想我啦?」喬生回應。
「喬生!我回國了!」
「什麼!真的假的!什麼風把你吹回來了!快說,是不是好事將近啊?」
「別廢話!我下飛機了,你現在馬上過來機場接我,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我也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等著,我馬上到!」
「See you。」女孩掛掉了電話。
「雪兒,我表姐回來了。今天先不去看海了,行嗎?」
「好啊,你表姐就是我姐姐!有什麼事情比接自己的姐姐重要呢?」她笑著說道。
「我們家雪兒,還是那麼地善解人意。」喬生邊說,邊調轉車頭。
從喬生的言談中,江雪隱約猜到,這個表姐和喬生的關係非同一般,因為能讓喬生用這種語氣說話的人,除了自己,這個表姐還是頭一個。
「喬生,之前怎麼沒聽說過你還有一個表姐呢?」江雪很好奇,忍不住地問。
「是你忘記了。我們小時候,跟表姐玩的可好了。她每年寒假,暑假都會來我家的,我們仨那會兒玩的可開心了。」喬生說到這,看到江雪似乎不高興了,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雪兒,對不起。」
「喬生,以後你多給我講講小時候的事情吧,這樣,說不定我還可以想起一些事。」
「好,只要你不介意。」
「我怎麼會介意呢!你到現在還記得那些事情,說明你心裡是一直有我的。」
喬生聽到這,感到很是欣慰,說:「你一直都在這。」他指著自己心臟的位置。
此時的喬生,感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這樣的幸福感,讓他暫時忘了失去父親時的悲痛,也讓他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尋找肖鉑。他不知道,肖鉑在哪,更不知道此時的肖鉑正在尋找真正的江雪。
旅店老闆娘聽說肖鉑要去菁洲,告訴肖鉑:「這菁洲有點邪門。」
「怎麼說?」
「聽老一輩的說,這以前啊,長橋是沒有菁洲的,那時的長橋也不叫長橋。有一年發大水,整個鎮都淹了,死了好多人,後來雨水退去后,才有了菁洲,他們都說這菁洲是大水衝過來的。後來好奇的人們,就乘船過去,發現那裡土地肥沃,魚蝦也多,就搭建了一座長橋,後來這個鎮才改名叫長橋鎮,給那個島取名叫菁洲。」
「原來如此。」
第二天早上六點多,肖鉑就起床了,為了要趕上七點去菁洲的頭班車。
肖鉑上車后,選了個靠車窗的位置坐下。剛開始,路還算平坦,十幾分鐘后,大巴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著,肖鉑看著窗外,鬱鬱蔥蔥的樹,車窗外的樹迅速地往後退,大巴在不停地向前,有那麼一瞬間,肖鉑有一種錯覺,彷彿自己進了時光隧道,不知不覺中,肖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等到肖鉑醒來的時候,他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下開始冷起來,他看看窗外,一片汪洋,再仔細一看,原來他在長橋上。他往後望了望,沒看到橋尾,往前看了看,看不到橋的盡頭,他看看手錶,八點四十七分,此時車上沒什麼人了。
大巴在橋頭就停下來,沒開進菁洲,他下了車,站在菁洲的站牌下。
「這天氣真奇怪,一下子就這麼冷。」肖鉑一邊搓著手,一邊說。
菁洲的路口是一個集市,賣菜,賣肉,賣早點的,很是熱鬧,肖鉑冷的實在受不了,打算去吃碗熱面暖暖身子,他走進了一家麵館,點了一碗清湯麵。
「面來了!」老闆把熱面端過來,肖鉑往裡面加了些醋,吃了起來。
「老闆,這附近有沒有什麼花店啊?」肖鉑快吃完的時候,開始打聽九墨。
「小子,看你打扮不像菁洲的?」
「我過來玩,聽說菁洲有一家花店還不錯,打算過來買點花。」
「哈哈,從上個月開始,就有好多像你這樣的人過來我們菁洲找花店了。」然後他接著說:
「那家花店離這也不遠,你往前走,過了第一個路口,向左拐,就到了。」
「謝謝,老闆。」肖鉑說完,把錢擱桌上。
肖鉑照著老闆說的往前走,過了第一個路口,再左拐,果然看到了不遠處的一家花店。
奇怪的是,在這樣寒冷天氣下,花店裡的花還是開得如此艷麗。一個小女孩蹲在門口,給一盆花拔草。肖鉑認出她,她就是自己昨晚救下的安安。小女孩也看到了他,他認出了她,嚷道:「媽媽!超人來了。」
一個女子從花店走出來,她看到了肖鉑,肖鉑看到陽光下的她,朝他微笑了,這時,天空下起了雪,紫色的雪。
這一刻,彷彿時間戛然而止,肖鉑看著九墨,他們相視一笑,彷彿穿越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