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無害的假象
蘇魚微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說起來她已經很久沒看到這部電影了，十二歲以前她不大記得，十二歲之後便只看過一次，是學校組織的，集體觀看。
她清楚的記得當時好多人都哭了，沉香和母親的感情讓他們感動，繼而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可是蘇魚從頭到尾都沒有哭過也不覺得感動，她的媽媽和別人是不同的，她一直都知道。
雖然她是黃婷的親身女兒，可是她不愛她，她把所有的關愛都給了她的繼姐梁雅芙，如果不是她對她有用處，她想黃婷根本就不樂意撫養她的。
蘇魚想著自己的心事，根本沒看進去多少，連楚暮盯著她看，她也絲毫沒有察覺。
「你在想什麼？」楚暮突然靠近讓蘇魚回過神來，「沒什麼。」
她的半邊臉隱匿在燈光里，面色平靜無波，可是楚暮知道蘇魚現在不開心，他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他抬手暫停了電影，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道：「看這樣的電影讓你難過嗎？」
他以為她找到了她的媽媽，不會再難過了。
「不是。」蘇魚搖頭，「只是想起了別的事情。」
「跟我說說你的媽媽吧！」他的手指一下下卷著她的頭髮，「我想知道關於你的事情。」
「沒什麼好說的。」蘇魚面色不變，「和別人的一樣。」
她最害怕別人問她的母親，記得小時候老師讓寫自己的母親，可是她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該寫什麼，最後只好交了一張白紙。
她不想跟別人討論自己的母親，同樣也不想聽別人說他的母親，因為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嫉妒。
她這樣的態度楚暮就明白了，和她的母親一起生活的這段時間，蘇魚並不幸福。
「我不知道你的母親是怎麼樣的，可是我很恨我的母親。」
蘇魚側頭看向了他。
「以前我很喜歡一個人，可是卻和她分開了，我的母親明明有能力幫我把她找回來，可是她卻不肯，無論我怎麼求她她都不肯，那時我真的很恨她。」他甚至用自殺威脅林嘉欣，可卻依舊不能讓她改變心意。
她不知道楚暮為什麼跟她說這些，可這是他的家事，她不會多嘴。
「你怎麼不說話？」楚暮抬頭，「不勸我說她是為了我好嗎？」
「我不了解當時的情況，所以也不知道她是否是為了你好。」她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我以前以為不管父母做什麼總歸是為子女好的，可是後來才明白也不一定。」
並不是所有的母親都願意為了孩子犧牲自己，也有的是反過來的，她需要一個孩子為她犧牲。
「的確，也不一定。」楚暮笑笑，至少從當時來說，林嘉欣確實沒有站在他的角度考慮問題。
「接著看電影吧！」蘇魚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看到一半怪難受的。」
兩人心不在焉的看完了剩下的電影，楚暮暗惱自己失策，他以為蘇魚會喜歡看的。
片尾曲響起的時候，楚暮補救道：「再看個別的電影吧，喜劇。」
「不看了。」蘇魚已經站了起來，「眼有點累，我想休息一會。」
楚暮也跟著站了起來，「不如我們去外面兜兜風。」
他很怕蘇魚跟他在一起會覺得無聊，他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有趣的人。
「不想去。」難道讓他吹風加重感冒嗎，「我昨天看你的書櫃里很多書，想看會書。」
「我陪你。」
他以前最喜歡的事情就是陪蘇魚一起看書，那是他最靠近她的時刻。
楚暮本身並不是愛說話的人，相反，他常常可以幾天不說一句話，和蘇魚在一起他已經算聒噪了，卻不煩人。
當蘇魚在他的書架里找到一本安徒生童話的時候，她的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楚暮這樣的人，實在不像會看童話的樣子。
書看上去有些舊了，外面的封皮卻是新的，可見主人這些年一直在精心保護，「我可以看這本嗎？」
「當然。」楚暮的唇角勾了起來，這本來就是她的書，只是她大概已經忘了，「我也想看書，可是我頭疼。」
「又發燒了？」蘇魚摸摸他的額頭，「你回卧室躺著，我去給你拿葯。」
「好。」他喜歡看她緊張他的樣子。
蘇魚接了熱水看著他把葯喝下去了，這才開口道：「你睡一會吧。」
「我想看書。」
「你不是頭疼嗎？」
「你讀給我聽。」他眼巴巴的望著她，「就讀你手裡拿的那本。」
安徒生童話？蘇魚撫額，越來越覺得自己是來做奶媽的。
「這個不適合你。」
「你不是打算要看嗎？」
她是要看，可是並不需要別人讀啊！她們兩個加起來都四十多了，讀童話故事好像有點奇怪吧！
「等你好了再看吧！」
「我現在就想聽。」他揉著腦袋，「或者你也不要看了，陪我睡一會。」
兩個選擇，蘇魚很快做了決斷，「你躺好，我讀給你聽。」
從前有一位王子，他想找一位公主結婚；但是她必須是一位真正的公主。所以他就走遍了全世界，要想尋到這樣的一位公主。
她的聲音清脆，雖不是聲情並茂，對楚暮來說確實最動聽的。他想起以前，她也是這樣坐在他的床邊，不情不願的讀故事給他聽。以為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可現在才發現這一幕一直在他的腦海里，並不隨著時間褪色，反而越加清晰。
蘇魚不知道自己讀了幾篇故事，等她口渴想喝水的時候才發現楚暮已經睡著了。
他歪著腦袋，一頭被削薄到恰到好處的碎發，微微遮蓋住緊閉的眼睛，修長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排暗影，單薄的唇瓣微微勾起，此時的他漂亮的長個天使。
蘇魚在他面前蹲了下來，心裡嘆道還真是好看，如果他願意給她做弟弟就好了，有這樣一個漂亮的弟弟，帶出去真是拉風。
當然，這只是想想而已，無論現在他看上去多麼無害，只要一睜開眼睛，那種霸道偏執便會傾刻壓來，那才是真是的楚暮，這樣無害的，不過是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