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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聽說你,要殺我證道?24

  「我若是你, 現在就不該去找他的第七個法身。」


  姬清才站在渡情城的法陣之前,忽然有一個優雅低沉的聲音施施然的說道。


  姬清駐足望去,神色不動,對來人隨意問道:「那依冥主所見, 我該如何?」


  來人當然就是才分神見過聖君的十方殿主,在姬清面前的他,此刻卻是一身玄色的衣服, 一絲不苟,莊重威儀。


  十方殿主神色沉穩,從容冷靜道:「他又變強了,即便是第七個法身與他對峙,也絕對不敵他一合之力。更何況, 他這一次必然能更快得找到你。上一次你運氣好,有荒城結界特殊的時間流誤導他,這一次恐怕就不見得了。」


  姬清輕慢頜首,眉宇間並未有絲毫在意:「我知道, 便是第十個法身也不見得能打過他, 不是嗎?」


  十方殿主定定得看住他,懸珠似得眼裡,隱隱一絲不解, 低沉醇厚的聲音,問道:「你到底在想什麼?我竟是有些不懂了。」


  姬清微微一笑, 水色薄唇微彎, 青衣白髮襯得肌膚如玉, 這一笑眉目流轉間卻是淺淺的肅殺,隱隱的邪異。


  「破他道心,毀他法身。怎麼,我做得還不夠明顯嗎?」


  十方殿主微微一怔,明知眼前人不是善類,卻還是無法生出一絲抗拒來。


  「他也殺了你。你做的這些,並沒有什麼用,你是不是每每都留了手?就像荒城這次,他不是願意替你被封印,為何結局卻還是你死,蕭問水反而又突破一層?」


  姬清碧色的眼中淡淡的涼薄,漫不經心似得並不放在心上,似笑非笑道:「冥主有溯回鏡都不明白為何如此,我身在局中又怎麼會知道,這麼巧他就要突破?荒城毀於斬厄刀破虛之力,青鸞舞鏡之局固然強大,一力降十會,卻是到哪裡,都行得通的。」


  斬厄聖君的實力可是早已媲美天界神君,他早該飛升卻滯留修真界,實在是對此間所有生靈的一種極大的威脅和不公。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連你們這方天道都拿他沒法子,其他人自然也只能忍著了。我又何德何能對他網開一面?冥主這麼說,莫非是不知道我是誰,才會有這種天真的誤解?」


  魔王又不是普度眾生的善神,怎麼可能舍己度人?這話自然可笑得緊。


  十方殿主斂眸,神情不動,眼底卻閃過一絲暗意:「你對他太溫柔了。」


  那三個字出來,還沒覺出心中驟然生出的刺痛,溯回鏡就被失控的力量給毀了!

  姬清臉上消散了所有情緒,只有無欲無心的冷淡:「冥主是想我教你如何做魔王?」


  這個人笑的時候若即若離,不笑的時候卻遙不可及,可他對某些人卻是不一樣的。


  是因為是註定的犧牲品,所以才格外憐憫一點溫柔?即便這樣也叫人難以平靜對待。


  「每個法身都是他的退路,每個法身消失他都會記得我,最後退無可退的時候,我想知道,他會做什麼?你不是說,你不會讓我死嗎?既然如此,怕什麼?」


  十方殿主怔然,是了,他怎麼忘了,這個人可不只是外表看上去那麼無欲冷淡的,骨子裡比任何人都百無禁忌狂妄肆意,怎麼會在意死幾次?


  姬清隨意的走進陣法里,對十方殿主伸出手,碧色的眼裡幽隱淺薄的笑意,神秘危險又冷寂輕慢的美:「要不要試一試?這一次去哪裡,你來選。」


  被那樣看著,沒有人會拒絕,與這個人一起走進,這參雜著冒險的錯綜意外里。


  十方殿主走進了陣法。


  時空扭曲的光影里,姬清眼中的笑意慢慢散開,就像匯聚枝頭的露水,終於墜落了。


  「你叫什麼名字?」姬清說。


  「無意。」脫口而出,聲音比心更快。


  但他本來就想要告訴這個人的,或許,這個時間還應該更早一些。


  姬清並沒有如他期待的那樣,念出那兩個字,只是平靜說:「神靈的名字果然有趣。」


  ……


  十方殿主當然沒有選擇,很可能聖君早已等在那裡的,蕭問水第七個法身所在的時空,他選擇了最早的那一個。


  蕭問水第一個法身已經消失在渡情城,這個最早的那一個,自然就是他第二個法身,也是真正意義上,蕭問水的道法第一次突破境界,從零凝出的法身。


  那時候,蕭問水還沒有正經的拜入山門修道,自我摸索出來的突破導致的結果就是,他們眼前見到的只有九歲的小孩子。


  而且,這個蕭問水的手裡,沒有斬厄刀。


  懵懵懂懂的蕭問水,醒來發現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他胡亂的穿上寬寬大大的衣服。


  身邊的竹簡上寫了字,雲霄派這幾日要來這裡收徒,蕭問水要去試試。


  他用身邊唯一的一把能用的刀,仔細裁剪了一下衣袖褲子,邊沿拿布條捆紮了,不影響他行動,便下了山。


  即便失去大半記憶,蕭問水也不在意,更不會忘記,他無父無母孑然一身的命格。


  十方殿主沉默的望著九歲的蕭問水走下山,眉頭微微皺起。


  姬清就平靜的看著十方殿主,等著他做決定。


  十方殿主什麼也決定也沒有,他怎麼會想到這個時候的蕭問水是個小孩子模樣,便是身體和年齡對不上,那也是個小孩子。


  他到底是神明,怎麼可能對著一個小孩子,使出什麼險惡手段來。


  兩人都隱了身,以現在蕭問水的修為自然看不見,無知無覺的走過去。


  「換一個吧。」十方殿主沉思之後,決定道。


  姬清卻跟了上去:「我想看看,他小時候在想什麼。他現在還沒有斬厄刀,命格應該還在天道的手裡,你若是回你的冥府看看,或許能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


  蕭問水如何,十方殿主興趣並不大,但到底是陪著姬清辦事來的,他點點頭:「我儘快回來。」


  姬清沒有回頭,只是微微笑了。


  走到一半的蕭問水卻忽然向後一擊,那把打獵砍柴通用的銹刀,竟然也舞得煞是有模有樣了。


  姬清向後半步,一道不知何時藏下的束縛咒被觸發了。


  這點手段當然不夠叫姬清在意,但他卻站著不動,任由藤蔓捆住。


  蕭問水抿著唇警惕的看去,看到顯露痕迹的竟然是一隻青色的孔雀時,他的眼睛頓時微微睜大。


  然後,姬清看到蕭問水咽了咽口水。


  他餓了。


  姬清這一刻回想起了第九個蕭問水,他的主人曾經冷冷的告訴他,孔雀可以吃。


  被藤蔓捆住的孔雀沒有動,也沒有掙扎,靜靜站在那裡,修長的脖頸上,碧色的眼睛望著蕭問水,就像一個優雅高貴的帝王居高臨下的審視著以下犯上的臣民。


  蕭問水被他看著,忽然就覺得有些緊張,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


  蕭問水猶豫了一下,這隻孔雀這麼好看長這麼大,還懂得跟蹤自己隱藏身形,看來應該也是有靈智的。


  「看我做什麼,你先跟蹤我的。我現在放了你,各走各的。」


  他努力強勢的說,掩蓋自己莫名的心虛氣短。


  然而不等蕭問水過去解開藤蔓,那隻孔雀微微動了一下,瞬間堅韌的藤蔓就碎散成無數的草葉飛落。


  華美絢麗的一幕盛景呈現在蕭問水的視野里,發光的翎羽像一片波光粼粼斑斕夢幻的河,是他做夢也想象不出的美,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可以用來形容比喻的說辭。


  雀屏只開了剎那就收起,那隻青白色的孔雀依優雅高貴的看著他。


  「你,你真好看啊。能不能再來一次?」


  孔雀這一次微微偏了偏頭,頭上皇冠一樣的雀翎,帶著狹長眼瞼的碧色眼睛,這一眼叫這孔雀顯得極為高冷尊貴,看得蕭問水不由後退半步。


  他感覺自己莫名的又矮了一截。


  孔雀這種生物這麼傲慢的嗎?感覺比那些修真大宗派的弟子還要不好惹。


  可是他見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只有警惕不喜,這隻孔雀這麼看不起人,他卻覺得心裡痒痒的,想摸一摸他的脖頸。


  蕭問水還不知道,因為他吞咽那一下的眼神,深深刺傷了孔雀的種族天性,更何況,這還是一隻已經覺醒到鸞鳳血脈的,鳳凰只比孔雀更自戀高傲好嗎?


  令人髮指,難以原諒,一定要讓這人類見識一下,認識到他的想法有多淺薄可怕。


  檢查完效果,孔雀便踱著步冷冷的無視了蕭問水,徑直走過去了。


  「喂喂,你這樣跑下山會被村裡的人抓去烤了吃的。」


  孔雀的眼神猛地射過來。


  蕭問水看著這幾乎快跟他一樣高的孔雀,莫名心虛的說:「你能聽懂的吧,要不要你跟我一起走,他們知道你有主,就不打你的主意了。」


  說到正事,蕭問水就變得不那麼局促了:「我要下山去參選雲霄派選徒,你呢?」


  孔雀偏著頭又看了看他,慢慢矜持的點頭。


  蕭問水笑起來,小心的伸出手:「你的背上有沾上的草葉,我幫你拿掉可以嗎?」


  高冷的孔雀似是無視了他,蕭問水便當他默認了,如願以償摸到那柔滑美麗的羽翼。


  「你快快修鍊,我以後入了宗門給你買靈果吃,你就可以化形了,變成人的樣子。」


  一人一孔雀並身向山下走去。


  小小的蕭問水停不下來的說著什麼,臉上一直綻開著歡喜快樂的笑容,孔雀除了一開始的高冷,慢慢也會矜持的點頭搖頭來回應他的話。


  他已經想好了跟這隻孔雀今後所有的人生。


  他會保護他不被任何人欺負,給他準備最新鮮的靈果靈泉,給他買化形果。


  以後他們可以一起修鍊,一起長大,一起渡劫飛升。


  每一個接下來的時光忽然變得好期待。


  ……


  聖君睜開眼,恍然回神,記憶的雲霧撥開當年初遇,他慢慢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


  一個一無所有的小孩子,怎麼可能保護得了手中的珍貴?

  長老的孩子看中了他的孔雀,他不給,他們就要逼他殺了那隻孔雀。


  「我父親說了,你的資質根骨根本就連外門都入不了,當初無人收你。只有我父親是看你心誠,這才勉強收你做個挂名弟子。哼,白眼狼,如今我父親舊疾複發缺一枚孔雀心入葯,你卻推三阻四。」


  「你撒謊,師父好好的,我聽到是你想要我的孔雀。」


  「你你,你等著!」


  ……


  「嗚嗚嗚,我要我就要。我不管,他沒爹沒娘一個野種哪裡配得到這麼好的東西?就該是我的。他不給,我就天天發脾氣。我就叫師兄師姐們幫我教訓他。」


  「勿要胡鬧!像什麼樣子……問水,今日這事你本無錯,但因你之故引發同門不悌,這是你為人處世有所欠缺。師父罰你你可記恨?」


  「弟子不敢。弟子什麼也沒有,這隻孔雀不是我的靈寵,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以後要助他化形修鍊的。」


  「住嘴!你還不知道你錯在哪裡?真是叫為師失望。山野小民的眼界,我看你這一生,修為也就不過爾爾了。不堪造就,哼。」


  ……


  「嘻嘻嘻,你不給我,等你不注意的時候,我就殺了那隻孔雀烤了吃。」


  「你敢!」


  「呀,蕭問水好凶啊,又亂髮脾氣。你看他,我只是好心過去打個招呼,問一句他的孔雀好不好,他這是瘋魔了吧。」


  「有病。師弟別理他。資質又差,腦子還有病,連師父都說他不堪造就,我看不到明年他就被打發出去當雜役了。到時候那隻孔雀還不是……」


  「你再說一句試試!」


  「蕭,蕭問水,你敢還手小心我們告訴師父,治你一個殘殺同門的罪。」


  「你們告的還少嗎?大不了這雲霄派我走就是了,你們倒是可堪造就的天之驕子,卻連我都打不過。告黑狀的本事倒是不錯。再敢打孔雀的主意,我就真的殘殺同門給你看!」


  ……


  「孽障!雲霄派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我有手有腳,自然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讓開!」


  「本座竟不知道,我雲霄派竟然叫人唯恐避之不及,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掌門,是這孽徒滋事不遜,我這就罰他……」


  「你除了罰我又教過我什麼?這聲弟子我擔不得。反正我資質愚鈍不堪造就,留下來也辱沒了你們宗門,何必浪費時間,讓我們走。」


  「呵,本座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宗門裡這等資質都是不堪造就了?真是好極。」


  「掌門,我這樣做是苦心孤詣。唉,這孩子脾氣古怪,戾氣太重,我實在不敢教他太深的東西,唯恐釀成大禍。他道心班雜沉溺俗緣外物,因同門弟子想親近他的靈獸,就臆測別人想要搶奪他的東西,喊打喊殺,鬧得所有人與他不睦。唉,如今他鬧著要叛出師門,我這才動了怒氣。平日里待他如父如子,哪裡苛待過他分毫?如今卻……」


  「蕭問水,你師父說得話屬實,你可知我們修道中人有斬俗緣的說法?你身為修士,怎可為一隻靈物執念至此,疏遠你的親故?不只是他,你們其他人也是一樣,為一隻靈物鬧得如此笑話。這隻靈獸,今日本座就做主放話了,你們誰若主動出手斬殺,便免去刑罰,否則一個都饒不了。」


  「好。我的孔雀要殺也是我來。容我去跟他告別。」


  「這顆化形丹你快吃,等下我揮刀的時候,你就往我們尋常去的那處地方跑,不要回頭。」


  「也,不要在來人類的世界了。」


  ……


  「很好。你有證道之心,肯迷途知返,如今本座正缺個傳人……」


  「我想離開雲霄派,有什麼懲罰?」


  「……好好好,我雲霄宗最多的就是人,從不勉強。但也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你若執意如此,莫要怪宗門刑罰無情。」


  「不用廢話,我受著就是。今日所賜,他日必有所報!」


  「動手。」


  ……


  多年後,忘卻一切的蕭問水在第一個法身里醒來,尋找一個叫渡情城的地方。


  他遇見了一隻已經化形的妖修孔雀,卻已經不記得了。


  那隻孔雀還記得他,卻只記得,他當初為了入宗門,曾殺他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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