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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總攻的初戀白月光10

  在剎魂教的時候, 因為姬封的緣故,姬清從來不過生辰, 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什麼時候。


  聞人重天的生辰是秋天,農曆九月三。


  他們離開剎魂教,第一年在山林隱居時候, 聞人重天將生辰分與他一起過。就當兩個人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了,更為親密。


  在京都六扇門兩年, 也是如此過得。


  姬清十七歲了,聞人重天十九歲。


  時日,京都大雪。


  兩個人坐在院子里的欄杆上賞景。


  姬清抱著聞人重天的腰,趴在他的背上, 懶洋洋的不動。


  聞人重天對賞景沒什麼興趣,通常這個時候,他更願意在雪地里練劍。


  但是姬清這樣枕著他的肩背,他就什麼都不想做了, 便是無所事事坐上一整天都好。


  「重天哥哥,我餓了, 想吃天香樓的雪裡紅梅燒肉宴。你盯著叫廚子不要做太甜,醬香要偏辣一點。」


  聞人重天點頭, 率先跳下欄杆:「上來, 我背你過去。」


  姬清一手撐著側臉,斂眸含笑。


  他長大了, 唇邊那抹溫和的笑意, 便多了幾分風流旖旎的溫柔。


  浮光似得濛濛的眼眸, 這樣專註的凝著人,便似脈脈生情:「外面冷,我懶得動,你帶回來給我吃好不好?」


  聞人重天望著他,神情平靜,毫無波瀾,心底卻微微失望,不想和他分開。哪怕只是短暫的一點時間。


  但他又覺得,自己這樣無時無刻不想和姬清黏在一起,像是害了病離不得葯似得,並不好。會嚇到姬清的。


  「好,你等我回來。外面冷,再看一會兒就進屋。」


  他想,得再克制一些。


  可是,便是時時刻刻在一起,讓他在自己眼裡都不行。總覺得空落渴望,最好是只有他們兩個人,像方才那樣抱著挨著。但便是那樣了,也只是稍稍緩解。


  明明這麼近了,為什麼還不滿足?

  他想讓姬清的目光時時刻刻看著自己,只對自己笑,他想知道姬清在想什麼。


  我想把我的世界都攤給你看,也想走進你的世界。交疊著,彼此都住在對方心底最裡面。


  分明日日在一起,天天在一起,卻還是像得了相思病一樣難過焦渴。


  聞人重天不想這樣,他自己也覺得不好。但是,越是克制壓抑越是覺得瘋了。


  這樣喜歡這個人啊,已經親密無間,卻還是不夠,夢裡都還會夢到。


  他想吃了他,骨血交融,再不分開。徹徹底底的,互相擁有彼此。


  但還不可以,他不確定,姬清對他是不是也抱著同樣的渴望和熱情。


  再等一年罷,等他長大,明白。等他同樣也這麼渴望需要自己。


  姬清看著聞人重天遠去的身影,唇邊的笑容慢慢冷卻消失,淡淡的似有若無。


  聞人重天眼裡的剋制壓抑,以及狀似冰冷,實則癲狂炙熱的愛意,碰一下就要燒起來似得,那樣暖熱濃烈,他當然感覺到了。


  姬清卻有些困惑。


  聞人重天彷彿很缺愛,給他多少都還是不夠,但世界意志的命盤裡,為什麼這個人卻不要任何人愛他?彷彿被抽走了情絲,任何的愛慕都感覺不到絲毫,不需要也不動容。


  ……


  聞人重天離開前後腳的時間,靜謐落雪的院落里,忽然出現了一個不速之客。


  那個人神情倨傲,尊貴不凡。他生有眼疾,臉上本該用一條柔軟精緻的鮫紗蒙了眼睛。


  但現在,那個人正認真專註的凝視著姬清,用他那雙睜開了的狹長上揚的鳳眸。


  重瞳有異,黑紅眸色,似惡修羅。


  「你是姬清?」黎燦淡淡的說。


  姬清還保持著之前散漫的姿態,似乎毫不意外,他微微一笑:「聽說,能見到黎長老眼睛的,只有將死的人。姬清何其有幸。」


  黎燦執著一柄合攏的摺扇,束手而立,睨著他道:「你怎麼知道,你會例外。」


  「啊,黎長老說笑了,中原和寧國既不開戰,剎魂教又沒有變天,我一個小孩子,殺了我又不能換個教主之位坐坐。既無深仇大恨,我實在想不到黎長老有殺我的理由。」


  黎燦高傲的鳳眸露一絲讚賞:「很有膽識,也很聰明,生得也好看,讓你這樣的孩子去死確實有些不忍心。但有時候,人殺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想殺就殺了,就像這樣。」


  瞬間扇底牽絲飛舞,暗器如春雨飛花,綻放在風雪之中。


  姬清唇邊笑容柔軟清澈,旋身折腰,劍尖輕抵微彈,似迴風飄雪輕盈,轉瞬之間近身。


  人是輕的,笑是暖的,劍並無凌厲,卻是屏除一切雜念干擾,剎那直達要害。


  快,疾,迅!

  彷彿一開始,劍尖就已經在這個位置等著了。


  劍和扇撞擊出火花,相持不動。舉重若輕,卻是不可撼動。


  咫尺之間,少年神情溫和從容,似春日枝頭一抹和風旖旎,不慌不忙,毫無憂慮。


  黎燦素來神情倨傲冷酷,不由也微微動容,重瞳凜然,薄唇微牽贊一聲:「好!他們說你劍勢綿軟,空有技巧嫻熟,毫無劍意。看來是松風寒庸才之輩,誤了你。」


  少年微微一笑,劍下似一夜枝頭春風生花:「世人皆以為你目盲有疾,黎長老都不在意,我小小年紀被誤會幾句也不打緊。」


  劍花沒有開在黎燦的身上,開在兵刃與暗器飛舞的空中,激起的雪色光影,似月華照徹長空。


  但,這是凜冬白日,他的對手是能與姬封一較長短的黎燦。


  摺扇合攏,似是輕輕一轉,劍尖便被寸寸攪斷。


  姬清鬆開執劍的手,卻毫不退縮,順勢手指輕翻,指尖彈開斷劍,輕輕一擊,斷劍卻是猛然發力,一陣撕裂的聲音后,斷劍刺破摺扇。


  黎燦丟開扇子,左手輕而易舉扼住他的後頸。


  少年粲然一笑,束手就擒。


  黎燦鳳眸微斂,居高臨下:「怎麼不打了,嗯?」


  「劍和扇子都壞了,再打就沒意思了,黎叔叔已經試了我的身手,左右我也還是打不過你。天氣這樣好,打打殺殺多可惜。」


  就像一直被人握住了纖細脖頸的小鳥兒,無辜無害也不怕人,靈動的眼眸好奇似得看著你。


  但,誰又會捨得傷害這樣的生靈?便是倨傲無情如黎燦,臉上的神情也不自覺多了幾分柔和。


  他收回手,鳳眼微闔,淡淡一笑:「真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我還真是有些下不了手了。但你看見了我的眼睛,我這個人又不愛破例……這樣吧,我至今還未有傳人,你拜我為師,就算做是我的人了。既是我的人,看見了什麼不該看的秘密,也不打緊。」


  姬清眨了眨眼,抖落睫毛上的落雪,若有所思沉吟不語。


  黎燦鳳眸微眯,不悅道:「怎麼,你不願意?」


  姬清笑容從容:「能拜在離部長老門下,是天下人都夢寐以求的事。只是我怕長老前來還有別的目的,跟我衝突了。若是前腳拜師後腳為敵,那可就太過有趣了。」


  黎燦在暗處找了他們三年,目的自然不在姬清這個少教主身上。就像姬清之前說得那樣,殺了姬清又不能換個剎魂教教主的位置坐。


  他的目的從始至終都在聞人重天身上。


  為的自然就是聞人樞留下的,屬於從前離部的偃甲秘術。


  黎燦負手而立,鳳眼睨他,輕嗤一聲:「好大的膽子,自己都命懸一線就敢跟我談條件了。我想要的東西還從來沒有得不到的,你既然打不過我,又還不是我的弟子,憑什麼覺得你能爭得過我?」


  姬清唇邊笑意散漫,濛濛的眼中似是狡黠又藏著一點幽隱:「因為……」


  ……


  聞人重天的回來的時候,黎燦已經與姬清達成了共識。


  黎燦看了一眼輕功落地,眼神冰冷不善的聞人重天,回頭對姬清道:「既是如此,為師就等你的消息了。」


  話音一落,便飛身而去,片刻便消失在視野里。


  院子里只剩姬清一個人,他的頭髮上落了一些雪,溫和的笑著看向聞人重天:「重天哥哥回來的好快,我們吃飯吧。」


  聞人重天拎著食盒,幾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抱起他向裡面走去。


  姬清摟著他的脖子,頭抵著頭含笑喟嘆:「重天哥哥身上也有雪,這樣像不像提前白頭到老了?」


  聞人重天毫無波瀾:「那時間要過得再慢一點,一生時間才算夠用。」


  他把食盒放在一邊,把單手抱著的姬清放在桌面,手指輕輕的去撫掉他身上的落雪。喉嚨微微滾動,眼神凜冽,卻不發一語。


  姬清仰頭溫柔的笑著看他:「不開心嗎?」


  你這樣看著我,就開心了。他想。


  嘴裡卻只是說:「黎燦找來了,你什麼時候拜他為師的?這個人很危險,不懷好意。」


  聞人重天淡淡的說著話,目光卻並不與姬清對視。


  姬清手指輕撫他的臉,聞人重天的臉生得無情又俊美,不說話不主動的時候,就像一柄生寒的劍。任何靠近的人,都會被他割傷。


  此刻這柄劍卻閉著眼睛,冰冷卻又矛盾似得順從,就像心甘情願被人握在手裡。


  好像引頸就戮也沒有關係。


  姬清傾身親吻他的眉心,唇角輕輕的蹭著:「在你回來之前。他這個人出身太高,能力也強。可惜生得不前不後,前一代英雄輩出的時候沒趕上,下一代又還沒長起來。等閑看不上任何人,能力差點都不配和他說話。不知道他是不是對教主又愛又恨,打量著若是收了教主的兒子做徒弟,大概就能在輩分上趕上來了吧。」


  聞人重天睜開眼睛:「只是這樣嗎?」


  他向來不喜別人說他相貌。當年在剎魂教總壇,黎燦這個人先是逼他離開,后又當眾口氣輕佻說他生得好。恰好又做了姬清被他佔有奪走的噩夢,心裡便厭惡極了這個人。


  姬清輕笑:「還有就是,做了他的徒弟,他才好不泄露我們的行蹤啊。我私自下山,萬一教主生氣就不好了,重天哥哥現在還打不過教主的。不如到時候,讓黎燦去和他打。」


  姬清眉眼微動,帶一點狡黠輕慢,唇角花瓣似得柔軟,溫柔的翹著。


  聞人重天看著便剋制不住想要低頭去吻他,分明渴望極了,但卻又遲遲沒有低下頭去。


  他神情冷靜,周身的氣息和孤冷的眼神卻不自覺的凌厲炙熱起來,籠罩著懷裡的少年。


  姬清感受著他的氣息,抬頭輕輕的吻上他的唇,一觸即分。


  聞人重天也沒有任何跟上來的意思,不自覺握緊的手和砰砰狂跳的脈搏卻暴露了一切。


  姬清無奈一笑,抱緊他:「你在想什麼?不喜歡嗎?」


  「想你。喜歡的,怕你不喜歡。」這個時候他回答問題倒是空前誠實。


  姬清聲音壓低:「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我喜不喜歡?」


  「因為,」聞人重天神情冰冷,輕輕捏著他的下巴親了一下,「不止是這樣,會很過分。」他的聲音淡淡的,卻像壓著隱隱的危險。


  「過分,所以就算了嗎?」姬清臉貼著他的手,凝視著他,笑容似有若無。


  「不算,但是可以等你長大,願意的時候。」


  姬清輕輕的低低的笑,在他耳邊碰了碰,溫和的道:「吃完飯,再吃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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