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病了三個月零十八天

  陸有然第二天起床覺得很累。


  他翻身起來，揉了揉眉心，昨晚的記憶潮水般湧來。


  竟然都是關於林玥的。


  那些記憶好像塵封的書籍，忽然打開，竟不是他曾以為的模樣。


  那些細枝末節，隱藏的曖昧，在夢裡清晰得驚人。


  這讓陸有然非常吃驚。


  他記起了第一次碰到林玥的情景，歹徒劫持了十四歲的林玥，他當時還是熱血青年，直接救下她，一轉身，看到她的臉，那一瞬驚艷了他的時光。


  可後來，她卻一次次讓他失望。


  幾次的偶遇后，他心裡滿滿都是厭惡。


  那次他受傷回來，她來看他，眼睛哭得通紅好像小兔子一樣。


  他冷笑看著，只覺得她虛情假意。


  可現在全變了，只要想到她曾經將血獻給他，他的身體里也流著她的血，陸有然就沒辦法再鎮定。


  他想到了很多，越想越不是滋味。


  記得結婚後，自己責問她為什麼要那樣對嫣然，她眼底的震驚，獃獃看著他，似乎心都被撕碎了。


  還有顧嫣然來家裡吃飯，她拚命和她爭，那麼在乎他，眼底滿滿的絕望。


  他喝醉了，她偷偷看他，伸出手指描摹他的輪廓，細細軟軟的手，還有她做賊一般，輕輕的呼吸，吹得他的臉很癢。


  陸有然深吸一口氣，情不自禁又給自己加了一支煙，煙頭的火明明滅滅。


  他呼出一口氣，記起因為顧嫣然失去了生育能力，他大聲呵斥她，她流著淚，拿刀給他，說什麼都還他。


  「林玥……」


  「玥玥……」


  她一直想讓他叫她玥玥，可他只是冷漠以對。


  有時候，錯過的就錯過了，比如哪怕叫她一次玥玥。


  陸有然猛然從沉思中清醒過來，他皺了下眉頭，很不喜歡這樣無法掌控的感覺，於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就走到洗漱間去，無意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竟然是緊張的，甚至連呼吸都急促。


  陸有然於是很久都沒回陸家，因為陸家太冷清。


  那麼大的地方，奢華無比，卻沒有一絲溫暖。


  那種一個人全心全意愛著你，所以關注你所有的小細節的溫暖的感覺——不再有了。


  可陸悠然還是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發現了一個小東西，是有人親手做的文件夾，很簡陋，用彩色的鐵絲繞的，卻比買的更方便，因為他一直喜歡夾很多種類的東西，這個夾子非常適合他。


  陸有然拿著那個夾子，心裡一動。


  他詢問了秘書，果然是林玥做的。


  當時，陸有然沒有什麼表情，可當秘書離開后，他用力握緊了那個夾子，將它貼在唇邊，過了很久，才將它放回了抽屜里，從此沒有用它夾過任何東西。


  最近，他腦子裡總會不經意閃過一個念頭，她病了，那麼如今好了嗎？

  可他也不肯去看她。


  有時候他會想：


  明明是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她連為她毀容的男友也可以捨棄。


  為了得到陸太太的位置，滿口謊言，就這樣的女人，自己卻還被感動——


  說不定就是一點小病在那裡裝模作樣，盼著他去看她，所以他絕不會去的！

  他蹙了眉，為自己再次點燃了一根煙，用力抽著，又狠狠將煙掐滅。


  這時候才發現，煙灰缸里的煙蒂都快滿出來。


  陸有然煩悶地揉了揉眉心。


  吸煙是因為他不想停下來，因為怕停下來會再發現什麼和她有關的東西。


  陸有然看著日曆，發現自己清楚地記得，她已經病了三個月零十八天。


  多半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