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歸

  太極圖，自然是屬於道家的標誌。


  大唐的兩大道宗，都是以太極八卦為宗門標誌。


  但是，此時出現的這個太極，卻非比尋常。


  而畫出這個太極圖，並擋下奈若何攻擊的這個人，更是讓人想象不到。


  秦無忌。


  不錯，正是昔日相國秦嬰的第三公子。那個消失三年不見音訊的男子。


  「你是誰？」奈若何有種心驚的感覺，面前之人雖然看似平平無奇，但他的眼神卻是透著傲視天地的桀驁色彩。


  「我是誰？這個問題問得好。老道不屬於這天，不屬於這地，不是神鬼妖人，更加不是魔！老道只是一介老道，一介路人。眼觀風景，耳聽風聲，沒有過去，沒有未來，有的僅僅只是現在的不知名的存在！」秦無忌的聲音有些蒼老，有些空洞。


  「來此為何？」奈若何皺了皺眉問道。


  「非我來此，只是來此。老道無心來此，卻又有心來此。此來為你，也為他。昔日欠人一諾，今日換一人情。那小娃我此番需帶走，你莫攔，也莫趕。此是因果，已是罪孽。他日你和他二人再次相見相殺，便與老道無關！」秦無忌道。


  「一片瘋言瘋語，我今天便要殺了他。瘋子你若要阻攔，便連你一起殺了！」奈若何道。


  「不可，不可。你殺不了我，也殺不了他。老道亦不可傷你，卻非要救他。今日只能就此別過，後會無期！」秦無忌擺了擺手，然後一揮大袖，一道狂風吹過，秦無忌和吳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奈若何不知為何莫名地鬆了一口氣，自語道：「難道是他，可是那傢伙不是回去神國了嗎，怎麼可能還留在人間？」


  秦無忌駕著清風，不知飛了多久，終於在一處地方停下。


  「你是子虛老道吧！」吳憫落在地上，看著秦無忌的背影道。


  「是，或者不是。老道確實是子虛，但子虛卻不是老道。」秦無忌道。


  「為什麼救我？不，為什麼是我？」吳憫問道。


  「是你，也可以是他。說實話那個老傢伙心裡在想什麼我也不知道。但你的話，應該能夠看出一些什麼端倪吧。求蓮鑄骨初窺天機，招魂奪魄二窺天機，你和他不同，但他卻比你合適。老傢伙身處其中看不真確，我雖然能看清楚卻也無奈。總之今後之事，只靠你自己。送你一句話，看不清的路，少走為妙！」


  「看不見的路，少走為妙？」吳憫暗自忖度著話中之意，再抬頭時，眼前已沒有了人影。


  「看不見的路，我也不願意走。但是，閉著眼睛走路，有時候能更快到達目的地！」吳憫喃喃道，「結果竟然把我送到了國都，子虛老道，你是我肚裡的蛔蟲嗎？」


  平陽侯府，主人自然是平陽侯。


  只是這個平陽侯，自上次國都叛亂之後，便是人間蒸發，不知所蹤。


  吳憫靜靜地站在門外，有些踟躕。他不知該不該進去，亦或者說，他害怕進去后見到不想見到的場景。


  「這可真是意外，沒想到竟然在這個時候看到你！」一個女子從平陽侯府裡面出來，和吳憫正好撞頭。


  「寧塵公主？」吳憫有些詫異。


  「叫我寧塵就好，看你樣子在這裡時間不短了吧。皇兄說你這段時間就能回來，果然如此。不進去看看嗎，三年不見了吧！」寧塵說道。


  「夢兒她，怎麼樣？」吳憫有些遲疑地問道。


  「呼！」寧塵吐出一口氣道，「嗯，先找個地方聊一會吧。站著說話有些累人。」


  找了家茶樓，選了處靠窗的座位，寧塵又是嘆了口氣。


  「夢纖她，失憶了！」


  「失憶？」


  「說是失憶，倒也不夠貼切。倒也沒忘什麼，平常的任何事都記得很清楚，只是單單忘了一個人而已。」寧塵說道。


  「是嗎？」吳憫淡淡地說道，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也正是他不敢踏入平陽侯府的原因。


  「看你這個樣子，早就知道了額吧。亦或者說，這件事和你有關。別的話我就不說了，你莫非打算就這樣算了嗎？」寧塵用審視的眼光看著吳憫，即便知道眼前的人是神級的存在，也絲毫沒能讓她感到敬畏。


  「嗯，就這樣算了！」吳憫的回答十分簡單，「這樣很好！」


  「是嗎，這個答案我也考慮過，但卻是幾率最小的一個。吳憫，你讓我很失望！」寧塵起身，茶還沒上，她便打算走了。


  「失望嗎？真是的，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沒什麼好失望的，這是命運而已，該死的命運，從一開始就在戲耍我了嗎？但是，明明知道，卻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吳憫喃喃地自語道。


  皇宮之中，李潛卧在舒適的躺椅之上。


  「是嗎，他回來了啊！時間剛剛好啊，正好我也打算動身了！」


  「但是陛下，據流雲城那邊來的報告，雖然蘭斯特的軍隊已經參加戰鬥，卻始終不見黑月姬的出現啊！」聊無相說道。


  「你是想說。日月必須齊出？別開玩笑了，月亮若沒有太陽的光輝，是永遠無法點亮的。小紅，你說是嗎？」


  小不點略微怔了一下，機械般地點了點頭，卻又馬上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是嗎，對月亮一直否定的人會說出不知道，值得深思啊！」


  「瞎扯！」


  神之國。


  這是屬於神靈的國都，但在長達一萬年的光陰中，這裡卻始終只有一個人。


  真夔，這個世界秩序的統治者。


  即便現在，神之國也只有兩個人。


  兩個人，一盤棋。


  真夔執白，子虛執黑。


  子虛道人比起三年前，衣服更加髒亂，頭髮也略顯稀疏，皮膚的光澤也明顯過於黯淡。


  白子已落下許久，黑子卻久久不動。子虛道人閉著眼，似乎再考慮如何落子。


  終於，渾濁的眼睛再次打開，黑子落在棋盤上面。


  「回來了啊！」


  「嗯，回來了！」


  「怎麼樣？」


  「不錯！」


  「哪個不錯？」


  「都不錯！」


  「那你覺得哪個更適合作為我的繼承人？」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知道了又能如何，能改變你的想法？」


  「不能！」


  「那不就好了。再說，我又看不到結局！」


  「天人五衰，真的沒法避免嗎？」


  「你看我的樣子！」


  「真遺憾！」


  「活得太久沒啥好處，你不也想早些放下擔子嘛！」


  「是啊，活著，挺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