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代價
吳憫和孫邈出去,做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除了他們兩人誰都不知道。每人去問他們,但是回來的時候,孫邈顯然放下了些什麼,因為他的臉上帶著笑容。雖然這笑容,在舒窈眼中是那麼賤。
藏珍閣,在寶光寺中屬於特別的存在。裡面藏得不是經書,而是兵器。而這些兵器,多是是棍,然後是刀,劍很少,其他的更是寥寥無幾。寶光寺的武僧平時極少動用兵器,修佛之人,身體就是兵器。
雖是重地,但看守的人並不多,門口的守門僧,顯然只能算是打雜的水平。但吳憫卻能夠從閣中察覺到兩股不弱於武尊的氣息。看來守備寬鬆,只是總給外人看看的。
「冷竹大師,是我自己進去拿,還是有人送來?」吳憫在門口駐足問道。
「雪蓮會有人送來,吳施主若是等不及,自己去取倒也無妨。只是在這之前,老僧敢請教施主一個問題,為舒窈姑娘塑肉身,你有幾成把握?」冷竹問道。
吳憫砸了砸嘴,眼神不經意地往旁邊一瞥。
「招實說吧,就算只有一成機會,我也不會放棄的。就算到時候失敗了,魂飛魄散,我也不會怪你!」舒窈道。
「就算你這樣說,到時候有心理負擔的是我又不是你。放心吧,凈世雪蓮是天地奇珍,我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成功!」吳憫不敢直視舒窈,因為這之前他根本沒有提到過這件事。
反常的是,這種時候孫邈肯定第一時間出來反對,但今天他有些出奇地沉默。
「我果然沒有猜錯,反魂之事本就逆天,就算你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守珍閣的門開了,出來的是那個矮小男子,手中拖著一物,正是凈世雪蓮。
「不錯,塑身雖易,難卻難在老天不允。不過我既然敢做,就有辦法對付!」吳憫道。
「真雷劫可不好對付!」矮小男子說道。
吳憫點頭,而月華奏卻突然把手捏成拳。她感受過真雷之威,那滅世的滄桑之意,她忘不了。
「我會想辦法的。」吳憫道。
「若我告訴你,我有辦法瞞天一時,你想不想聽聽?」
「當然!」
「宣冷坐化時,留下了一枚舍利子。你用它和雪蓮並用,可在一個時辰中,瞞天過海。但是一個時辰之後,該來的還是會來,這一點,你要記住。」
「多謝!」
「無須謝,你救寶光寺一劫,我助你一場,此為因果。」
「可你們已經用雪蓮相贈了!」
「雪蓮不是我們的,舍利子也不是。我們其實沒有付出什麼,接下來的只能靠你們自己。」
「雖然如此,還是多謝。」
「阿彌陀佛,不知幾位接下來要做什麼?」冷竹問道。
「大師,可否借我一間安靜的密室,然後再借一隻鼎!」吳憫問道。
「自然可以,請隨我來!」
白光寺中有練功的禪房,禪房間的牆甚厚,隔音效果也很好。至於鼎,也有現成的。
「好了,此間就我和舒窈進去,你們要麼等著,要麼回去,萬不可驚動!」吳憫道。
「我也要進去!」孫邈開口道。
「你來幹嘛?」舒窈冷言道。
「就是,你去幹嘛?」別子劍也說道。
「讓他進來吧!」吳憫嘆息一聲。
「轟!」石門關閉。
吳憫將雪蓮放入鼎中:「那麼,就開始了,準備好了吧。
「早就準備好了,過程有些痛苦,千萬堅持下來!」
「嗯!」
「三昧真火,現!」吳憫口中噴出一道烈焰,飛入鼎中。
「三昧焚蓮凈世劫,反魂入骨塑真身!魂出!」吳憫將手一招,舒窈的魂魄就飄入鼎中。
「煉!」
屋外的天空變得陰沉,有電光閃爍,這是天劫的徵兆。
「亂天機!」舍利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也跟著進了鼎中!
這取火、出魂、起煉、亂天機四步,看起來極為簡單,但卻是將吳憫的神力耗費了大半,臉色略顯蒼白。
「吳兄,無礙吧!」孫邈擔心地問道。
「沒事,接下來就看她自己的了,你陪著她吧,我出去看看。看起來一個時辰沒法完事啊,可不能前功盡棄啊!」吳憫拍了拍孫邈的肩。
石門推開,門外好幾雙眼睛同時射來,但裡面的風景,卻被吳憫擋住了。
「完事了?」陶青第一個問道,其他人雖然沒有出聲,但卻明顯也想知道答案。
吳憫搖了搖頭,食指放在唇前示意禁聲,隨後有把門帶上,走了出去。
「天氣不錯啊!」來到外面,看著晴朗的天空,吳憫說道。
「天,容易變!」矮個男子走到他身邊道。
「是啊,很容易變的天啊!」吳憫道。
「他留在裡面了?」
「是的,留在裡面!」
「難為他了!」
「他不這樣覺得!」
「孫邈,為什麼你還留在這裡,為什麼不出去啊!」舒窈的魂魄在火焰中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凝實著,如吳憫所言,這有些痛苦,所以她想找些話題轉移這些痛苦。
「今天是我媳婦重生的大日子,我當然要見證這個時刻!」孫邈的手貼在鼎壁上。鼎是青銅鼎,裡面熊熊火焰燃燒著,奇怪的是外面冰涼得很。
「還在這麼說,你逼我打你是吧!」舒窈瞪著眼睛,凶神惡煞地說道。
「你要能打,就來打好了!」孫邈死豬不怕開水燙。
「你有種!」
「吶,窈兒。其實有件事我早就想說了,那晚,我的確是有知道那道士說你是妖這件事,也知道母親讓他加害於你!」孫邈忽然平靜下來,似在回憶。
舒窈沒有說話,她想聽下去。
「那個時候,他把那符咒拿出來的時候,我卻是就在一邊,是在簾后。我想出來的,但是我出不來。整個身體,動不了,怎麼動都動不了!」
「那道士本事高得很,會點定身術很正常嘛。」舒窈稍稍緩了神色,不再那麼冷冰冰。
「但是我恨啊,我恨那妖道,更加恨自己。我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卻什麼也做不了。」孫邈流淚了,如他所說,這兩年裡,他每次把自己灌醉。這或許始終逃避,又如何不是自己懲罰自己。
「不要說了,都過去了。我們可以重新來過!」舒窈很開心,她聽到了真相,很好。而且自己的身體正在凝實,雖然很慢。
「你要出家了嘛!」孫邈道。
舒窈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寶光寺的出家人不持戒!瞧你那會兒記得。」
「嘻嘻,關心則亂嘛!咱出去之後,把以前沒有成完的親給弄完咋樣?」
「想得美!」
「想想總可以吧!」
「我問你,為什麼現在才跟我說這件事!」
「以前不是你沒有給我機會嘛,我怕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說了嘛!」
「傻瓜,怎麼會沒有機會?」舒窈微微有些臉紅,情不自禁的以手撫臉。
「你臉紅的時候真好看!」
「那是,跟你的白臉顯然沒得比。」舒窈看向孫邈的臉,發現他的臉很白,蒼白。
「臉白些好嘛!」
「喂,你的臉怎麼那麼白,怎麼回事?」一個人的臉不可能那麼蒼白,白得一絲血色都看不出來。
「昨晚沒睡好,哈哈,有些困!」孫邈笑了笑,他的眼圈有些黑了,但剛才顯然是沒有的。
「你的手,為什麼一直摸著鼎?」舒窈有種不好的猜測,想要把身子探出去看個究竟,但她的身體,無法越過鼎。
「沒用的,鼎被吳兄施了結界,儀式沒有完成,你是出不來的。」
「你到底做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獻了一點血而已。這是重塑肉身所必須的,一個深愛你的人的鮮血。」
「你快放手,你會死的。」舒窈哭了,她怪過他,原諒了他,她不願失去他。
孫邈也不願失去她,所以昨晚吳憫把他叫出去談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想都未想就同意了。沒有鮮血的肉體,是無法存活的。無論是人,還是妖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