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藏心 藏於夜
「你是,藏心叔叔?」在短暫的驚愕之後,月華奏似乎認出了斗篷人的來歷,但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不錯,正是微臣,公主殿下。」斗篷人把頭從斗篷之中冒了出來,這是個極為年輕的男子,大概二十多歲的樣子。一頭長發卻不像大唐人一樣束起來,只用一根繩子綁住,像馬尾一般在腦後晃蕩。而最讓人在意的是他的右眼下方,一道紫黑色的刺青顯得十分惹眼。
「好久不見啊,沒想到你們那麼快就來了。」月華奏並沒有見到熟人時的興奮,語氣之中帶著幾分無奈和遺憾。
「是啊,十年不見了,殿下。聽聞殿下在大唐遇險,王讓我速速接您回國。」藏心恭敬地說道。
「接我回國?事到如今還要讓我回國做什麼,當初是誰讓我來到這裡的?」月華奏的情緒波動有點大,至少吳憫以前沒有見過她生過一點點的氣,無論什麼都會忍耐下來。
「王為您安排了一門親事,是蘭斯特帝國的十三王子。」藏心不敢隱瞞。
「我不會回去的。」月華奏咬著嘴唇道。
「是嗎?哪怕王后的性命危在旦夕?」藏心道。
「母后她怎麼了?」月華奏大驚,在她的過度之中,若還有人值得她挂念,便是皇后了。
「王后病重,隨時都可能離世。」藏心很遺憾地說道。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月華奏得心動搖了。
「別聽他胡說,這不過是為了讓你回去的謊言罷了!」門外傳來聲音,這聲音吳憫略有些耳熟。
一頭紫發的青年推門而入,手中一桿銀光泛泛的長槍。
此人便是在那晚斃雙狼,斗公良的端木飛霜,也是如今臨安城的城主。
「端木家的崽子?我早該知道宣揚將軍的慘案與你們有關了。」藏心盯著端木飛霜道。
宣揚,臨安城的上任城主便是這個名字,後來似乎死於端木飛霜的流霜槍下。不只是宣揚本人,城主府上所有人似乎都難逃一死,除了宣揚的千金宣沫雨。
吳憫冷冷的看著場中,淡淡地說了句:「原來如此。」
「怎麼了?」一旁的白墨很是不解地問道。
「沒什麼,看戲吧。唱戲的人絲毫不在乎主人的存在,那麼我們也沒有必要妨礙他們是嗎?」吳憫道。
「有理。」白墨點頭道。
端木飛霜把流霜槍一橫,怒視著藏心道:「王后早已不在宮中,你們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卻是想要騙誰?月浪的下屬,果然個個人模狗樣。」
「怎麼可能?王后明明就在宮中,確實病危。」藏心反駁道。
「哼,王后早就受不了月浪那傢伙了,所以不久之前已被家父從宮中帶出。不過看你的反應,可能真的不知道也說不定。不過也是,這種事月浪怎麼會讓隨便什麼人知道?所謂病重,也不過是瞞天過海,想要騙過其他人罷了。」端木飛霜道。
「飛霜哥,你說的是真的嗎?」月華奏有點不大相信。
端木飛霜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隻翠綠的耳環,拋向月華奏。
月華奏接過耳環,仔細地看了看。然後將頸上掛著的飾物取出,也是一隻翠綠的耳環。
「這是王后讓我交給你的,這下你應該相信了吧。」端木端木飛霜道。
「嗯。母后她現在在哪裡,我想去看看她。」月華奏將耳環收好后問道。
「王后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現在不是讓你們見面的時候,因為月浪的走狗正在四處尋找她,我們不能讓王后遇險。」端木飛霜搖頭道。
「是嗎?我知道了。」月華奏道,「藏心叔叔,很遺憾,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
「這樣好嗎?殿下。」藏心道,「我們既然知道了您的所在,您就不可能再繼續安穩地度日了。還是說,您想讓身邊得人陷入危境。微臣只是先來探路的,若您不肯回去,此後定會有人強行將您帶走的。」
「誰敢?」沉默許久的吳憫突然大聲道,「這裡是大唐,是流雲城,而她,是我秋雨客棧的賬房先生。若想讓她離開這裡,沒有我的允許,是不可能的。」
「你,是誰?」藏心瞅了瞅吳憫,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注意客棧里的其他人,他只在意月華奏的存在。
「哈哈哈,進了別人客棧,連掌柜的都不放在眼裡。吳憫,你還真是被人家給看扁了。」白墨捧腹大笑道。
吳憫額上頓時冒出黑線,狠狠地在白墨的腦袋上敲了一下。然後看著藏心道:「我說過,這是我的客棧,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自己走路,並且永遠不要出現在流雲城的界內。不然下次見到你,我不能保證你能夠保持完整。」
「好狂的口氣,如今的年輕人是不是都像你這樣。不要以為你是城主的弟弟我就會怕你,惹毛了我,把你這客棧拆了,把你們這裡的人拉出去火刑。」藏心狠狠地說道。
「火刑,這主意不錯。」吳憫的血液開始沸騰,一身衣衫無風自動。
「怎麼樣,怕了吧。還有,好好的頭髮不要染色,以為把頭髮染紅了,就會有人怕你了嗎?」藏心顯然沒有注意吳憫的異動,卻開始吐槽起他的頭髮來。自從吳憫解開了十二天決明印的其中四印后,便有三分之一的頭髮變成紅色。雖然一開始很奇怪,但時間久了,也就適應了。
「你這是在找死啊。」白墨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看接下來發生的額事情。
一盞茶的時間之後,一個人形的生物披頭散髮地匍匐在地上,不斷地發出一聲聲非人的低吼。
「吳憫,掌柜的,老闆,算了,饒了他吧。」終於到最後,月華奏實在看不下去了。雖然她對藏心也有不少怨言,但被吳憫處以極刑的樣子,太過慘不忍睹。
「好吧,既然小奏發話了,今天就算饒了你了,快給我滾吧。」吳憫拍了拍雙手,腳下卻不老實地又在藏心的背上踹了一腳。
「不是人啊!」藏心顫巍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口中的聲音難以辨別。
「他罵你呢!」白墨原本喝著茶欣賞著藏心的慘樣,聽懂了他的那句話。
「嗯?」吳憫舉起自己的拳頭。
藏心大驚,連滾帶爬的奔到門口。
「殿下,雖然十年前的確是王的錯,但無論如何,請您救救那一國的子民吧。」
藏心消失在了黑夜之中,如同寄身於黑夜。
今夜,亦無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