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蓮花之心 元宗之名
雲家的老太君,乃是雲家上代掌門雲淵的遺孀,現掌門雲瀾的生母。雲家詩書傳家,曆代皆有子弟參加科舉,雲瀾年少時得過功名,雖未為官,但世人卻尊稱其母為老太君,以示敬意。
老太君閨名蓮花,人如其名,年輕時猶如濯濯青蓮一般,高潔出塵,容顏絕世,乃是武林第一美人,引得無數少年公子、俊傑俠士紛紛豪擲千金,流連閨外,隻為博其一笑。若不是她最後與當時的雲家大公子雲淵結為神仙眷侶,隻怕不知要生多少事。
雖然張元宗的師父隱修一寸山,但並不是與世隔絕,也偶爾遊戲風塵。江湖中名人軼事,他盡皆事無巨細地告知了自己的弟子,不過張水衣向來頑劣,耳濡目染下也隻曉得零星半點。比如對於雲家的老太君,張元宗暗中知道一些,而張水衣卻是一片茫然。
雲崢安排了下人為張元宗帶路,卻是心有憂忡。張元宗倒是心境灑脫,一路悠閑地欣賞雲家的風景,看到靈秀處,不由讚不絕口。穿過長長的回廊,繞過大片綠芽新冒的荷塘,經過許多亭廊、樓宇,最終在一處頗大的院落前停住,名曰蘭月軒。
待下人通報後,張元宗邁進大門,裏麵竟是重重的院落,層層疊疊,鱗次櫛比的院門皆打開,一眼望去,頗為幽深。蘭草芬芳的路上盡皆站有丫鬟,施禮引路。張元宗溫文爾雅,含著溫柔的淺笑,盡皆回禮,言行翩翩有度。
半晌,張元宗來到最深處緊閉的大門前,隨行丫鬟柔聲道:“老太君,張公子到了。”話音一落,大門緩緩打開,丫鬟低頭側離一旁,輕聲吐出一個“請”字。張元宗微微頷首,輕緩地跨過門檻。裏麵頗為寬敞,卻有些幽暗肅穆,一股低沉的壓力散漫開來。張元宗仍舊一臉和煦,雲淡風輕地望著堂上一坐一立的兩人。
一絲絲威壓來自於坐著的老婦人,其實她並不顯老,但她身上傳遞出一種紅塵已渡、世情淡薄的睿智。秀發如墨雲堆積,皮膚白皙光澤,想必是修為達到令人望塵莫及的高度,才會如此駐顏有術。她容顏若是一朵盛開到極致的蓮花,卻憂慮不知何時會步入遲暮。
若不是眼角的褶皺,項頸的鬆弛,誰會想到她是一位風韻猶存的老婦人。她的眼中有濃濃的滄桑,還有一絲冷涼,眼眸低轉之間有洶湧的銳氣透出。想必她就是雲家的老太君,觀其風逸,不愧是昔日的武林第一美人。堂中的壓力來自於她雍容華貴的威嚴以及不可揣測的修為。
老太君的身旁是一位白衣女子,亭亭玉立,臉含淡笑,清絕若月中仙子,眸子裏透出悲憫之色和淡淡憂愁,又似白衣觀音。張元宗心中頗為驚詫,她就是前日夜裏在瀑布旁眼見的那位絕塵女子。此時的感覺愈發清晰,她就是一朵白蓮,周遭盡皆化為水波瀲灩,她在其中寂靜綻放。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似乎就是往日的老太君。
張元宗不動神色,站定後施禮恭敬道:“老太君有禮。”老太君身子一動不動,半開的眸子露出一絲涼淡的笑意,緩緩道:“張公子,劍膽琴心,年紀雖輕,卻是深藏不漏。崢兒,有你這樣的朋友,老身心慰。”
張元宗淺笑道:“老太君謬讚,元宗身陷囹圄,多虧雲崢解圍,為雲家帶來不便,望請見諒。”老太君淡淡道:“無妨,崢兒乃雲家大公子,未來將繼承雲家家業,他有權決定雲家的走向,無論結果怎樣。”張元宗內心波瀾微漾,臉上風嵐拂過,靜靜道:“多謝老太君。”
老太君眸眼微微一眯,隨意問道:“不知張公子師從何門?”張元宗微笑道:“元宗無門無派,隻有家師和一位師弟閑住山野。”老太君眉梢微微一抬,道:“原來是閑雲野鶴的高人。”張元宗謙遜道:“不過是山野俗人罷了。”
老太君輕觸額頭,不以為然道:“世人多是鼠目寸光,隻知五大門派和四大世家的風雲人物,卻不知江湖有多少風塵異人、隱世高手。若一輩子坐井觀天,也就別想跳出那口井的世界。”張元宗頷首道:“老太君說的是。”
老太君又道:“老身雖然沒有見過張公子,不過崢兒自小不止一次說到你對他的恩情,他一直把你當做他的大哥,難以置信這麽多年你們竟然還能相認。老身今日請張公子過來,乃是有事相求。”張元宗神色如常道:“老太君但說無妨,若是元宗能夠勝任,必不推脫。”
老太君微微抬頭,目光不知射向何處,緩緩道:“雲家這多年來,早已為聲名所累,無法自拔,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名聲已經成為一個世家的生命,由不得半點毀損,站得越高,關係愈大,所以後日武聖殿比鬥,雲家不能敗。崢兒雖然年少有為,不過年紀還是輕了些,龍門的朱浩昌絕對不是簡單的角色,崢兒要想保持不敗,極難。”
張元宗心思一動道:“老太君是想讓我在後日的比鬥中,協助雲崢。”老太君露出笑意道:“不錯,張公子麵對五大派猶如無物,比之朱浩昌不遑多讓。龍門乃是隱世大派,高手如雲,就朱浩昌而言,昆侖裴靈韻的三劍在其眼中,猶如兒戲。老身並不想勝過龍門,若是張公子能夠幫助崢兒保住雲家顏麵,於雲家乃是大恩。”
張元宗靜聲道:“雲家底蘊深厚,前輩高人眾多,而雲崢也毫不遜色朱浩昌,必能率領雲家勝出。”老太君哂笑一聲,冷冷道:“老身還是知曉自家的斤兩,雖有一些出類拔萃者,卻仍難以扭轉乾坤。”
“我那不成器的兒子,雖然身居掌門,卻在正值壯年之際隱居避世,拋下偌大家業,不聞不顧,崢兒這幾年來殫精竭慮,苦不堪言。老身欲助之,卻心有餘而力不足。雲家雖為四大世家之首,但是明眼人皆知其中的因由。”
張元宗一直靜默不語,老太君接著道:“沈家多年來隱匿不出,而花、蘇兩家因為敗血之亂,避走苗疆,所以才有雲家今日的一枝獨秀。如今花、蘇兩家強勢崛起,沈家韜光養晦多年,而魔教蠢蠢欲動,欲拿雲家開刀,以此開始逐鹿中原,這還不算上五大門派。雲家前景堪憂,此時若敗,聲名和氣勢受損,必定會引來魔教伺機而動,後果不堪設想,所以老身誠請張公子援手。”
張元宗默然片刻,道:“老太君果然深思遠慮,元宗必盡力而為,不讓雲家出現這種憂患。”老太君聞言眸子異色一閃,笑道:“多謝張公子俠義。”張元宗淡笑道:“元宗愧不敢當。”忽然老太君熱情道:“張公子若是沒有要事,盡管在雲家住下。”
張元宗心念一轉,道:“那元宗就叨擾了。”老太君一臉笑意,介紹道:“這是我唯一的弟子,姓魚,閨名清池,武林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讓她帶著你們四處走走,瞧瞧武林源的人情風物。”
她望了一眼身旁的白衣女子,張元宗忙施禮道:“有勞魚姑娘。”白衣女子莞爾一笑,清麗絕塵,滿堂似乎明輝照耀,淡淡道:“張公子無需多禮。”張元宗同老太君再閑談幾句後,就告辭退出,奔住處而去。
眾人見張元宗一身自在不拘地回來,紛紛詢問結果。說到老太君的相邀一敘的本意後,張水衣笑道:“原來老太君是請大哥幫忙,都是為了雲崢你。”她毫不顧忌雲家大公子的身份,直呼其名,頗為爽利。雲崢眉頭一皺,心中頗多思量,他人聽來皆覺得老太君雖然對人有些疏離,不過還真是為雲家著想。
張元宗站在花影下,淡淡道:“老太君果真不簡單。”眾人聞言皆覺模棱兩可,張水衣問道:“大哥,你是什麽意思?”張元宗緩緩道:“老太君並不是為了雲崢。”眾人頓覺驚詫莫名,雲崢睜大眼睛直直地盯著張元宗。
張元宗隨意道:“若我幫助雲家不敗,對雲崢有弊無利。雲家取勝若借助外人,不管我在其中起到什麽作用,隻怕都會落人口實,嘲諷雲家外強中幹,竟不顧臉麵求助外力,而雲崢又是雲家的領袖之人,受到的詆毀必定最大,這極不利於雲崢在雲家的地位。若雲家隻靠自己的力量,即使敗了,眾人也會為對雲家子弟戰至最後的氣節所折服,對名聲影響並不大。”
眾人聞言皆覺有理,雲崢歎道:“原來老太君打的是這個主意,另外你們不知,那魚清池乃是我未過門的妻子。”眾人心中一絲明悟,本來就覺得讓一位女子陪同有些突兀,沒想到魚清池竟是雲崢的未婚妻。
張水衣恍然叫道:“難道老太君的意思是讓大哥同雲崢之間產生嫌隙!”雲崢一臉陰晦,索然道:“這門親事,乃是家父以前為我定下的,我與她雖俱在雲家,卻見麵極少,本沒什麽感情。”
張元宗道:“雲掌門乃是為了你著想,若你與老太君的唯一弟子成親,必能避免一些不確定的事發生。老太君怎會不知你們之間感情淡薄,不過她拿準了雲家人怎能在這上麵出現紕漏,丟了顏麵。”
張水衣咋舌道:“沒想到,一件看來簡單的事,卻有這些個目的,這老太君真是人老心不老,雲崢你過得真不自在。”雲崢意態蕭索,為老太君之心極為憂愁。張元宗卻淡笑道:“何必作如此姿態,好男兒當意氣風發,灑脫不羈,這些事何必留心。真有什麽應付不了,還有我在。”
雲崢聞言一掃臉上的陰霾,轉而誠懇道:“這麽多年來,我一直不敢忘卻你對我的恩情,可是人海茫茫,我卻無處回報。如今相逢,本以為能一嚐夙願,沒想到還需你照拂,這情是還不了了。”
張元宗淺笑道:“如今,我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雲崢眸子一亮,急道:“大哥隻管直說,我定竭盡全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張元宗笑道:“沒有這麽嚴重。我素不喜江湖名利,想必你會疑惑,為何我會在客棧如此高調擊傷吳連城,震懾五大門派?”
雲崢點頭道:“的確,我有些不明白。”張元宗緩緩道:“我本默默無名,如今武林源群雄齊聚,若是我想要名震天下,此是最好的機會。一旦江湖人皆知我的時候,我要找到一個人,或者讓一個人找到我,機會就大多了。”
莫憶聞言,恍然大悟,原來張元宗是有如此的計較。雲崢疑惑道:“一個人?什麽人?”張元宗眼中憂色一閃,道:“張蘭亭。”雲崢雙目一睜,驚道:“張小弟怎麽了?!”張元宗淡淡道:“當年,你消失後,他也失蹤了。”
雲崢眼中痛色一現,呼吸沉重,愧聲道:“若不是我,他也不會失蹤,都怪我。”張元宗輕拍他的肩膀,溫暖道:“不用自責,當年我們流離失所,嚐盡冷暖,也許他被好人家收留,那是福氣。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也是我兄弟,我不怪你,你幫我放出消息即可。”
雲崢強顏一笑,道:“我這就去安排,一定幫大哥找到張小弟。”張元宗搖頭製止道:“此事不急,都十幾年過去了,尋找他豈是一朝一夕的事,現在最重要的是後日的武聖殿比鬥,此事不能疏忽。”
雲崢踟躕片刻,認同了張元宗的說法,轉而道:“大哥是要同我一道麵對龍門的挑戰麽?”張元宗微笑道:“我既然已經知曉老太君的心思,當然不能陷你於危難之中。”
張水衣一旁不解道:“大哥為何要答應老太君協助雲崢?”張元宗淡笑道:“我隻說不讓雲家出現這種憂患,可並沒有答應加入雲家與龍門比鬥,想必老太君也知我的意思。”
雲崢聞言一愣,驚詫道:“大哥說的我好糊塗,你到底如何打算?”張元宗目光一凝,道:“你還不知,太一教的白魔將會作為第三方加入比鬥。”莫憶早已知曉此事,巫千雪、張水衣也心有準備,並不覺有什麽。
然而雲崢卻驚愣當場,心思電轉,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震撼,神色複雜道:“白魔竟然要摻和,事情真是越來越棘手。”張元宗點頭道:“白魔的確是最大的變數,太一教眾多高手聚集武林源,對雲家極為不利,但是五大派畢竟身在此處,當有所收斂,若是在武聖殿比鬥中勝出,那時隻怕氣焰喧天,雲家首當其衝。”
張水衣不解道:“就算太一教勝出,也不至於馬上就開戰吧,畢竟武林源乃是中原武林的核心,正道最繁榮之地,他們有何力量在此攻打雲家。”巫千雪眸子一動,欲要言語,張元宗及時阻止。
他解釋道:“吳連城受傷之時,可有門派為其出頭,五大派的心思隻怕都是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心思。若是太一教直言隻攻雲家,與他人無虞,境況必定慘淡。另外,太一教的勢力豈止眼前的這些,若真想畢其功於一役,援手必定不少,潛伏的力量也會參戰。”
張水衣皺眉道:“原來形勢如此嚴峻,我還以為就是江湖比鬥而已。那我們應當怎麽辦?”張元宗長身玉立,英姿挺拔,靜聲道:“龍門勝,也不能讓太一教勝。我們幾人將會作為第四方,加入後日的比鬥,牽製太一教,從外圍協助雲崢。”
此言一出,雲崢頓時愕然,內心不由一陣紊亂,木然道:“大哥,你太出人意料了。”張元宗但笑不語。張水衣手舞足蹈,極為熱衷此事,巫千雪幽然地望了一眼張元宗,心中頗為複雜,而莫憶隻覺青雪突地微顫,想必是有感主人心中的戰意。
半晌,雲崢遲疑道:“可是你們隻有四人。”張元宗隨意道:“兵不在多,貴在精。誰說我們隻有四人,今明兩天雲家的大門可千萬別擋了我的朋友。”說完,不由輕笑幾聲。
雲崢歎了一口氣,道:“大哥既然已經有了計量,我就不多說什麽。我這就吩咐下去,大哥的朋友豈能被雲家拒之門外。這回,太一教竟然也要參與,真是始料未及,我需要重新部署,隻怕暫時無法陪大哥大醉。”
張元宗微笑道:“你還是先忙你的,你我既然相見,還害怕沒有時間麽,武聖殿比鬥結束後,我們再一醉方休。你去吧。”雲崢欣慰一笑,向諸人言語一聲,遂匆匆離去,想必是召人商量此事,留下幾人心思各異。
幾個時辰之後,雲家雲崢和龍門朱浩昌,同時收到一份一模一樣的拜帖,落款為白魔。緊接著雲家和龍門皆放出消息,後日武聖殿比鬥,另有太一教和張元宗等人加入。一時間,武林源陷入了一種空前沸騰的狀態,一月前的龍門同雲家比鬥,轉瞬間變為四方爭霸。
新加入的其中一方竟是名震寰宇的太一教,世稱魔教,勢力磅礴滔天,獨步武林,無人不忌憚,就算是五大門派、四大世家也不敢正麵與其交鋒。而另一方名為張元宗的卻是無人知曉,眾人無不愕然,此人實在是名不經傳,怎麽能同太一教、龍門和雲家相提並論。
街頭巷尾皆議論紛紛,喧囂不堪,除了太一教的強勢駕臨,更多的還是談論這個讓太一教、龍門和雲家認同為對手的張元宗,這個默默無聞的張元宗。終於有消息從極少的知情者口中傳出,張元宗一行人從遊龍鎮一路東來的點滴皆甚囂塵上。
最令人瞠目結舌的是,這個年輕人隨意一掌就把天山的吳連城擊成重傷,令五大派偃旗息鼓,這是何等的氣魄。據傳經初步揣測他是同雲家大公子相媲美的高手,當然此言一出頓時引起駁斥聲一片,雲家大公子是何等的存在,豈能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達到那樣的高度,那麽高手也太廉價了。鐵板釘釘的是,他同雲崢關係匪淺,如今正在雲家做客。
其他三人也不簡單,張水衣獲得人人垂涎的純鈞靈魄,更是昨夜嗜血的紅衣魔女,身份極為敏感;莫憶雖然麵容不顯,但其身懷江湖三奇之一的青雪,師從天山昔日掌門雪鴻,就夠驚世的;此外還有一位神秘的絕色女子,幽然魅惑,不知是何身份,其極善陣法和針術,由此可見,每一個人皆不是平凡之輩。
江湖中突然冒出四位陌生的高手,如何不令人矚目。張元宗之名,一時間響徹酒樓茶館,大街小巷,繼朱浩昌之後又一位名噪一時的驚豔之才。正當武林源喧鬧翻天的時候,張元宗幾人正寧靜在雲家品茶,院中清幽遍地,花樹疏影之下,茶香飄渺,男子俊逸,女子清麗,完全不在意外界的喧囂。
稍後第二條消息放出,乃是關於武聖殿比鬥的規則。比鬥主要是以守擂與攻擂的形式,首先由一方自願守擂,攻擂者勝之則代替守擂,敗之則不得再上場。守擂者連勝三場可下場調息恢複,由他人從新守擂,勝利的守擂者休息後可作為新的攻擂者繼續上場,直到分出勝敗。每方最多派出七人,最後擊敗其他三方所有對手的就是最終的獲勝者。
規則一經傳出,頓時又是沸聲一片,張元宗一方僅有捉襟見肘的四人,如何能夠抵擋其他三方深厚的底蘊。太一教、龍門、雲家高手雲集,挑選出的七人必定是江湖上最赫赫有名的高手,太一教的白魔、龍門的朱浩昌、雲家的雲崢皆是神聖般的存在,誰與爭鋒。
張元宗雖然顯露了令人驚駭的修為,但是卻獨木難支,也沒達到不可想象的地步,更何況眼見者畢竟不多,而五大派豈會大肆渲染,讓自己難堪。武林源紛紛擾擾,嗤之以鼻者亦不在少數,冷嘲熱諷張元宗等人自不量力。不管是讚賞之聲,還是鄙夷之音,總之張元宗達到了他的目的,那就是名震天下。
安之若素的張元宗,在第二天等來了兩位朋友,梁臨川和秦少遊,一月不見,兩人皆有了顯著的變化。俊朗不凡的梁臨川,沉穩內斂,背負造化棋盤,眼神中多了一絲世故,全身透出的氣息渾厚緊致。秦少遊雖然還是年少的心性,卻言行有度,一舉一動之間竟頗有風範,與往日差異頗大,終於擔得起秦公子的身份。
張元宗微笑道:“梁兄、秦兄,在下終於把你們盼來了。”梁臨川噙笑道:“聽聞張兄明日欲鬥眾高手,在下願盡綿薄之力,也好見識一番。”張元宗輕笑道:“有梁兄到來,我的心就安了一半。”
此時秦少遊上前一步道:“我與張兄頗為投緣,此等盛事,我淩風公子豈能錯過,定當淩雲直上。水衣姑娘,你說是吧?”張水衣望著秦少遊依舊熱乎的勁兒,撇撇嘴低聲道:“你不幫倒忙就不錯了。”秦少遊雖覺尷尬,卻仍舊一笑,張元宗笑道:“秦兄來到,我的另一半心也放下了。”
眾人相見皆心情頗好,其中秦少遊最是歡喜,不住地和張水衣套近乎。幾人在院裏坐下之後,張元宗問道:“子虛先生,怎麽沒有同你一道同行?”秦少遊收回心神正聲道:“離開遊龍鎮的第二天,我已拜子虛先生為師。師父說武林源有他不想見的人,所以就隻讓我獨自前來。”
張元宗眼光一頓,道:“恭喜秦兄。”秦少遊微微頷首,道:“師父讓我在武林源跟著張兄,將會無虞。”張元宗望著這個秦家二公子,心中不由有微微抽搐的感覺,這子虛真人竟然算計到自己頭上。這幾天,武林源必定混亂,指不定要出什麽事,秦少遊在自己身邊,自己還要保護他的安全。
秦少遊接著道:“本想接諸位去桃園暫住,我等了七天,也不見你們前來。誰知道昨日傳來消息,你們已入雲家,我隻好出了桃園,來尋你們。”眾人不由想到桃園的桃花瘴,以及那對花氏姐弟。
張水衣陰陽怪氣道:“秦家真是財大氣粗,而秦二公子也是揮金如土,桃園這幾天花了不少吧。”秦少遊一怔,愣愣道:“秦家在武林源薄有產業,這桃園就是其中的一處,我不需要花錢呐。”
此言一出,眾人皆不由鬱卒一番,張水衣收回驚掉的下巴,遲疑問道:“你說的薄有產業,也不是真的薄吧?”眾人聞言皆定定望著秦少遊,皆想知道這個答案。秦二公子望著周遭目光向自己圍剿過來,不由有些心慌,咽咽口水委屈道:“秦家在武林源隻有四成的生意。”
眾人隻覺頭頂上一陣春雷炸過,這才叫家財萬貫,富可敵國,秦家竟在雲家的地盤上占有四成的生意,這是何等的驚心,而秦少遊卻言“隻有四成”。秦家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富,在商賈一道真是無人可比。
待眾人心緒平靜後,張元宗忽然道:“桃園中發生任何事,你應當都了若指掌?”秦少遊不明所以地點點頭,道:“雖然我不知道所有的事,但可以安排人查到。”眾人齊刷刷盯著秦少遊,張元宗淡笑道:“如此甚好,我正有一件事需要秦兄去查查。”
秦少遊聞言,無辜地盯著眾人又一次圍剿般的目光,心中納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