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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元道劍 無相鬼現

  “天元道劍”四個字猶如平地驚雷在兩人間炸開,清鶴聞言,目光低垂沉凝,臉色冰冷僵硬,最後沉聲道:“我並不知道什麽太元道劍。”謝東來波瀾不驚道:“清秋觀在百年前之所以能夠身居道家正宗,所依仗的乃開派祖師歸墟自創的天元道劍,那時候觀中頗有幾位悟性高絕的弟子,把天元道劍修煉到至高的境界,自此江湖中罕有敵手。清秋觀風頭一時無兩,全拜天元道劍所賜,如今清秋觀勢弱,但天元道劍一直深藏不出。”


  清鶴聞言道:“謝師兄想要怎樣?”謝東來道:“昆侖派和清秋觀本是一家,天元道劍乃是道家典籍,如今凶手肆意殺害清靈道兄,定是覬覦天元道劍。隻怕凶手下一個目標就是師弟你,我昆侖豈能坐視不管,定要護得師弟周全。”清鶴冷笑道:“多謝師兄費心。”


  謝東來微笑道:“守望相助是我們道家弟子的本分,師弟不用多禮,不過我昆侖弟子不能久留此地,所以為兄擅作決定,準備帶師弟回昆侖。”清鶴臉色一片冷涼,道:“師兄,可能要失望了。我並不知道什麽天元道劍。”


  謝東來眸眼一沉道:“怎麽會?師弟別愚弄為兄。”清鶴眼中慍色一閃,冷冰冰道:“我拜入清秋觀不過三年,師兄隻教我日日閱讀《道德經》、《南華經》、《太上感應篇》之類的道家典籍,並未傳授我什麽太元道劍,也許是我修道火候不到,師兄還未來得及傳授。”謝東來聞言,臉色一沉,久久不語,似是在思量清鶴此語的真假。


  忽而謝東來隱秘一笑,道:“江湖行事最在乎名正言順,以昆侖現在的立場,隻怕很難為清靈道兄主持公道。那幾人,想必來曆不凡,以師弟的力量恐怕難以討回公道。”清鶴年紀雖小,但聰慧持重,聞言冷笑道:“師兄就這麽想我投入昆侖?”


  謝東來雙眼一眯,道:“道,沒有大小高低遠近之分,你我都是修道之人,難道還存有門戶之見?日後師弟入了昆侖,修的還是一般無二的道。隻要師弟成為了昆侖弟子,師兄當有資格為清秋觀主持公道,讓那幾人在清靈道兄身前伏法,若是有什麽後果,我想昆侖還是承擔的了的。”


  此言之中,盡是他對昆侖的自負,想來他也是有底氣的,昆侖乃道家正宗,不僅在西域聲勢滔天,而且在中原、南疆都是舉足輕重的名門大派,不知有多少少年弟子願拜入昆侖的山門。


  清鶴心中翻江倒海,憤懣不已,本以為請來昆侖中人,能為師兄之死主持公道,現在看來隻怕是引狼入室,麵對謝東來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由對人事愈加倦怠,頓時看破不少,然後淡然正色道:“貧道已入清秋觀,如果再入昆侖,是對昆侖的不敬,也有瀆師門。多謝道兄美意,貧道還是守著敝觀,一生不問人事。”


  謝東來不由臉色一沉,冷聲道:“難道師弟就不為你師兄討個說法麽?”清鶴眉頭一動道:“若真是張公子幾人所為,那也是因為師兄做了錯事,方才導致身死道消,原是怨不得他人,是貧道太過執著。”謝東來嗤道:“師弟不覺自己太多無情無義麽?你師兄這幾年來悉心教導於你,此恩比天高,你怎麽不報?”


  清鶴冷冷道:“道家修的是清靜無為,不必太過在意恩仇,我想師兄也不願我因此亂了道心。貧道一時思慮欠妥,叨擾昆侖諸位,在此賠禮,師兄之事還請道兄袖手。”此言是下了逐客之令,謝東來如何不知,隻見他眉頭一挑,眼光一頓,冷笑道:“既然師弟讓為兄袖手,為兄也不能厚著臉皮,再管清靈道兄之死。”清鶴執禮道:“謝道兄。”


  謝東來忽而言道:“不過,天元道劍乃道家秘笈,師弟已經無力保護,若是落在邪道之徒的手裏,隻怕為禍江湖。我昆侖隻好為了江湖安穩,做出僭越之事,還請師弟交出天元道劍,由我昆侖暫時代為保管,這隻是權宜之計,待今後清秋觀發展壯大,定當奉還。”


  清鶴見謝東來原形畢露,覬覦清秋觀秘笈,就算修道三年,也不由氣得發笑,良久才壓住怒氣道:“道兄既然認為此事僭越,還請打消這個念頭。”謝東來不由一笑,道:“雖然清秋觀百年前叱吒風雲,可是如今不過籍籍無名,就算清秋觀自此消失,斷了傳承,隻怕也無人知曉。為兄建議師弟慎重考慮,不要做出不理智之事。”


  清鶴身體不由輕輕顫抖,顯然是怒不可遏,然而形勢比人強,他也不是隻有匹夫之勇的人,停頓片刻,方道:“清秋觀曆來是先修道再修武,我入觀時日尚淺,並沒有資格修煉天元道劍。”


  謝東來哼道:“這清秋觀,我派人裏裏外外翻查多遍,也不見天元道劍,如果你不知曉,難道它還就此失傳了不成?我建議師弟還是識時務一點,我可不想行那先禮後兵之事。”說完他頓時向前逼近幾步,帶著居高臨下的神色。


  清鶴不由後退幾步依靠木桌方才停下,想他小小年紀,竟遭遇如此逼迫,心中苦悶自不必說,他低頭沉默半晌,冷冷道:“道兄要行那強盜行徑,貧道無話可說。”謝東來聞言大怒,麵目猙獰,日間的浩然正氣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凶狠道:“別怪我手下無情!”


  話音一落,隻見他右手一挽,長劍出鞘,猶如蒼龍入海,頓時一股渾厚的氣勢散發出來。昆侖本為道家劍宗,在劍術的造詣上冠絕天下,謝東來能被稱為昆侖三劍之一,其在用劍一途當是超群絕倫的。劍,在他的手中仿佛具有生命一般,隨心變化,自在如意。


  一劍出,大氣磅礴,光華鋪天蓋地,清鶴心中駭然,奇怪的是他看清這隻是一劍,甚至能看清楚劍身偏向的角度,卻仍覺得有千萬劍向他刺來,他躲不了。謝東來本沒想結果清鶴的性命,還要留著他得到天元道劍,這一劍直向清鶴的肩頭刺去。


  他劍術超群,此劍一出,勢在必得,清鶴武功本就低微,根本無法逃開此劍。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似乎有微微的釋然,然後他閉上了雙眼,等待那一劍的屠戮。清鶴雖然年幼,但是在生死之事上看得極淡。


  謝東來不禁露出得意暢快的笑意,清秋觀弟子又能怎樣,還不是在自己劍下猶如螻蟻。眼見長劍就要刺入清鶴的肩頭,突然一道暗影迅疾地擊在劍身上,長劍一偏擦肩而過。謝東來臉色一變,眼中驚色一閃,隻見一物掉落地上,竟是一塊烏灰色的碎瓦片,他心思轉動,再次持劍向清鶴刺去。


  “謝東來,放肆!”就在此刻,門口冷冷傳來一聲,謝東來聞言長劍一停,不由後退一步。此聲傳入清鶴耳中,他猛然睜開雙眼,目瞪口呆地向門口望去。隻見一人靜靜站在門口,一臉冷寂,漠然地望著謝東來。清鶴渾身一顫,口中發出顫抖的聲音:“師兄……”


  謝東來心中不由一陣惡寒,門口赫然是清秋觀觀主清靈道長,那個本應死亡躺屍大殿的清靈。難道世上真有鬼魂一說,清靈見師弟危難,從地獄現身救助。謝東來畢竟是江湖盛名的人物,片刻冷靜後,大喝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裝神弄鬼?”


  來人向前幾步,身影從容,頗有幾分道家人出塵之感,他冷淡道:“貧道就是清秋觀觀主清靈,難道謝道兄忘記了麽?”清鶴一直木然地盯著來人,不言不語,而謝東來咋聽此語仍舊不免渾身一顫,不可思議道:“你不是死了麽?”


  來人似乎覺得此事好笑,不由輕笑出聲,轉而冷哼道:“你以為清靈已死,就欺辱我孤弱的師弟,是否太過卑鄙無恥,昆侖難道都是謝道兄這樣的人?好一個道家正宗,寡廉鮮恥!”謝東來心中捉摸不定,不好發作,隻是言道:“你絕不是清靈,你冒充於他,居心叵測。我猜你就是殺害清靈的凶手,現身在此蒙騙我們,定是為了天元道劍。”


  來人不禁大笑起來,然後肅聲道;“謝東來,你真會巧言令色,顛倒黑白。你心懷鬼胎,意圖染指我觀的天元道劍,傷害我清鶴師弟。雖然我清秋觀沒落至此,但我清靈在此,看你如何放肆!”清鶴悲聲道:“師兄……你真的沒死?”清靈神色緩和道:“師弟,我沒事,別擔心,我定會護你周全。”


  謝東來暗中仔細觀察,確定來人是清靈無疑,可是心中疑惑頗多,皺眉道:“清靈的屍體還放置在大殿,你有何證據證明你是清靈?”來人一瞥謝東來,哂笑道:“你要證據,我就給你。我們這就去大殿,順便叫那幾位客人給我們做個見證,稍後我再找你討個說法。”說完,徑直叫上清鶴動身去大殿,謝東來握劍的手緊了緊,一臉陰晴不定,默然跟在後麵。


  清秋觀大殿的鍾聲沉寂經年,終於在這個晚上響起,鍾聲清越而不失厚重,觀中眾人皆聞,紛紛向大殿匯聚。不一會兒,莫憶、巫千雪等人以及昆侖弟子來到大殿,大殿中躺著一具白布遮身的屍體,清靈、清鶴、謝東來麵色各異地立身殿中,而張元宗默默地和莫憶等人會合。


  趕來大殿的人,當他們看到清靈安然無恙地出現在大殿,皆驚立當場,心中駭然。他們是親眼在茶室見到清靈被一劍穿喉,而大殿中的屍體也還在,可是這活生生的清靈就在眼前,難道是死而複生,或者是幽冥顯形,眾人背脊皆不由一陣寒涼。


  張水衣見張元宗來到,低聲問道:“大哥,這是怎麽回事?”張元宗輕聲道:“謝東來欲傷清鶴,清靈現身施救。清靈之事的究竟,我們看著就是。”張水衣四人聞言皆不免驚愕,然後靜聲旁觀。


  清靈見眾人來到,並不言語,然後走向殿中的屍體,他頓了頓,然後伸手揭開了屍體上的白布。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望去,雖然心有準備,還是大吃一驚,那屍體竟然和清靈一模一樣,眾人大嘩,而謝東來驚疑不定地望著活著的清靈。


  忽然一陣風呼嘯而過,大殿的紗幔飄動,燈火搖晃,殿上的三清雕像明滅不定,而兩張一模一樣的麵孔也在燈影閃爍中詭異莫名。明月不知何時躲進了雲層後麵,周遭一片黑寂,夜涼如水,殿中昏暗,隻有那兩張清靈的麵孔變得越發清晰起來,一張死寂陰暗,一張溫和明媚。


  眾人驚懼,巫千雪、莫憶、張水衣心中疑惑,四兒年小,緊緊抓住張水衣的胳膊,渾身發抖,而張元宗一副淡淡神色。清靈伸出手撫摸另一張臉,慢慢在臉龐邊緣摸索,眾人又是一陣懼怕,不免想到,難道是已死的清靈模仿了這張臉,活著的清靈要拿回來這張臉皮。


  雙手突然一頓,然後似乎捏住了什麽,慢慢向上揭起,恐怖的氣息開始彌漫,越來越濃,都快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眾人雖然懼怕,當仍舊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雙手,看這雙邪惡的雙手將如何撕開人皮,而人皮下將是何等的真相。


  清靈揭起了一層薄薄肉色的皮,卻並沒有眾人想象中的血腥,也沒有鮮血透出。眾人皆不由自主上前看去,欲一觀人皮下的真容,也許是血肉模糊,也許是白骨森森。當眾人看去,一陣愕然,人皮下的不是血肉也不是白骨,而是一張陌生人的臉,跟清靈的臉孔雖然相似,但明顯不是清靈。


  眾人恍然大悟,已死的清靈不過是戴了一張人皮麵具,並不是真的清靈,那麽顯然麵前的這位才是真正的清靈。眾人無暇去想為何有人冒充清靈,又是怎樣被殺於此,全都被這件如此詭異的事驚得目瞪口呆。


  清靈轉過身來,麵對謝東來道:“你該相信我是清靈。”謝東來望著清靈,眉頭一低,道:“姑且信你。”清靈突地寒聲道:“你行那強盜之事,欺辱我師弟,我都不與你計較,請昆侖諸位立即離開清秋觀。”


  謝東來一臉陰霾,眼中寒光一聚,殺氣從藏鞘之劍散發出來,煞氣蒸騰,蓬勃欲出。忽然張元宗隨意地向前踏出一步,空氣中氣機一動,沉凝的殺氣一下子潰散,謝東來心中不安地望著這個年輕人。


  張元宗淡淡地望著謝東來,坦然從容,無視他躁動的劍勢。謝東來心中一猶疑,沉聲喝道:“我們走!”那七八個昆侖弟子聞言,隨著謝東來轉身離開大殿,出了清秋觀,一會兒就消失在黑夜裏。


  大殿一下子安靜下來,幾人相互瞅望。清鶴激動道:“師兄,原來你真的活著。”清靈微笑道:“師兄可沒那麽容易死,我還要看著你將清秋觀發揚廣大。”清鶴拘謹一笑,轉而問道:“那死的這個人是誰,他為何要冒充師兄?”


  清靈皺眉局促道:“我也不知,我今天因愧疚避下山去,一回來就看見謝東來將要傷你,念在他是昆侖中人,本欲給他留份顏麵,沒想到他竟如此心狠陰險。”說完,他好似想到日前發生的事,遂歉意地望著張元宗幾人。


  張元宗微笑示意,接著道:“瞧,月亮又出來了,如此良辰美景,我們何不品茶賞月,暢談胸懷。清靈道長,意下如何?”清靈乃修道之人,容易看透世事,心胸一闊,快意道:“張公子,此言極好。”


  張元宗又道:“我最喜歡昨日的春山碧芽,就勞煩道長割愛了。”清靈頷首道:“無妨。張公子喜歡就好。諸位隨貧道一同去茶室。”張元宗微笑道:“道長,今晚月朗風清,何不設在院中,賞月品茶也是一件雅事。”清靈點頭道:“所言甚是,貧道這就去準備。師弟,好好招待大家。”清鶴頷首道:“是,師兄。”


  待清靈從大殿繞過沿著長廊而去,張水衣一臉著急,正準備出聲,突然張元宗的聲音化成一線,傳入除清鶴的幾人耳中:“清靈正在廊上未走,切勿多言。”張水衣聞言隻好噤聲不語。莫憶等人皆是心中一突,疑惑重重。


  過了片刻,張元宗輕聲道:“走了。”然後幾人走到陌屍體的旁邊,皆古怪地盯著這張陌生的臉,清鶴見狀疑惑道:“諸位,有何事?”幾人不語,張元宗一直盯著屍體的臉,心思電轉,眾人皆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張水衣問道:“大哥,看出什麽了?”張元宗頓了頓,並不言語,而是思索了好一會兒,在那張陌生的臉上逡巡片刻,然後徑直伸出手,像清靈一樣摸索這張臉,修長的手指就像在撫摸綢緞一般,緩慢而細致。


  忽然手指一頓,然後緩緩向上提起,眾人見狀一片愕然,隻見張元宗揭起了一層薄薄的肉色的皮,與清靈一般無二,這句屍體竟然有兩張人皮麵具。清鶴忙湊上前去,欲看個究竟。待張元宗解揭開了這張人皮麵具,他呼吸一緊,心中震動,忙退後幾步,愣在當場,第二張人皮麵具下赫然是清靈的臉。


  不僅清鶴因這個結果呆若木雞,連其他幾人皆目瞪口呆。張元宗適時道:“活著的清靈是假的,不知他冒充清靈道長意欲何為,待會諸位要不動聲色,探個究竟。特別是清鶴道長,你師兄確實已經亡故,請克製自己的情緒,待會兒不要露出馬腳。”


  清鶴聞言,悲傷之色一閃,換做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道:“師兄罹難,卻未想是非不斷。貧道現觀諸位應該不是凶手,叨擾諸位,敬請原諒。另外請求諸位一件事,如果凶手原形畢露,請為我留他一命。”張元宗幾人心中了然,點頭稱是。


  眾人心照不宣來到院中亭子裏,那清靈早已在此點上燈火相候,眾人圍桌而坐,並不刻意盯著清靈瞅瞄。清鶴已知此人並不他師兄,不知是何居心叵測之人,更可能就是那殺害清靈的凶手,但是他仍舊一副驚喜未盡的神情。


  清靈為眾人奉茶,巫千雪持杯啜了一口,眸眼一垂,放下茶杯,然後道:“清秋觀也不平靜,萬幸清靈道長無礙。”張元宗等人聞言,皆持杯品茶,並不言語,清靈向巫千雪頷首一笑,仍舊若無其事道:“清秋觀得保,貧道已是安慰。今後隻怕紛擾不少,說不得要履及紅塵,難再逍遙。”


  張元宗道:“這世間哪有什麽安平之地,江湖人有浮浮沉沉,而平凡人也有紛紛擾擾。人心就如這江湖,繁雜以極,望道長多留心一些。”忽而清靈冷笑道:“你既然知道江湖複雜,可為何還如此掉以輕心。”


  清鶴明知故問道:“師兄,你是何意?”清靈一哼道:“爾等愚蠢,今天落在我手。運氣試試,這化仙散真是妙絕無方。”眾人佯裝大驚失色,紛紛起身,卻又都摔倒在地,四肢無力的樣子,連那四兒也是若有其事。


  張水衣破口大罵:“好你個賊人,既然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清鶴有一絲悲傷道:“你不是我師兄,你到底是誰?”此人雖得意非凡,卻也克製自己的笑意,道:“你們已經知道我不是清靈,還假裝不知,心中有何計量,以為我不知曉麽?想為我設局,還差了點。”


  原來此人一開始就知道,眾人已經知道殿中屍體的真麵目,故而將計就計,趁此下毒。這化仙散乃是一種暫時化去全身修為的一種藥,任你是何等了不得的高手,也隻能在化仙散下淪為凡人。張水衣忿忿不平道:“果真卑鄙。”清鶴冷聲道:“你是誰?為何要殺我師兄?到底為了什麽?”


  那人憐憫地望了一眼清鶴,譏誚道:“清秋觀的天元道劍,你還是乖乖交出來,否則你的下場會跟你師兄一樣!至於我是誰?我想在場的還是有人知道的。”此人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環視了眾人,似乎要慢慢享受榮膺。他忽而停頓到巫千雪的身上,道:“巫千雪,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麽?”


  巫千雪一副淡淡的神色,而一旁的張水衣嗤道:“無相鬼,我們早就猜到是你。”無相鬼眸子一冷,轉而平靜道:“若論世上誰能扮充一人如此纖毫皆真,我想你能想到也不是什麽難事。”張水衣聞言不由一陣翻白眼,哂道:“你的臉皮真厚,難怪能剝一層皮冒充一個人。”無相鬼怒意一顯,陰陽怪氣道:“我不會讓你死得輕巧。”


  突然一陣大笑聲傳來,無相鬼麵色一沉,隻見謝東來似笑非笑,信步而來,場中情況一目了然,他滿眼笑意道:“原來你就是無相鬼,果真聞名不如見麵,連貧道都上了你的當。”忽而他正義凜然道:“好你個魔教妖人,陰險狡詐,卑鄙無恥,還敢在我道家之地如此囂張。”無相鬼冷哼道:“何必假惺惺,你也不過是個偽君子。”


  謝東來勃然大怒,昆侖乃道家正宗,他身為昆侖三劍之一,平生最是自負聲名,豈能讓魔教宵小汙名毀譽。雖然方才他逼迫清鶴交出天元道劍實屬卑鄙之極,但是他在人前極是在意自己的名聲,隻見他嘴角抽動,冷冷道:“昆侖一脈匡扶正義,門中俱是行俠仗義之輩,江湖何人不知。你在江湖有好大的名頭,貧道倒要好好掂量掂量。”


  言畢,寒光迸射,長劍靈動猶如龍蛇遊走,劍身鋒銳好比九天罡風,謝東來畢竟是昆侖的高手,果真名不虛傳。他的劍,似乎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他了解它,明白它,他的劍似乎也有情懷,欲踐行士為知己者死。無相鬼倏然變色,謝東來一出手,他就知道此人在劍上的造詣著實不簡單。


  無相鬼在劍下身影一動,如風如霧,似乎被這一劍化為虛無,他的速度絕對是江湖上最頂級的。謝東來一臉凝重,他當然不會想當然地認為自己能夠輕易解決無相鬼。無相鬼在一側身影頓住,一個呼吸後,他雙手冷光閃耀,蹂身而上。那一雙手仿佛地獄勾魂,詭譎異常,謝東來冷哼一聲,長劍縱橫擊來,劍劍浩然,偶爾又劍走偏鋒,猶如毒蛇吐信,讓人防不勝防。


  無相鬼絲毫不懼,那雙金屬手套堅逾鋼鐵,與長劍交鋒絲毫不落下風,雙手更能與心意相通,這是他物所不能比擬的。這兩人的武功著實高絕,一人劍法精妙無方,使得酣暢淋漓,一人雙手神乎其技,使得出神入化,再加上鬥得旗鼓相當,當真精彩絕倫。


  張元宗等人雖委頓在地,卻是盯著兩人激鬥,心中不免驚異。無相鬼的武功,他們在遊龍鎮是見過的,奇招迭住,防不勝防,而這謝東來真不愧是昆侖高手,劍光霍霍,穩穩壓住了無相鬼的攻勢。雖然這二人未夠上白魔一流,但也是精彩絕豔的高手,莫憶、張水衣不由在心中印證。


  謝東來劍招綿綿不斷,一氣嗬成,若長江大河,奔流不息,忽的無相鬼在綿密的劍網下雙手難以覺察地微微一滯,以謝東來的眼力豈能放過,一劍快若閃電地刺透了無相鬼的右肩,三寸長的劍尖浴血而出,在昏暗的光線下極是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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