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136最窮的有錢人,贏的人請客
西府外麵,女人將這些珍貴的東西放進特製的盒子裏,琉璃的,寶石的,都是易碎的東西,可馬虎不得,老板娘正在車邊吸洋煙,見她過來,就問,“好了嗎?”
“放好了。”那女人給老板娘打開後車座的車門,“老板娘,您為何要親自往這跑一趟?”
“你以為西府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的?”
那女人上了車。
司機發動車子,女人從後視鏡裏看外麵漸漸遠離的巍峨大門,身體轉向後麵,老板娘正在吐煙霧,她的指甲是深紅的,與指間的煙白對比強烈。
“咱們的店來往的都是名門望族,西府雖是名號大,可到底不是明麵上的好地方,那理事府才是真官員,我覺得咱們到底不用這麽上趕著。”
老板娘笑笑,風情萬種,“好人,還是壞人,到了咱們店裏,隻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客人!我一個小普通的商販,自然不會卷進這些大人物的風起雲湧裏麵去。”
那女人神情一鬆,“那您還……”
“我好奇來看看。”
女人頓時一愣,沒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看看?”
老板娘望向車窗外,司機的車非常穩,幾乎沒有顛簸,外麵向後退的車輛與街邊的書在她眼底不停的閃過,幾家藥鋪的名字卻突然竄進來。
“咱們那條街上啊,近段時間出了一個名人,說的是一身的錦繡金縷,頭上戴的,耳上戴的,皆是價值連城的東西,腳上鞋的一顆珠子便是翻遍兗州也找不出幾顆,偏偏這人還是個嬌俏的小姑娘,就是這麽個小姑娘,去老林那些人的店鋪裏買藥材,兜裏掏不出幾個子兒。”老板娘笑吟吟道,“你說,我能不好奇?”
那女人一聽也笑起來。
“這樣性子的倒是個可人兒。”她順著老板娘的話接,“她身邊這位身處高位的人應當也是個有意思的,守在店裏這麽多年,真寵人的我也不是沒有見過,一擲千金的大有人在,但這給吃最好的,給用最好的,就是不給錢花,說實話,我還真沒見過。”
“有人感天動地,有人潤物無聲,這寵與寵還是不一樣的,就那姑娘古靈精怪的性子,脾氣看著是好的,但實則隻是表麵春風和雨,要真動起手來,就沒再怕的,西府這位暗裏寵,明裏護,震的十裏街鋪的人沒人敢打她主意。”老板娘吞雲吐霧,連連感歎,“我怎麽就不能遇到這樣的人呢。”
女人翻了個白眼,“當心要老板聽到。”
“那也得你仔細些,你不說,他會知道?”
女人哼了一聲,坐正,老板娘笑了一會。
回了店,隔壁藥鋪老林就派人來請,老板娘讓女人回去,她跟著來人過去見麵的地方,已經有幾位老板到了,相互打過招呼之後,老林才說了正事。
“有人委托咱們這十裏街的人打聽一樣東西,錢好商量,找的過程出的力和找到東西的價錢不同,可以另算,現在就是看你們願不願意接這個活兒。”
老林把事情說完就拿著自己的煙槍吸了兩口,也不催,給足其他人思考的時間,兗州的亂有很多表現方麵,每一個人都有一段血雨腥風的過去就是一種,重新問事就意味著重出江湖,這往日的仇人昔日的恩怨便也都掩藏不住了。
苟且於十裏街的生活日複一日,如一灘死水般沒有半點漣漪,有這麽個機會擱到了眼前,像一塊肥肉送到嘴裏,幾個人心裏多少都有點癢癢的,摩拳擦掌,拿著煙杆的手都不停的摩擦。
老板娘心思微轉,“這找上來的人是誰,東西我們可以幫她打聽,隻要她付得起錢,但是我們也有一個附加條件,她能保證這件事之後我們依舊的生活平靜?”
這平平淡淡的生活就算再味如嚼蠟,也比刀尖舔血的日子好,命在,人在,所以就算吐槽再多,他們這些人的最終歸宿還是粗茶淡飯,坐看日升日落,過去的一切隻能用作一時的精神慰藉。
但前提是保證安全,足夠的安全。
老林磕磕煙灰,扯開煙袋,捏一撮裏麵的煙葉,放到煙槍上麵,眾人等了一會,聽見他慢悠悠的說,“那個最窮的有錢人!”
老板娘和剩下的幾人一對視,毫不猶豫的點頭,“接!”
很顯然秦裳這座大山能靠,在虎狼環繞的兗州,西府就是一個保證,它的屹立不倒,幾乎和理事府公開叫板,在以強為主的兗州,實力主導一切。
熱血沸騰之後,現實問題便不可避免的被搬出來討論,在場的人多是藥鋪老板,諸如老林,也有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的老板,不論是幹什麽生意的,在場的人,無一例外都與秦裳打過交道。
最窮的有錢人這個外號不是隨便起的,那是經過數人的不同經曆總結出來了,經過了千錘百煉和數人總結,得到廣大民眾一致認可和好評,其實這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個字。
錢。
安全問題是得到了解決,但關鍵是--
秦裳有錢嗎?
說的多好,找不找到都有錢,分開算,另外算,土豪的像是個錢多到能隨便扔的大款,但是一到秦裳身上這所有的一切就得另外算。
秦裳是有錢,頂有錢的主兒,吃穿用度全兗州找不出來第二個,她背後那位是把她當金枝玉葉養的,但是她也窮啊,最窮的有錢人這六個字不能隻看後邊,前邊也得看,最窮可是一座大山,這位姑娘兜裏可不一定有錢。
他們沒人敢去西府要賬,人家認是肯定會認,給也肯定會給,但是他們自己臉上掛不住,所以還要不要接?
這會他們還有反悔的餘地,要是接了可就不行了,一邊是錢,一邊是能翻天覆地的亂了半個兗州,前者的報酬誘人,後邊的同樣誘人。
老林看一圈,說,“她就算現在不給,早晚也會給,那位主兒砍價是厲害,可給錢也痛快啊,接不接,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接吧!”
“接?”
老板娘一拍桌子,“接!”
老林站起來,“那我去給她回個話。”
“那什麽--”老板娘還是不太放心,“你讓她給咱們打個欠條,定金不能少於全額百分之三十,一口價,她要是同意我們就接,要是不同意,就別談了。”
老林站在門口,望過來,“百分之二十,她說過了。”
“……還談不談?”
所有人看向美豔的老板娘,後者一咬牙。
談!
兩撥人在短短兩三天的時間將兗州翻了一遍,但卻都巧的很,這兩批人一個比一個有能耐,都什麽也查不出來,這件事情報到理事府,給出的話是隻要不鬧翻了天,就繼續讓他們鬧。
第四天,老林給秦裳傳話,鑰匙找到是找到了,但是能不能拿到手裏就是另一個問題了,這話傳過來時,秦裳和薄璠還有薄雫正在玩三缺一麻將--薄九苼說到做到,雖然不知道他和白戾說了什麽,白戾當天就離開了兗州,聽說那位白老板哭的撕心裂肺拉扯著白戾的衣服,不想讓他離開,他一離開,就意味著再也沒有時間,也沒有人能擋住白老的怒火,但是白戾照樣離開,至於那位白老板的下場就沒人知道了。
秦裳一手接電話,一手摸著手裏的牌遲遲不出,薄璠敲了敲桌子,“別瞅,別看,快點!”
薄雫守著兩副牌,他這會沒有空去催促秦裳,所謂的三缺一麻將,就是三個人輪流得兩副牌,兩個人的牌一個人打,贏的幾率同樣也很大,這次輪到薄雫,上一次是秦裳,她能在得兩副牌的情況下依舊輸的慘不忍睹,薄璠都不好意思繼續虐下去了。
“談正事呢,別催!”
老林那邊還等著,秦裳明著打電話,暗中拖時間,這牌怎麽出嘛,愁死了。
“為什麽不能拿過來?”
“這錢可是分開給的,鑰匙拿給我的錢才是大頭,這兗州雖然人才輩出,但你們十裏街的人合作,恐怕也沒有多少人敢和你們作對吧?”
“這話是沒錯。”老林轉而歎氣,“可是沒人知道是我們啊。”
“……”
也是哦。
本是出去安全問題考慮,秦裳這邊負責給他們隱匿行蹤,不讓十裏街的人過去有仇有怨的人找上來,打破他們平靜的生活,但反過來講,這也給了他們禁錮。
有關係不能用,有威名不能顯,早已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現在應該跟過家家的娃娃差不多,誰把他們放在眼裏。
“那你們打算怎麽辦,送到嘴裏的肉還不吃?”
秦裳沒等老林和她談條件,就先把路堵死,“加錢什麽的不可能,一口價就是一口價,買肉的時候定好的價,不能刀都砍在肉上了,你們又嫌棄價錢不行了。”
“我們倒不是這麽想。”老林說,“送到嘴裏的肉肯定要吃,平常遇到的這些小蝦米我們自然能解決,唯一的擔心就是現在和我們搶鑰匙的這一撥人,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對方恐怕也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人,我們無意再結仇怨,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得出麵解決這幫人。”
秦裳磨蹭夠了時間,終於在心裏把牌摸清楚了,打出去一個,握著手機,“能大致摸清楚是哪邊的人嗎?”
兗州分的幫派就多了,各個派係的人盤根錯節,複雜到秦裳現在都沒有弄清楚一半,不怕流氓會打架,就怕流氓有文化,兗州裏普通幫派裏的人一位智慧星拉出來估計就是外麵眾人推崇的大佬級別的人物,這樣的人誰都不想惹,麻煩的很。
秦裳從來不淌兗州的水,州探所和兗州理事府從來都是涇渭分明,找鑰匙這事也是實在沒有辦法,要不然秦裳也不會去和十裏街的人有交集,這買他們東西和從他們手裏拿東西可不一樣,一條泥裏打滾的繩子提起來很難不濺的人滿身汙漬,秦裳知道這個道理,也懂這個道理。
但是王副隊的意思是,這枚鑰匙勢在必得。
老林道,“不太清楚,你急麽,不急的話,再等兩天。”
“不急。”
“那成,反正現在都是僵持著,我們不動手他們也不會動,我帶著試試,看看能不能摸清楚他們的底。”
掛了電話。
又輪到秦裳出牌了,秦裳的下家是薄璠,電話一結束,他就催,其實這個瀕臨死亡的人的焦躁一模一樣,秦裳是輸定了,但薄璠也不見得會贏,這一局,穩操勝券的其實是薄雫。
“秦裳,你都耽誤多長時間了,再磨蹭下去也沒用,你這局還是輸,連苟十局,一個字,牛!”
秦裳猶豫不定,沒抬頭,滿臉沉思,“說的像你會贏似的。”
薄璠還要說。
“閉嘴!”薄雫忙中抬頭,“倒數第二的人沒資格說話。”
秦裳大笑:“對!你倒數第二!”
薄璠毫不留情的潑髒水,“別忘了,你倒數第一!”
紅閻尾巴掃了掃,腦袋轉了轉,懵懵懂懂,實在不明白,就三個人有什麽好比的,他們狐狸一比都是一窩,一下子排十好幾。
秦裳你一閉眼,隨便丟了個牌出去,估計薄璠也是照做,因為很快是薄雫胡了。
三個人同時感歎,這牌打的真沒有意思。
秦裳是連輸,薄雫贏得多輸的少,薄璠這人勝負欲最強,可以沒什麽用,贏的少輸的多,但比起秦裳,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最後一局定輸贏。”秦裳總想一雪前恥,“誰贏誰請吃大餐!”
“對!誰贏……”薄璠很快反應出來不對勁,奇怪的看著秦裳,“你沒搞錯吧,難道不是輸了的人請嗎?”
薄雫岌岌可危,但他說,“我這一次估計贏不了。”
因為兩副牌輪到薄璠了。
與自身利益相關,薄璠死也要改到輸的人請。
“難道不是因為贏的人高興,輸的人需要心理安慰嗎,就贏的請,到底來不來!”
話是撂那了,二十多分鍾後,秦裳不可思議的看著自己的牌,那方方框框分開她是認識,但排成一排就有點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