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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一章 秘與血

  方鴴撥開自己表妹的手,有點不高興地說道:「糖糖,我認真問你呢。」


  唐馨終於察覺到方鴴的異常,皺了一下眉頭道:「哥,你是不是當我是傻子,我來之前見過絲卡佩小姐,你忘了?而且你在黎明之星的事情,不是你自己告訴我們的么?」


  方鴴搖了搖頭:「我不是說那個,我是說更早之前,你來艾塔黎亞之前。」


  「之前?」唐馨一怔,手又忍不住貼在自己哥哥額頭上:「哥,你真沒發燒吧?怎麼開始說胡話了,在那之前我怎麼可能聽說過,黎明之星也不是什麼有名氣的團隊。」


  她越說下去,心中不禁真有點擔心起來,但還好,柔軟的指尖回應來的感覺是一片冰涼。


  「不是,」方鴴抿了一下嘴巴,忽然發現自己有些說不清楚了:「你還記得我小時候拉著你一起看超競技比賽的事情吧,那時候你還不情願呢。糖糖,你記憶力比我好多了,你試著回想看看,有沒有這麼一回事?」


  唐馨臉一紅,她想起了兩個人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在被窩裡看視頻的情形,兩個人抱著膝蓋,彼此緊挨著坐著。而當時的不情願,多半是自己裝出來的。


  她心中甜蜜,面上卻沒好氣地白了方鴴一眼:「你還說,每次都拉著我半夜鬼鬼祟祟看什麼比賽,你就是想找個人一起分擔罪責吧,每次都要我給你打掩護。」


  方鴴頓時有些心虛,狡辯道:「挨打的時候我不是幫你擋住了嗎?」


  「我可是外人眼中的乖孩子,」唐馨氣道:「能和你比嗎?」


  「好吧好吧,」方鴴央求道:「糖糖,你仔細想想,當時有沒聽說過?」


  唐馨嘴上說不情願,心中卻有點小高興,裝作不在意道:「你讓我幫你想,你總得告訴我前因後果吧?單單一個黎明之星的名字,誰會記得啊,那畢竟是十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方鴴一拍腦門,一想的確也是這樣,於是才將之前與阿爾凡之間的對話,重新描述了一遍。


  唐馨聽完,於是輕輕眨了一下眼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真有印象。」


  方鴴眼中一亮,趕忙問:「糖糖,你快說說看。」


  「哥,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挨揍那一次嗎?」


  「挨……挨揍?」


  方鴴臉一紅,他從小到大挨過的打還真不少,這誰能記得清楚啊?


  「你那時才剛來我們家沒多久,非要拉著我看什麼比賽,」唐馨忍不住一笑:「結果聲音開太大了,被我爸和我媽抓了一個正著,那一次你被打得可慘了,嚎得跟殺豬一樣。」


  「這種事情就不用說得這麼清楚了吧,」方鴴十分不好意思地說道:「再說我嚎什麼了,我怎麼記不得了?」


  「你當然不記得了,其實我也記不太清楚了。」唐馨微微抿了一下嘴,只用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著自己的哥哥。


  她其實心中記得清楚,那時候這傢伙乾嚎的是:「要打打我,別打我妹妹——!」


  方鴴卻羞於提起這樣的事情,趕快含混過去道:「說正經事吧,糖糖,你究竟記得什麼?」


  「你挨打的時候,光屏里就在插播這個新聞啊,」唐馨笑眯眯地說:「浮島啊,奧述帝國與考林—伊休里安的衝突什麼的,第三賽區也參與其中,當時還是一件不小的事件呢。」


  「啊?」方鴴有些意外,心想原來是這個:「那你有沒聽到黎明之星的事情?」


  「這就不太清楚了,時間太過久遠了,或許有提到吧,」唐馨看著他問道:「而且這種事情,你去問絲卡佩小姐不就好了嗎?」


  方鴴搖了搖頭,他自然要問,可他總覺得以絲卡佩小姐的性子,未必會告訴他。而且他其實並不關心『黎明之星』究竟是不是那件事情的主角,『黎明之星』肯定經歷過拜恩之戰,但那不算什麼,他真正在意的是自己心中那縈繞不去的淡淡的熟悉感。


  難道自己真是在挨打的時候,聽過『黎明之星』這個名字而沒有在意的原因?他不由想起自己後來真加入了絲卡佩小姐的『黎明之星』,這世上有時候真有一些巧合的事情。


  這時候另一邊眾人已經各自準備完畢,羅昊拿來一面大盾擋在前面,阿貝德用鑰匙打開門,艾小小在那邊向他們招著手:


  「糖糖,大表哥,快過來,我們要進去了。」


  方鴴這才對自己表妹說道:「糖糖,我們過去把。」


  唐馨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


  ……


  廖大使看著玻璃窗外,宇宙的真空與漆黑之中,銀白色的02號環形迴廊正緩緩旋轉著,太陽光正落在如雪的陶瓷質材上,散發出一圈暈光。


  他很喜歡看著微重力環廊的旋轉,就好像是欣賞一位芭蕾舞演員的舞姿,這讓他想起畢業舞會,還有自己與愛人的第一次相遇。


  直到自動門滑開,發出空氣外泄的『嗤——』的低沉聲響,才讓他驚覺過來。


  他回過頭去——控制大廳中正一派忙忙碌碌的景象,星門港的工作好像在這幾個月間繁重了數倍,工作人員正來來往往傳遞著變動的數據與資料,頻道中不時傳來間雜著中文、英語、法語偶爾還有一兩句俄文的交流。


  嘈雜、紛亂。


  他看到自動門向左右兩邊滑開,自己的助手從門後走了進來,急匆匆向他這個方向走來。


  「大使先生,那個工作人員的事情有了進展。」


  廖大使接過對方手上的材料,問道:「那個『蛇頭』?」


  『蛇頭』是他們給一年多之前那件事定的外號,那件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一些,一個星門港的工作人員,為了掙一點外快,竟把一個未成年人弄到了艾塔黎亞。雖然事情最後解決得還算完滿,但針對星門港內部的自查並未結束,這起『偷渡』事件暴露了一些問題,說明星門港的管理制度還存在很大漏洞,還有進一步改進的空間。


  面對他的提問,助手點了點頭。


  廖大使先看了一眼材料,一雙眉頭不由自主揚了起來,沉沉的目光中露出一絲訝異。驀地,他抬起頭來盯著對方,問:「這是真的?」


  「這是內務部調查出來的,應當不會出錯。」


  廖大使用指節敲了敲材料,發出『嘩嘩』的聲音,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黎明之星』,我沒記錯的話,他們還滯留在星門港對吧?」


  助手再點了點頭。


  「能安排一下,和他們見個面嗎?」


  「目前俄羅斯方面宣布給『黎明之星』——主要是那位原美國公民女士提供庇護,」助手答道:「目前他們和美國人鬧得很僵,我們要介入的話,得與兩邊先接洽才行。」


  「那就試試看,」廖大使回道:「告訴他們,這也不是我們一家的事情。」


  「好的,我明白了。」


  ……


  目送助手離開,廖大使才迴轉目光。


  他看著那疊材料,不由出了一會兒神。


  「黎明之星。」


  「會是個巧合么?」


  他緩緩翻開領子,撥弄了一下下面的紐扣通訊器,才低聲說道:

  「A-144-5號檔案,03至07編號的文件,我要看一看。」


  ……


  房間內有些暗。


  絲卡佩正打開儲物櫃,從一疊衣物下面取出那個匣子,將它小心翼翼放在桌面上。當她手觸及匣子冷冰冰的金屬表面時,心中不由下意識回想起自己與『貓頭鷹』交接這個匣子時,當日在空港見過那兩個小姑娘。


  「唐—馨。」


  「艾—小小。」


  「真像。」


  她心想。


  同時她將手覆在匣子的表面上,修長的指尖一寸寸在黑暗中摸索著匣子邊緣,直至觸到了兩個微微的凸起物。她輕輕將那凸起物摁了下去,匣子發出『咔』一聲輕響,蓋子向一旁滑開來。


  她抽出蓋子,即便是在黑暗之中,彷彿也能看清匣子之中所盛放的東西。那是一摞紙張,不是什麼古物,就是標準的工業化生產的A4紙,表面光潔雪白,厚厚的一疊,安靜地放在盒底。


  但絲卡佩正伸手,身後傳來自動門打開的聲音。


  「怎麼這麼暗?」


  一個厚重的聲音在門邊響起,魁洛德正疑惑地左右看了看:「沒開燈嗎?」


  嚇得絲卡佩將手一掩,只是聽到這個聲音,她手上動作才又停了下來,並回過頭去。


  魁洛德正適應了昏暗的環境,才看清了她的樣子,不由問:「絲卡佩,你在幹什麼?」


  「在看一些東西。」


  「一些東西?」對方走了過來,停在她身後,目光一閃:「這是……?」


  魁洛德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他看向絲卡佩,又問道:「……我以為你把這些東西留在盧布林了。」


  絲卡佩看了看他,才答道:「它們確實在盧布林,」她停了一下:「不過『貓頭鷹』最近來過了。」


  「『貓頭鷹』?」魁洛德語氣中有些意外:「他在星門港。」


  「不,」絲卡佩搖搖頭:「他只是偷偷上來的,我不確信有沒人盯著他……把『這東西』給我之後,他又返回盧布林了。」


  「怎麼不和我說?」魁洛德問道:「你打算拿這些『東西』來幹什麼,我還以為它們會一直待在那裡,成為無人知曉的秘密……絲卡佩,你知道,我認為這才是它們最好的結局。」


  「我明白,」絲卡佩答道:「但我最近總有一種擔憂,尤其是我聽說歐洲發生的事情……你知道,靠藏是藏不住的……眼下星門港反而是更安全的地方。另外,我還擔心另一件事情……」


  魁洛德輕輕靠著她坐下,低沉地問道:「你在擔心什麼,無論如何,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


  「我是打算告訴你的,但還沒來得及。」絲卡佩搖了搖頭:「魁洛德,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魁洛德用溫柔地目光看著她,將一隻手放在她的小腹上。


  絲卡佩像是感受到什麼,稍稍安靜下來。


  「這是一個秘密,」魁洛德答道:「『貓頭鷹』是靠得的人,在無人知曉之前,它暫時還是安全的,別想那麼多。」


  「星門港的事情你打聽得如何了?」絲卡佩這才問道。


  「消息封鎖得很近,」魁洛德想了一下:「但最近又有一批軍隊入駐了星門港口,他們乘坐的是聯邦的飛船抵達的,有美國人,中國人和英國人。還有一些來自我們老朋友那裡的消息,最近第二賽區是召回了一批退役人員。」


  「這和C區計劃有關嗎?」


  「不得而知,在國家杜馬選舉期間,國內消息很亂。」魁洛德搖搖頭。


  「但我有一種預感,」他又答道:「絲卡佩,星門港方面可能有一個大計劃。」


  ……


  方鴴正推門而入,一股惡臭撲面而來,令他忍不住別過頭去。


  天藍、艾小小更是掩面而逃,只有姬塔仍堅持著站在後面,希爾薇德與艾緹拉皆皺了一下眉頭,連唐馨也是臉色蒼白的樣子,幾個男生也紛紛回頭,只有羅昊仍舊一副無事人的樣子。


  「你不覺得臭嗎?」愛麗莎乾嘔了一陣,回過頭來好奇地問他。


  「最近有點鼻炎。」羅昊瓮聲瓮氣地答道。


  阿貝德低聲向他們解釋了一句,雖然過了好幾天,但院子里仍余臭未消。他指著一個地方對眾人說道,那裡原本有幾具屍體,他們發現這個地方時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看屍體的裝束應當是空盜擄來的奴工。


  屍體沒有外傷,也無中毒的跡象,應當是自然死亡的。奴隸商人只會供養能讓他們賺錢的、身強力壯的奴隸,還有漂亮的女奴,至於那些老弱病幼,在運送的過程當中死亡也是十分常見的事情。


  「就這個院子嗎?」


  方鴴問。


  院子已經被打掃乾淨,實在沒什麼可值得看的,考林—伊休里安的賞金獵人已學會保存現場,但這個習慣看來還沒傳到伊斯塔尼亞——當然,炎熱的天候下放著幾具嚴重腐敗的屍體不處理,也確實不太合適。


  不過當公主殿下發現這個地方時,屍體便已嚴重腐敗,這說明奴隸商人離開這個地方的時間可能並不倉促。伊斯塔尼亞盛產死靈巫師,很容易便告訴他們屍體真正的死亡時間——大約是四天之前。


  也就是說他們抵達坦斯尼爾的第三天,奴隸商人們便離開了這個地方。


  那天正是他們前往『沙之旅舍』的時間,他們還遇上了那個流浪鍊金術士。


  也不知這之間有無聯繫。


  「裡面還有幾間屋子,」阿貝德向他們介紹道:「中間是一間倉庫,左邊是關押奴隸的地方。老人、男人與女人是分開關押的,那裡還有一個院落,阿爾凡先生通過偽裝染上傳染病,換到了單獨關押的條件。


  他從那裡偷偷挖出一條通往倉庫的地道,並從那兒逃脫的。」


  方鴴聽了,不由對那位老學者有些佩服,能把知識化作力量,來武裝自己並靈活轉化為真正的作用,這不是每一個人皆可以作到的。


  他在阿貝德帶領下,步入房間內,才走入大廳,便怔了一下。


  那位於東側的大廳,應當是奴隸商人們日常起居的場所——大廳中央,一道褐色的血跡從一頭一直拖到另一頭,它在中間匯聚成一個圓形,並不那麼整齊,像是小孩子胡亂的塗鴉。


  但正如此,才令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博物學者小姐看到這一幕,甚至忍不住『啊』了一聲。


  「邪教祭祀——」


  方鴴一看到這一幕,便意識到這是什麼。他和黑暗的信徒打過太多交道,儼然已算是半個專家。


  阿貝德顯然早見過這一幕,並面無表情地告訴他們,大廳中原本也有一具屍體——同樣是奴隸的,是個老人,他們發現屍體時,對方正平躺在地板上,心臟與兩隻眼球皆已不翼而飛。


  其實魯伯特公主在來之前便告訴過他們這一切,只是親眼見到,還是令人感到有一些震撼。


  「盲從者,」塔塔的聲音這時在方鴴心中響起:「騎士先生,無目無心,是黑暗的典籍中提到的『盲從者』的活祭方式,那些奴隸商人在這裡召喚過盲神笛卡——『盲眼之神會吞食祭品的血肉與心臟,並回應信徒的請求,它用血塗成道路,通向黑暗之中的白骨之界——』」


  方鴴對於黑暗眾聖的了解一鱗半爪。他知道的更多的是『金星之火』,那是來自於黑暗龍王利夫加德的力量。


  黑暗巨龍的信徒——拜龍教徒也會進行活祭,但他們利用火焰。


  但他們信奉『金星之火』墜入塵埃,『金色的火焰會燒盡一切,罪惡,正義,污濁與美好,皆一視同仁,那是末日的審判,萬事萬物在劫難逃——』,因此多里芬才會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他不禁問道:「盲從者是什麼?」


  「一位邪神,黑暗眾聖之一,」塔塔安靜地答道:「它的信徒其實不常見,並且與拜龍教徒交集很少,甚至勢同水火。」


  方鴴有點意外:「我從沒聽說過——」


  「因為他們已經很久沒在這世界上出現過了,」妖精小姐聲音十分平靜,像是來自於另一個世界:「因為盲從者已經死了,在巨人戰爭的中期,死在精靈之神手上。『森林女士以細劍插入笛卡的心臟,後者發出一聲尖銳的嘯叫,那嘯叫讓平原之上,山川之中,森林上空下起一片血雨,血雨持續七天七夜,其後這頭怪物化為一團血肉,灰飛煙滅。』」


  「這是樹精靈聖書之上的記載。」


  「塔塔小姐,你讀過樹精靈的聖書?」


  方鴴回過頭,看了不遠處的艾緹拉小姐一眼。


  學者們好奇心旺盛,總要了解這世上的一切秘密,這讓他們經常惹上一些麻煩。樹精靈的聖書被放在巨樹聖殿的中心地區,是一件真正意義上的禁物,除了少數森林女士的聖選之外,罕有人閱讀過這本書。


  他生怕讓精靈小姐知曉這件事,說不定就要大義滅親,在森林女士的指引之下,一劍將他也刺個對穿。


  但塔塔小姐答道:「精靈聖書也有一部分碎片化的知識流落在外。」


  方鴴立在原地,不動聲色地問道:「塔塔小姐,你說盲從者已經死了,但它會不會已經再一次復生,就像……」


  就像蜥人之神一樣。


  「完全有這個可能性,」塔塔小姐點點頭,她在方鴴的心靈世界之中,但翠色的目光像是可以洞穿世界與世界之間的壁障,靜靜看著大廳中央那一道長長的血痕:「從血祭的規模來看,盲從者的力量還很弱小,應當正處於復甦之中。」


  又一位黑暗之神蘇醒了。


  方鴴隱隱感到有點不妙。


  在巨人戰爭之中死去的黑暗眾聖,正接二連三復甦,這是不是預示著什麼。它會不會與第三禍星的降臨,背後有著某種聯繫?


  不過他想得更多的是——自己怎麼老和這樣的事情扯上聯繫。好像從馬扎克將那枚金焰之環交給他起,自己便不由自主捲入了一個巨大的旋渦之中,他一度想要抽身,但無論如何掙扎——


  最終反而越陷越深。


  龍王利夫加德的事情才告一段落,眼下又出現了一個『盲從者』,今後還會不會再出現什麼?

  只是他心中卻下意識忽略了,這一切的源頭,或許比『旅者之憩』還更早得多。當自己在精靈遺迹的地下,當海林王冠的印記,刻印在他血脈之中時,一切便已發生了微妙的改變。


  「好吧。」


  方鴴微微嘆了一口氣。


  他至少搞清楚了,這些奴隸商人的確與拜龍教關係不大,希爾薇德的分析,又再一次應驗了。


  不過進入大廳的眾人,對於黑暗眾聖的了解更少,除了姬塔略作了一些思索的神色之外,大部分人或許皆把這一幕與他們曾經見過的『邪教徒』聯繫在了一起。大伙兒與『邪教徒』打交道已不是頭一次了,甚至有著豐富的經驗,洛羽、姬塔與天藍皆是從多里芬一路走來。


  箱子和愛麗莎也經歷過芬里斯事件。


  就算是最後入隊的羅昊,也親身參與了依督斯與梵里克的一戰。


  考林—伊休里安有許多活躍的黑暗信徒,但因為龍魔女的緣故,主流還是拜龍教徒。


  眾人當中,也只有艾緹拉走了出去,來到那條暗褐色的血痕旁,仔細檢查了片刻。精靈小姐從大廳的一頭走到另一頭,低頭思索著,一時間並未開口。


  而方鴴看著這一幕,由於從塔塔小姐那兒獲得的知識——他大約明白,作為聖樹神殿的祭祀,森林女神的信徒,艾緹拉小姐應當是看出了些什麼。他看到艾緹拉緩緩走到血痕的末端,並在那裡停了下來。


  「血塗成道路,通向白骨的世界——」這時塔塔再一次開口道:「按照盲從者信徒的習俗,這條血之路應當意有所指,今天懂得這一祭祀儀式的人已不多見,這些人應當未作太多防範。」


  伴隨著她的聲音,精靈小姐伸出手,將手掌挨著那裡的一麵灰石牆。


  方鴴心中一動,聽懂了妖精小姐的話。


  他回過頭去,對箱子說道:「箱子,偵測一下那邊。」


  箱子心領神會,一手按著劍鞘,一手持魔杖,保持著一副酷酷的樣子,向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阿貝德在一旁有些意外,出於好心,勸道:「艾德先生,王家的衛士已經把這裡里裡外外都檢查了一遍,應當沒什麼遺漏的東西。公主殿下她——」


  他正開口之間,忽然愣住了。


  因為他看到箱子手中魔杖上,正放出一道熒熒的光芒,光芒像是一道水波一樣,向著灰石牆的方向衍射過去。片刻之後,一道發光的門的輪廓的形狀,在艾緹拉小姐手所按的位置,漸漸呈現了出來——


  帕克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這是你十八級新學的法術,偵測密門?」


  「太好了,以後我們就不怕找不到秘密寶庫的入口了。」


  箱子聽了,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杖。


  而這時艾緹拉已經找到了密門的開關。


  她在那漆有暗紅色花紋的方磚上一按,方磚發出一聲輕微的摩擦聲,緩緩向後凹陷下去。


  只片刻,石門後面的機關便發出一陣『咂咂』的悶響,齒輪轉動,便拖動著石門緩緩滑向一旁,露出後面黑洞洞的入口來。其後一排階梯,層級向下,暗紅的血跡,像是地毯一樣,鋪在階梯之上,逐級而下,直至沒入黑暗的盡頭。


  天藍和艾小小這時才從外面跑了進來,剛好看到這一幕,忍不住驚嘆了一聲:「啊,密門!」


  而方鴴當刻回過頭,有些嚴肅地對阿貝德說道:「阿貝德先生,麻煩通知魯伯特公主,請將這建築的建造者與工匠找出來,並將他們先保護起來——」


  只是他話音未落,便聽到一陣不似人聲的低沉咆哮,從大廳之中傳來。


  方鴴下意識回過頭去,只看到艾緹拉小姐向後退了一步,而下一刻一道血紅的影子,正向著她飛撲而去。


  「小心!」


  眼見精靈小姐就要受傷,方鴴忍不住低喊了一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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