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他留下,你出去
看到袁老自己詫異的說不出話,司厲寒覺得心累,他一邊用手揉著眉心,一邊冷聲嗬斥,“還不快拔下銀針!”
袁老也不敢耽擱,趕緊動手往下拔銀針。
一邊拔一邊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夠謹慎。”
司厲寒卻連罵他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揮了揮手,讓他滾蛋。
袁老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十幾名醫生前前後後的折騰,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已經過去了。
蘇萌腹部的疼痛發作隻有五分鍾的時間,耽擱了這麽久,疼痛早就過去了。
腹部不疼,她的體力也就在慢慢的恢複。
袁老出去後,司厲寒見蘇萌的狀態一點點的好轉,他一邊繼續抱著蘇萌泡在熱水裏,一邊去讓人叫了另一個醫生進來。
也就是懷疑蘇萌是中毒的那個醫生,醫生姓白。
白醫生的年紀比起袁老要年輕一些,在組織裏,不論是名氣還是資曆,也都比不上袁老,甚至連人緣都比不上。
剛剛,站在他身後支持他觀點的,隻有一個醫生,還是他的兒子。
白醫生這人什麽都好,就是不夠自信,見到司厲寒將他叫進來,一點也沒有自己診斷可能正確的覺悟,整個人反而戰戰兢兢的。
“你剛才說,我妻子有可能是中毒了?”
司厲寒的聲音一點也不嚴厲,仔細聽,也隻有疲憊,卻嚇得那白醫生一個腳軟,若不是他的兒子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他,怕是一頭要摘進溫泉池子裏。
“那個……龍、龍頭……我也隻是……”
“隻是”了個半天,沒有“隻是”出一個所以然來。
“隻是胡言亂語?”
司厲寒淩厲的眸子裏泛起一抹寒光,他有些後悔,為什麽要叫這麽一個玩意進來,成心給自己添堵嗎?
白老雖然膽小,但卻不是一個沒腦子的。
給龍頭夫人看病,這“胡言亂語”的帽子若是坐實了,他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掉的。
“不、不是,我隻是……隻是看了夫人的麵相又摸了她的脈後,覺得是、是中毒了!”
司厲寒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為什麽不據理力爭?”
“啊?”白醫生詫異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司厲寒說的爭什麽,“我、我在組織裏沒有什麽話語權……袁老……袁老……”
有心想要告狀,但是袁老打壓的太久也太慘,這告狀的話到了嘴邊,也有些說不出口了。
他垂下了頭,“袁老不論是從資曆還是從名氣上,都比我要好很多,我看夫人現在麵色回暖,想必……想必剛剛袁老的治療是有效果的,說起來還是我學藝不精,我很慚愧……”
嘴上雖然這麽說,心下到底是懷疑的。
他和袁老擅長的都是中醫,對針灸很是熟悉,他還從沒有見過,停留時間這麽短的紮針手法,一般來說,紮針後都會停留十幾分鍾的時間,哪怕是走針,那也是要反複多次的,不可能這麽快就結束。
更別說,剛剛他看夫人的脈象,基本上能夠斷定,夫人是腹痛而非心絞痛,按照袁老的路子,決不可能治好!
但……現在夫人身體表征平穩,這又要怎麽解釋呢?
白老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慚愧是真的很慚愧的。
不過,不是因為他的醫術,而是因為他的膽子小。
猶記得幾年前,他因為一個病症和袁老產生分歧,據理力爭後,他唯一的兒子就被人推下了懸崖,摔斷了腿。
那腿被白醫生接回去之後,每每等到骨頭快要愈合的時候,他的兒子就又會被人推倒,如此往複幾次之後,骨頭是長回去了,但他兒子也成了個跛子。
白醫生從那以後,走到哪,都免不了被人嘲笑一番,因為他行醫治病,號稱名醫,卻治不好自己兒子的腿。
白醫生後知後覺,自然也知道自己開罪的是誰。
但有什麽辦法呢?
他們一家進入龍梟本就是避禍,離開了龍梟,他們的處境會更加艱難。
從那以後,白醫生在袁老的麵前,從不會發表相左的意見,像今天這樣,非發表意見不可的時候,他也一定會選擇很不自信的先開口,將表演的大舞台讓給袁老和他的得意門生們。
隻是這一次,他沒能像以往那樣幸運,居然被龍頭又叫了回來!
剛剛進門的時候,他就看到了袁老威脅以及不善的眼神,現在哪裏亂說什麽。
但他能忍,他的兒子卻不能忍。
“爸,你的心裏明明不是這樣想的,你為什麽要這樣說?袁老,他看病全憑經驗,根本就不講醫德,很是想當然,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患者,不知道有多少,就像今天龍頭夫人這病症,皮膚突然青紫,足以看出她疼痛的劇烈,哪怕是在昏迷中,也能看出她背脊微拱,病灶位置肯定不是心髒,而是腹部,她指節發白,脈象孱微,又虛又浮,一看就是中毒後的症狀,你為什麽就不能自信一點!”
白老之前就是因為擔心他進來麵見龍頭,他的兒子在外麵會被袁老給欺負了,卻沒想到,自己這麽護著的,是一個坑爹的玩意兒。
“阿哲,你閉嘴!小小年紀你懂什麽,人家袁老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要多,他斷下的病症,容你置喙?”
司厲寒沒有想到,自己隻是叫個人進來問個病症,居然莫名聽到了一場權勢打壓的大戲。
說實在的,他一點也沒有興趣。
若不是現在他急缺一個靠譜的醫生,他會選擇將這兩個人全都弄死,一個唯唯諾諾坐視別人草菅人命,一個年紀輕輕就隻知道馬後炮,也是沒有半點血性……
他用手指指了指白醫生,“你出去!”
白醫生聽到這話,如蒙大赦。
他拉著白哲忙不迭的往外走,什麽庸醫啊,懦夫啊,這樣的辱罵他聽的多了,一點感覺也沒有了,想當年,他舍家舍業舍了自己最心愛的女兒,也就是為了護住白哲這一根獨苗,隻要孩子不出事,他被怎麽罵怎麽誤會,都沒有關係。
“他留下!”
司厲寒慢悠悠的嗓音從溫泉池邊傳來。
白醫生一個踉蹌,直接摔在了地上,他的兒子白哲有心想要攙扶的,卻根本攙扶不住。
“龍頭,他還是一個孩子,他什麽也不懂的!”
白醫生顧不得爬起來,直接跪在了地上,就開始磕頭,弄得司厲寒留下他兒子就是要殺了泄憤似的。
“我看他連胡子都長出來了,是個成熟的男人了!”
司厲寒的聲音很冷,冷的像是淬了冰。
白醫生更加惶恐,“我連白頭發都有了,龍頭若是喜歡成熟的,還是留下我吧!”
他說完,也覺得自己這話說的不清不楚的,細品之下還全是曖昧,連忙改口,“我是說,龍頭若是留人給夫人治病,還是留下我吧!我、我好歹是醫科大學畢業的,我兒子卻是連大學的門都沒有進過,要是不相信我的醫術,要怪責,也請怪我吧!我兒子什麽都不懂……”
“你出去!”
“龍頭,龍頭開恩啊!白哲,你快跪下,求求龍頭,你剛剛說話太不經過大腦了,快點為你的莽撞給龍頭道歉!”
白醫生都快哭了,但白哲卻站著沒動。
說實在的,現在這樣的日子,他受夠了!他其實很想告訴自己的父親,與其繼續過這樣躲躲藏藏的日子,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爸,你出去吧!”
白哲一臉的視死如歸。
這父子倆的感情,倒是成功的將司厲寒逗笑了,隻是笑意涼薄。
也許是這段時間經曆的慘痛事情太多,司厲寒冰冷的眸子裏倒是陡然劃過了一絲溫情。
這個醫生,雖然感覺各種不靠譜,但他對自己兒子的擔憂和維護,倒是恰好戳中了他內心的柔軟。
話已經重複了三遍,這樣的耐性在以往也是不會有的,“我數三下,你再不出去,我就直接將你兒子弄死在這裏!”
“三!”
“二!”
一字還沒有出口,白醫生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溜煙的跑了。
司厲寒:“……”
白哲:“……”
就在這時,司厲寒的手機響了,是遠在華國的路亦辰終於結束了J女王那長達七個小時的手術,又交代完了醫囑,有時間看手機了。
司厲寒接起,路亦辰一開口,依然是熟悉的騷浪賤:
“小寒寒,這才幾個小時,你就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