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兩代球員

  當天的瘋狂遊行慶祝活動結束之後，達拉斯小牛隊就地解散，球員們正式開始了自己漫長的假期。


  這個漫長假期並不是修飾，而是今年的假期很有可能真的會十分漫長。在小牛隊的球員們還在達拉斯瘋狂慶祝的時候，位於紐約，球員工會和聯盟正在進行新一輪的勞資談判。


  就最近幾日的消息來看，談判進行得並不順利。如果最終雙方沒能談妥，那麼聯盟很有可能出現歷史上第五次大停擺。停擺之後新賽季的NBA什麼時候會到來，無人知曉。


  上一次NBA停擺發生在1998年，停擺從1998年7月1日一直持續到1999年1月20日，這也導致1998—1999賽季每支球隊只打了50場比賽。天知道今年，停擺的時間會不會更長呢？


  所以這個假期，很有可能長得超乎所有人的預料。不過對亦陽而言，他並不怎麼擔心這件事。他相信，比爾.達菲這個王牌經理人，不會讓自己陷入無求可打的境地。只要自己做好準備，新賽季，準兒會開始的。


  目前，亦陽需要考慮的並不是聯盟會不會停擺的事情，而是自己到底要不要加入中國國家隊的事情。


  今年的男籃亞錦賽將在中國武漢舉辦，中國作為東道主，自然也是對這項賽事相當的重視。更何況今年亞錦賽的成績，將直接影響到中國隊能否獲得12年倫敦奧運會的入場券。再加上上一屆亞錦賽，中國隊恥辱性地丟掉了冠軍，創34年參賽最恥辱一敗


  ，所以現在，他們也急需奪冠，來穩固自己亞洲霸主的地位。


  因此，中國籃協自然是非常希望亦陽加入。一個NBA全明星級別的球員能夠加盟，肯定會讓中國隊的實力提升不止一個層次。但他們沒有直接和亦陽接觸，而是派姚明來說服亦陽。如果籃協直接和亦陽接觸，外界肯定又會傳籃協強迫球員云云的新聞。


  按照和比爾.達菲之間的約定，亦陽應該在總冠軍遊行結束之後的今天給他一個答覆。但當比爾.達菲和亦陽通電話的時候，亦陽的回答卻依然還是：「我不知道」。


  「你還沒決定好嗎？亞錦賽9月15日開始，中國隊可能8月份就要開啟訓練營，而亞錦賽那邊7月份就要完成所有球員的註冊報名工作。如果你拿不準的話，我可以親自來一趟，和你探討一下，也聽聽你的想法。」達菲並沒有怪罪亦陽，他知道，對於一個在美國生活習慣了的中國人老說，要做這個決定並不容易。


  畢竟，亦陽並不是只收到了中國隊一支球隊的邀請。加拿大男籃、西班牙男籃等國際強隊，都有想要歸化亦陽的意願。中國隊和其他這些球隊比起來，的確是沒什麼優勢。但要讓一個黃皮膚黑頭髮的傢伙為其他國家效力，又談何容易呢？


  「可以嗎？達菲先生最近不忙吧。」


  「當然沒問題，明天下午我到達拉斯。你先別多想，好好放鬆放鬆。大不了，咱們就不去了嘛。」達菲沒有給亦陽太大壓力，畢竟NBA，才是一個職業球員的主戰場。


  掛掉電話，亦陽大吸了一口氣。自己到底該怎麼做呢？國家隊，國家隊……

  亦陽走進客廳，發現文雪正把自己舉起奧布萊恩杯的照片，放到了書架上父親的遺照旁。


  「看吶，我們的兒子出息了！NBA總冠軍啊，這個榮譽，你以前可是做夢都不敢想的。」文雪擺好相框，對著照片中的父子兩笑了笑。如果他們父子兩現在真的能夠相擁在一起，那該多好……

  「媽。」見文雪看照片看得入迷，亦陽不禁從背後喊了一聲。


  文雪轉過身，她的面容已經不像以前在伍德區的時候那麼蒼白，看上去血色好了不少。不過這個女人依然消瘦，以前遭受的勞累和折磨，可不是短短一年時間就能彌補回來的。


  「要是你爸也能看到今天，他一定會非常自豪吧！」文雪的眼眶有些紅潤，不過還是面帶微笑。這麼多年過去了，文雪也知道該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


  「好了媽，爸爸他在天上也會為我感到自豪的。」亦陽一把將自己的母親摟入懷中，即使是對維格娜莉，亦陽也從未如此溫柔過。


  「你知道嗎？雖然現在咱們生活好了。但我最懷念的，還是在中國生活的時光。看著你父親在球場上打球，看球你茁壯成長……只是到了美國之後，一切都變了。」文雪說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這幾天亦陽剛剛奪冠，明明大家都很開心，她不想破壞則歡樂的氛圍。


  「沒事的媽，從今往後，我們的生活也會好起來的。」


  「嗯，我們的生活已經很不錯了。」文雪點了點頭，決定不再回想過去。人嘛，總是該向前看的。


  「你想回中國去看看嗎？」放開文雪，亦陽抓住這個年輕母親的肩膀，認真詢問。


  以往，他們沒有這個時間，也沒有這個經濟實力。母親和父親在爸媽都過世得早，亦陽一家在中國也沒有什麼很重要的親戚，所以以往他們也沒有回去的必要。


  但現在，他們有錢了，也有時間了。如果文雪想的話，亦陽將非常願意帶她回去看看。


  文雪盯著亦陽，自亦陽上高中以來，這是他們第一次討論是否要回國的事情。以前文雪想過帶亦陽回去，但久而久之，這個計劃最終被擱淺。時隔多年之後，換成亦陽想帶文雪回去了。


  「國家隊的事情.……」


  「不用管那個，媽。即使不加入國家隊，我也願意陪你去中國玩玩。」亦陽知道，母親是不想麻煩自己。這個女人就是這樣，永遠只為自己奉獻，卻從來不求回報。


  「不了不了，你休賽期也很忙的。回去幹什麼，我們在美國也挺好，嘿嘿。」文雪笑了笑，強行結束了這個話題。


  文雪離開書架，亦陽則拿著一個陳舊的相框端詳了起來。這張照片，是文雪僅存的一張丈夫在球場上打球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正在上籃，看上去孔武有力。


  亦陽現在打球，是為了錢和榮譽。但亦陽父親打球的那個年代，一個職業籃球運動的收入和一個普通工人相差無幾。而父親所在的球隊，好像也並沒有拿冠軍的可能。不為了錢也不為了榮譽，那是為了什麼呢？


  「媽。」


  「嗯？」在廚房中準備午安的文雪應了一聲。


  「爸當年……為什麼會選擇打職業籃球。」


  「為什麼？希望有朝一日能夠進入國家隊，為國效力啊。」文雪隨口這麼一答，並沒在意。如果現在一個球員說他打籃球的目的是為國效力，人們只會說他虛假。但那個時候的職業球員和現在的職業球員，追求的確完全是不同的。「只可惜啊，你爸的這個夢想，從來沒有實現過。」


  亦陽聽在耳里，輕輕將相框放回原處。父親的夢想嗎？自己，好像也想去看看呢。


  ※※※


  第二天下午，比爾.達菲準時登門拜訪。文雪已經為達菲準備好了親手製作的下午茶點心，達菲不好意思地沖文雪行禮。「夫人，您真是太客氣了。」


  達菲和亦陽坐在客廳，文雪則自己去院子里澆花修草了。她不想打擾這兩個男人的談話，有些事情，還是得交給亦陽自己去做決定。


  「想得怎麼樣了？」達菲沒有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就直奔主題。


  「你的建議呢？」


  「我的建議，是希望你去打一打這個亞錦賽。第一，加入中國國家隊打亞錦賽，對你來說實際上沒什麼損失。相信我，只要你願意，籃協肯定會一路給你開綠燈，即使到八月底甚至九月初才去集訓，也完全沒有問題。現在的中國籃協已經不比當年，他們非常支持球員出國打球，在NBA打球的球員也享有特權。而且亞錦賽的賽程不長，也就十天，很快就能結束。第二。」達菲說著，伸出了兩根手指。


  「加入中國國家隊打亞錦賽，有助於你徹底打開中國市場。中國人的民族歸屬感都很強，如果你加入國家隊，中國的球迷肯定會更瘋狂的崇拜你。從商業上來說，這也是一個再好不過的選擇。第三，個人榮譽。我相信，只要你去，中國隊拿到亞錦賽冠軍根本就不是問題。總體來說，加盟中國國家隊並不是什麼壞事兒。如果你想拿奧運會冠軍或者世錦賽冠軍，而歸化入別的國家隊拿到這個榮譽，對你個人而言意義也不算太大。畢竟這些東西和國家層面的榮譽更掛鉤，而不是個人榮譽。加入其它國家那這些獎項，含金量並不高。當然，選擇權在你的手上。我還說那句話，大不了，咱們哪兒都不去。」


  達菲一口氣說完后，嘗了一塊兒文雪親自烘烤的小餅乾。不得不承認，夫人的手藝的確了得。


  母親想回去看看的願望、父親未完成的夙願、中國市場、個人榮譽……

  亦陽的腦袋瘋狂轉動著，他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最終會意味著什麼。但起碼現在，他就像這樣做。


  「給姚明打電話吧達菲先生，我加入！」亦陽微微一笑，中國啊，還真有些許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