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冰與火

  十月底，達拉斯的天氣還不至於太糟糕。德州的陽光總會持續到很久，起碼在十月，這裡的天空還不會變得陰鬱。14度到26度的氣溫，讓這座城市即使在十月，也跟夏日沒有太大區別。


  文雪走在達拉斯著名的白岩湖畔，遠遠的，她甚至能夠看見石油大王和德州富豪們在此修建的別墅。這位母親在湖邊停下了腳步，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湖邊清新的空氣。湖面上，微風吹過，文雪的頭髮散在雙肩，這個女人此刻完全放鬆了自己，與整個世界擁抱。


  那種提心弔膽的生活持續了多久呢？文雪已經記不得了。過去的十幾年裡，她幾乎每一天都在擔心自己的兒子。他會不會跟著隔壁的小子學壞？會不會又在學校惹是生非？這個孩子的未來，到底會怎麼樣？

  而現在，這位單親媽媽終於不用再為這些事情擔心。她的兒子上過了大學，走上了正途，成為了達拉斯這座城市的明星之一。那些建在湖畔的豪宅，此刻一點也不會讓文雪覺得羨慕。因為她和自己的兒子，也在達拉斯買了一棟小小的別墅。


  籃球，讓她的丈夫離開了賽場，讓他們一家離開了中國，也讓那個頂樑柱橫屍街頭。而籃球，卻又讓亦陽茁壯成長，讓亦陽在躁動的年紀擁有歸屬，讓亦陽成為了一名職業球員。文雪看著湖面上的自己，不禁微微一笑。籃球，有時候真的就是這麼奇妙。


  「您是.……亦太太吧？」就在文雪對著碩大的白岩湖回想著不可思議的種種時，一名擁有金色中發，看上去正在晨跑的年輕人走到了文雪面前。


  「先生您是.……」


  「上帝啊！看來您真的是亦的母親！我在電視上見過您，沒想到能在這兒碰見真人！這麼說，你和亦也住在白岩湖畔？」原來，年輕人是達拉斯小牛隊的一位球迷。


  「噢，不，我只是來這兒走走。」文雪的母親露出了溫柔的微笑，眼前這個年輕人甚至看得有些著迷。


  「太太，能請您.……能請您與我合張影嗎？你知道，雖然白岩湖畔有很多富豪，但可是很少遇見明星的！」年輕人說著，拿起了手機。如果他把和亦陽母親的合照放在自己的Ins主頁或者Facebook上，一定會讓很多球迷朋友羨慕不已！

  「天吶，我可不是明星，先生。」這位來自中國的女人有些受寵若驚。


  「能培育出亦這種球員的母親，當然是偉大的明星！所有達拉斯球迷，都渴望亦和其他人一起為這裡帶來一座總冠軍獎盃呢！」


  之後，兩人快速合影。這位年輕的球迷顯得非常激動，還說下次一定會買票坐前排去給亦陽加油。與文雪道別之後，年輕人開心地離開。白岩湖畔，又只剩下這位母親一人。


  就在這個時候，文雪包里的手機震動了起來。臉上還掛著笑容的母親拿出手機一看，是亦陽。


  「媽，你在哪兒，我們得去機場了。」也只有在和文雪說話的時候，亦陽的語氣才會稍微有點溫度。


  「我出來逛了逛，這麼麻煩庫班先生，真的沒問題嗎？……」


  在經歷了兩個主場之後，小牛隊在10月的最後一天，也就是後天的31日，即將在洛杉磯打他們本賽季的第一個客場。當然，小牛隊對手不是衛冕冠軍湖人隊，而是擁有新晉狀元布雷克.格里芬的快船隊。


  原本亦陽打客場和文雪沒有太大關係，但庫班卻盛情邀請文雪一同到洛杉磯觀戰。其實不僅僅是文雪，很多球員家屬都在邀請範圍之內。


  作為這個聯盟最有人情味兒的老闆之一，庫班在這方面從不會吝嗇。實際上請球員家屬去看球的錢，對庫班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永遠不好意思拒絕別人的文雪自然是答應了，所以現在，當亦陽準備與球隊一起飛往洛杉磯時，文雪也會一同出發。


  「沒問題，德克說庫班經常這麼做。在長灘的時候你不是說一直想去洛杉磯看看嗎？現在，我們要去洛杉磯了。」


  聽亦陽說完，文雪感覺特別欣慰。是啊，曾經的夢想，現在都已經一步步變成了現實。曾經不敢想的東西，說不定很有可能也會實現呢？比如.……自己的兒子能捧起奧布萊恩杯？

  兩小時之後，一架載著小牛隊全員以及部分球員家屬的飛機離開了達拉斯的土地。天使之城，準備好迎接你的旅客吧。


  ※※※


  加利福利亞，洛杉磯，天使之城。這對亦陽而言，是一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亦陽生活了十多年的長灘市，便是隸屬於洛杉磯的衛星城市之一。


  但長灘和洛杉磯，似乎又是兩座完全不同的城市。好萊塢、迪士尼樂園、環球影城、貝弗利山莊……這些東西，無疑不顯露著洛杉磯這座城市的奢華。


  即使是對NBA球員來說，洛杉磯也是一個巨大的舞台。同樣是狀元，同樣是今年才正式開始在NBA打球。但對比一下格里芬和沃爾的受關注程度，你就知道洛杉磯對一個球員來說意味著什麼。


  高曝光、高關注、高收入，洛杉磯對所有人來說都不僅僅是籃球場這麼簡單。這是一個巨大的秀場，一個巨大的市場，一個巨大的經濟綜合體！

  對亦陽而言，與洛杉磯快船一役，只不過是一場普普通通的比賽。但對比爾.達菲來說，洛杉磯，可不會那麼簡單。


  「廣告？」亦陽看著不遠千里飛來自己面前的經理人，有些驚訝。


  「沒錯兒，阿迪達斯公司會在洛杉磯給你拍一個電視廣告。放心吧亦，這不會佔用你多長時間的。我保證，三個小時之內搞定！」達菲知道亦陽的性格，這小子當初打籃球是為了錢沒錯，但他似乎也只願意專心賺打籃球的錢。這種性格是好事，起碼亦陽不會像很多天才那樣進入花花世界后就此墮落。但在商業上來說，這卻不是什麼好事。為什麼達菲會親自趕來？如果是詹寧斯，他只需要打一個電話，對方就會乖乖去拍廣告。但亦陽，如果你想佔用他的訓練時間，那你必須得親自出馬！

  亦陽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變強，將永遠無法在這個世界上生存。而變強的唯一途徑，就是努力！但達菲都親自來了，亦陽也不能就這麼讓人家白跑一趟。畢竟，達菲待自己和母親也一直不錯。


  「為什麼在洛杉磯拍？回達拉斯不行嗎？」這個冷冰冰的小子詢問。


  「為什麼？這可是洛杉磯，夥計！好吧，也許你不知道洛杉磯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毒品、犯罪和歧視。」亦陽想起了自己在長灘時的經歷。


  「額……這麼跟你說吧。阿迪達斯公司找到了一個非常難得的人和你一起拍廣告，因為那個人現在恰巧也在洛杉磯，為湖人隊拍攝宣傳畫和個人寫真。所以，他們才會選擇現在叫你拍攝。錯過了這一次，恐怕就沒有合作的機會了。」


  「寫真？」亦陽有些懵了。


  「沒錯.……寫真……實際上，這個人是個女孩兒……」


  「某個大明星嗎？」亦陽扶住了額頭。


  「還真不是！我告訴你，她可是一位名副其實的職業籃球運動員！相信我，你們會有很多共同話題的！」比爾.達菲忽然兩眼發光，只要提到籃球，就算是抓住了亦陽的把柄！

  ※※※


  「上一場比賽你的表現真是太棒了！險些就砍下了兩雙啊……」在前往拍攝地點的路上，阿迪達斯公司的員工一直在說亦陽的好話。其實也不算是吹捧，因為亦陽到目前為止的表現的確足夠優秀。


  然而，無論人們怎麼和他聊天，他都只是隨便答應幾句。亦陽的性格如此，對陌生人簡直就跟冰塊一樣冷。


  不過亦陽也注意到，那些員工們總會時不時的發出壞笑。因為他們實在很期待，當這麼一個冰得像冬日白雪般的男人，遇到一位火辣得猶如火山一般的女人時，會產生什麼樣的化學反應。


  停下車，亦陽來到了一塊街頭籃球場中。他朝裡面看了看，場內有幾個攝影機，好幾個導演和一些阿迪達斯公司的工作人員。


  但有一個人，卻成為了其中最顯眼的一位。修長的雙腿，白皙的肌膚，看上去比難以」一手掌握」的胸圍以及與籃球員動員格格不入的精緻面容。


  亦陽看著自己面前那個身材修長的女人，他轉過頭，走到了比爾.達菲身邊。「她真的是職業籃球運動員？」亦陽感覺自己被騙了。


  雖然場上那個女孩兒穿著阿迪達斯的籃球鞋和籃球服，但這樣的女孩兒，亦陽更覺得她會是一個明星或者模特。


  「當然了！如假包換的職業球員！別小看了她，人家可是義大利國家隊成員！18歲就參加世錦賽，國際大賽的經驗比你還豐富呢！而且，她和你一樣，打一號位！」比爾.達菲就知道亦陽這小子會大吃一驚。畢竟這個女孩兒，的確和「傳統」的女籃選手們大不一樣。


  亦陽有些難以置信的轉了回去，這個時候，那個穿著籃球衣腳踏籃球鞋的女孩兒已經朝亦陽走來。亦陽看著這副畫面，原來打籃球還漂亮的姑娘，並不只存在於漫畫里。


  「瓦倫蒂娜.維格娜莉。」這個開朗的女孩兒帶著微笑沖亦陽伸出了手，作為一個職業球員，這個女孩兒似乎全身都很「長」，就連頭髮和手指也不例外。


  「亦陽。」亦陽的語氣仍然冷冰冰，輕輕與維格娜莉握在了一起。


  「嘿，你難道……你臉紅了？」維格娜莉開懷大笑了起來，難道亞洲男孩兒都是這麼靦腆的嗎？


  「洛杉磯太熱了！」亦陽趕忙給自己找了個理由，當然，這騙不到活潑的維格娜莉。


  看著這一幕，比爾.達菲笑了笑，不知道這塊冰，會不會被來自義大利的火熱給融化呢？


  洛杉磯，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