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證據?
寧玉槿挑了挑眉,看向韓國公。
周圍眾人的目光,也一下子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鄭忠魁聽到案子還有新發展,連忙開口問道:“韓國公,你說你有證據證明是她謀害了興王妃,能否將證據呈上堂來?”
韓國公點了點頭,伸手一拍:“阿玉,上來吧。”
竟還是個人證!
眾人皆將目光看向衙門口,就見一身著監獄官服的女子走了進來,衝著眾人行了個禮。
寧玉槿頓時眯起了眼——是她。
昨天接她暗號的那個女的。
鄭忠魁一見來人,頓時眯起了眼睛:“你是大理寺女牢的獄卒?”
那叫阿玉的女子抱拳拱手,回答說:“回大人的話,正是。”
那鄭忠魁頓時回過頭看了韓國公一眼,又回過頭來看阿玉:“是你說有證據能證明寧玉槿同興王側妃勾結謀害興王妃?”
那阿玉不卑不亢地說:“正是。”
“那你為何不來告知本官,卻去告訴了韓國公?”鄭忠魁一拍驚堂木,語氣陡然嚴厲,“公堂之上做偽證,你可知是什麽後果?!”
阿玉臉上卻無一點畏懼瑟縮之色,淡定自若地說:“回大人的話,小的身為官差,自知作偽證的後果。小的之所以告訴韓國公,是因為小的回家之後不小心告訴了哥哥,哥哥又念在韓國公對其有大恩,不想讓興王妃腹中的孩兒死得不明不白,所以才連夜通知了韓國公。小的為了自保,原本並不想參與到此事中來,但是家父從小教育我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為了興王妃那未出世的孩兒,小的才冒死上堂作這個證的!”
這個阿玉的段數明顯就不是之前那些丫鬟小廝能比的了,瞧這理由,既合情又合理,讓人說不出一絲閑話來。
鄭忠魁麵色稍緩,開口道:“那你到底看見了什麽,速速從實說來!”
“是。”阿玉應了一聲,還側過頭看了寧玉槿一眼,這才開始說道,“昨天輪到小的去換班的時候,吳姐、也就是我們女牢的牢頭告訴小的,要把寧三小姐和興王側妃關在最後兩個相鄰的牢籠裏。當時小的想兩位娘娘地位尊貴,單獨在一間牢房也是正理,可是沒搞懂為什麽要把她們兩個合挨在一起,明明那裏還有很多空的牢房。”
這話一落,那韓國公臉上滿是譏諷表情:“鄭大人,你難道不打算審問一下你的下屬?”
鄭忠魁不敢對太皇太後太過無禮,可對韓國公卻絲毫地不客氣了。
他側過身衝墨燁一拱手,問:“皇上,敢問這次案件的主審官是誰?”
墨燁頓時笑了一下:“愛卿說什麽傻話,主審官自然是你。”
鄭忠魁繼續問:“那作為主審官,是否有權決定先審問誰、後審問誰,怎麽審問,怎麽定罪?”
“這是自然。”墨燁抬起頭來,目光淡淡地掃看了韓國公一眼。
那韓國公本來就仗著太皇太後的威勢,這會兒見太皇太後並沒有開口的意思,便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沒有說話了。
墨燁說完之後側過頭去看墨敬驍,他好像從來都是那一副波瀾不興的模樣,好像什麽都漠不關心,卻又好像什麽都看在眼裏。那手摩挲著下巴,眼睛望著下麵的寧玉槿,從一開始就沒說過一句話。
他的九皇叔,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麽?
鄭忠魁這時候對阿玉一揮手:“你繼續說。”
那阿玉接著剛才的道:“小的是個比較謹慎的人,當時起了疑心,後麵就留了個心眼。結果發現剛剛把興王側妃給送進去,寧三小姐就把她叫了過來,往她的嘴裏塞了些東西。後來興王側妃就突地發了狂,麵目猙獰地大喊大叫,我們幾個連忙過去才算將其製止。”
說到這裏的時候,寧玉槿也忍不住擰起了眉。
她倒不怕對方瞎編,可是這阿玉說的這些,基本都是昨天發生過的事,滿監獄的女犯以及女獄卒都能證明。
可是她說她隻是給寧玉雁往嘴裏塞了一些醉夢花之毒的解藥,他們會信麽?
“再後來到飯點的時候,小的負責給犯人派發饅頭,就見寧三小姐鬼鬼祟祟地同一個女獄卒在對暗號,隱約聽見什麽‘左青龍右白虎’之類的東西。小的長了個心眼,一邊派發饅頭一邊仔細去聽那邊動靜,就聽寧三小姐告訴那人說,‘你讓你們爺放心,寧玉雁已經瘋了,不會有什麽威脅了’。小的當時一驚,後來去興王側妃的牢籠前麵去看,果見她不太對勁了。小的怕惹禍上身,便趕緊地跑回了家。”
真亦假時假亦真,假亦真時真亦假,這真真假假的一混合起來,還真是很難令人分辨出她說的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
眾人將目光落在寧玉槿的身上,想要看她像剛才那樣妙語連珠地將一切戳破,卻見她單手支著頷,似在沉思,一點開口的意思都沒有。
鄭忠魁聽完阿玉的陳訴之後,問寧玉槿說:“她說的可都屬實?”
若是換做其他人,這時候不管屬不屬實,先來一句“小的冤枉啊”,哭了喊了再說。可是寧玉槿卻點了點頭說:“基本上沒什麽偏差。”
就是言語上有些將人往偏的地方誤導。
眾人被寧玉槿這句話弄得有些發懵,墨敬驍眉心一皺,墨燁神情微變,寧仲儉臉色刷白,周圍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議論聲紛紛而起。
這時太皇太後給韓國公使了個眼色,韓國公壯了下膽,又開口說話了:“鄭大人,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那寧玉槿在獄中以藥物將興王側妃弄瘋,想要就此封住她的口,讓真相永遠不見天日。卻沒想到百密一疏,被阿玉給撞見了。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才叫蒼天有眼啊!”
太皇太後也在這時候慢悠悠地補刀:“大理寺的監牢裏可以任由人安插人進去這就不說了,若在如此鐵的證據麵前,卻還不將人定罪,這鄭大人的青天之名,隻怕虛有其表吧。”
墨敬驍和墨燁都沒表態,鄭忠魁看著寧玉槿,心知她並沒有害人,卻還是不得不一拍驚堂木,厲聲道:“寧玉槿,你可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