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394.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身著白衣的潘善婷搖了搖折扇,平淡問道:“有輸嗎?”
“沒有,一路連勝。”吳金星歎了口氣,“唉,沒了你當我對手感覺一點壓力都沒有。”
“哈哈,”潘善婷笑了兩聲,這個笑聲跟吳金星之前聽的笑聲比要純粹不少,“你這讓其他人情何以堪?”
吳金星也笑了,過後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是刻意等我嗎?”
“如果我說不是你會不會很失望?”潘善婷直視向吳金星的眼睛,認真道,“你很厲害,你讓我心服口服。之前一直是我小瞧你了。”
愣了好一會兒,吳金星才明白過來她所指的是他把蘇良遠搞慘成這個下場。
但吳金星仔細一琢磨,他好像隻是往蘇良遠背上貼了張甩鍋符,別的什麽都沒做……
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承認自己真的很厲害!
“哈哈,你終於發現了,我可是深藏不露好久了!”
突然,潘善婷退後一步,向吳金星深鞠了一躬。
“你這是幹什麽?”吳金星趕緊把她扶起。
潘善婷道:“救命之恩,不敢忘懷。古人雲,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則救命之恩當以江海相答。未來你若是有困難,大可來找我,雖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吳金星苦笑道:“你也不至於這麽誇張吧?我不過是順手而已。就像我之前說的,救一個是救,救兩個也是救,多救一個勝造七級浮屠呢。”
“那是於你而言,於我而言並不然。”潘善婷道,“倘若沒有你,剛才被‘公開處刑’的可就是我了,而我也將在此結束一切。”
“因此,這份大恩大德。終生不敢忘懷。”
“有一件事告訴你一聲,天貴會那邊我已經處理過了。以後你來拿屬於“鍋王”的錢可以直接以“吳金星”的身份來拿。”
“多謝。”吳金星道,“這倒是方便了我不少。”
“還有一件事,”潘善婷忽然顯得難為起來,“你那張黑色的符紙還有沒有,我願意高價買下。你開價吧。”
“抱歉,這個真沒了,”吳金星抱歉一笑,“我自己也隻有一張,不然白給你倒也沒問題。”
“好吧。”潘善婷略顯失望,“我要回去了,以後如果想找我,可以通過天貴會。我現在已經是正式成員,現在雖然地位不是特別高,但之後可就不一定了。”
“祝你前程似錦,未來,或許我們長安再會。”
……
潘善婷離去,吳金星也準備動身前往秦漢私塾。
但在動身前,他先打開係統地圖,確認鍾華還在試殿內考試,陳月櫻也在這附近閑逛,都沒有出什麽事後,才略微放下心來。
自他從試殿出來以後,就看到天上有一朵雲,遮蔽半邊天。
既沒有要散去的樣子,也沒有要下雨的跡象,陰沉沉的懸在那裏,壓抑得人心裏難受。
仿佛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一般。
……
白毫黑墨,筆走龍蛇,在紙上寫下最後一個大字。
這字剛勁有力,銳利的棱角間透出一股不平的淩厲,猶如一柄利劍將字刻在劍上一般,鋒芒猶見!
當鍾華最終將成果交上去後,考官都不禁眼前一亮,沉醉其中,當回過神來,想找鍾華時,卻不知他何時早已出了試殿。
陰雲遮天,秋風蕭索,卷起幾片殘葉飛舞。
在風呼嘯過後,隨著靠近大門,一陣嘈雜逐漸傳入鍾華耳中;
“放我們進去,我們要申討一個公道!”
“你們敢攔我們?你們在維護狗屁的秩序法紀,你們這是在維護殺人犯!”
“太可憐了,父母被殺,卻不僅沒能收拾凶手,反而被官府阻攔。這天理何存啊?”
“知府大人呢?出來做主啊!”
……
“又出了什麽事?”鍾華眉頭一皺,腳步飛騰,急速向大門飛奔而去。
大門外人山人海,呼聲震天,如怒潮洶湧澎湃。
官兵手持兵器極力阻攔人潮前進,但卻不住地一退再退。
人如此之多,之茫然,但鍾華的目光卻下意識地停留在了人潮靠前端的一個小女孩兒身上——徐瑩。
徐瑩心有所感,抬起頭恰與鍾華的目光對上。
這一刻,鍾華仿佛讀出了一絲不忍與決絕。
“就是他!他在那裏!”徐瑩突然抬手指向鍾華大喊道。
但指尖卻在微不可見的顫抖著。
人潮在刹那安靜,所有人先看向徐瑩,接著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向鍾華。
頓時人潮便如火山爆發一般炸開!
“你過來!有本事你出來!”
“好你個殺人凶手,年紀不大,卻這般心狠手辣!”
“你還有沒有良心?你還是不是個人?”
……
謾罵聲勝似滔天巨浪,頃刻間將一頭霧水的鍾華淹沒。
這時因為情況的急轉直下,再加上官兵在這一瞬間的疏忽,人潮終於突破了官兵的防線,朝鍾華湧來。
數息間將他重重包圍,幾乎壓抑得人透不過氣來。
一個大叔紅著眼衝上前,一手揪住鍾華的衣襟,唾沫星子紛飛,聲嘶的大吼道:
“你怎麽忍得下心?他們一家已經活得極為不易了?你卻還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小瑩真是太可憐了,明明她是那麽懂事,那麽聽話,”一個老婦人不住地用手抹著眼淚,越說越是抽泣,“但為何上天不公,讓她這麽小就失去了父母!”
“你們這是幹什麽?”鍾華猛地甩開大叔的手,用力大喊才勉強蓋住其他人的聲音。
“我們這是在幹什麽?”大叔怒吼道,“你問你自己呀!你想想你自己幹的好事,你自己還不清楚嗎?”
“我不清楚,我什麽都不知道。”鍾華眉頭揉成一團,大聲問道,“有沒有哪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行,我告訴你!你……”
“等一下,”老婦人盡力停下抽泣,用手輕輕拍了拍身旁淚流滿麵的徐瑩的肩膀,“這件事兒還是讓太自己說吧,讓他自己來揭開這小子皮囊下的醜惡!”
“徐瑩,”鍾華的目光越過嚴密包圍的人群落在了徐瑩身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徐瑩艱難地指向鍾華,“你昨晚是不是在與我分開後,比我先一步回到我家,然後……然後殺了我爹娘!”
“我沒有!”鍾華瞪大眼睛,“我昨晚就直接回去了。”
“那不是你幹的還能是誰幹的?”徐瑩的聲音中帶上了哭腔,“最後你為了毀屍滅跡,還放了一把火,將一切都燒沒……沒了……”
“那不是我幹的!”鍾華麵色漲紅,極力辯解,“我為何平白無故要殺人放火?”
一個壯漢怒叱一聲,破口叫道:“哼。你就不用再裝了。你的虛偽早就被看穿了,你為的不就是那一袋錢嗎,小瑩都告訴我們了。他爹給了你一大袋錢!”
“那是伯父讓我代為保管的。”
“是啊,然後你是不是就見財起意了呢?因為如果他爹還在,你不可能獨占它!”
鍾華道:“我……”
“殺人凶手!我勸你好自為之!”一個身穿仆人衣著的蘇家仆人擠了進來,“昨晚,我告訴你,隻有你一個外人進出了我們那片地,這不是你幹的還能是誰幹的?”
……
你一言,他一語,輿論如汪洋,無窮無盡一片茫。
鍾華隻覺得心中有怒火中燒,但舉目四望,卻隻有孤獨,無助和無奈。
“鏘!”他猛然抽出鍾元劍,寒光四射,所有雜音在這一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們憑什麽說是我幹的?有證據嗎?你們在這裏憑什麽汙我清白?讓官府來裁決!”
“官府?”老婦人冷笑道,“這也在你的計算之內吧,一把火,將一切燒個幹淨,官府怎麽評判凶手是你?”
“就是!你那麽心狠手辣,怎麽會留下破綻?”
……
鍾元劍上劍光閃爍,淩厲逼人,劍尖直指向徐瑩。
“徐瑩!”鍾華的眼睛逐漸透出瘋狂的猩紅,肩膀在微微抖動,“你為何汙蔑我,你明知我可是一片好心,我……”
“威逼小孩算什麽?”壯漢張開雙臂,擋在徐瑩身前,“你已經殺了她爹娘,現在連她也不打算放過嗎?”
“有本事你衝我來呀!殺了我啊!讓天下人看看你那髒如豬屎的心!”
鍾華的手微微顫抖著,劍尖在他在壯漢的胸口前閃爍出寒光。
劍光頻閃,但終究沒有刺下去。
因為一旦刺下去,那麽一切原來沒有的,現在全有了。
“鍾華,你若真想證明這不是你幹的,”徐瑩的聲音從壯漢背後傳來。
“今天晚上到蘇家來。在我給爹娘下葬之前,隻要你能當著世人的麵證明你的清白,我可以跪下給你道歉!”
“一言為定。今晚戌時,我定至蘇家。你們給我讓開!”鍾華猛然一揮劍,一側的人紛紛向後退去。
他執劍前行,人海中分出一條道直通向外。
一路上再沒什麽事發生,但無處不在的私語和芒刺在背的目光卻讓他難受。
回到街上,他半低著頭,抬起左手輕輕在眼角抹了一下,然後加快步伐朝客棧的方向走去。
但一切並未就此結束。
人潮隨中華的離去而紛紛散去,如瘟疫一般,帶著流言蜚語四散。
“哎,你聽說了嗎?昨晚發生了一件好殘忍的事情……”
“這個殺人凶手,又不能將他繩之以法,可恨,可恨啊”
“娘,你看那個人,感覺好可怕。”
“噓,小聲點,別被他聽去了,他剛殺了人,你要是再叫小心輪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