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297.曾經
“囉嗦死了，早就應該將他打昏過去。”銀甲修士將銀錘收回手中，冷冷的道。
“走了。趕緊把人帶給魔王大人。”持劍修士將劍入鞘，也將鎮魂鍋收起，“這鍋賣給天貴會，所得均分，不用再爭。”
另外兩魔猶豫了一下，最後都點了點頭。
雖然這會讓他們損傷一件史詩法器，但是隻有這樣才能保證公平。
但這其中持劍修士是不是另有算計，那就不得而知了。
“嗯？這又是什麽？”紅衣修士從吳金星身旁撿起了三本書。
這是吳金星身上掉落的眾多東西中極少數完好的。
“這書的材質似乎非同一般，竟然一錘下去沒砸毀。這是……《藥典》《醫典》《毒典》，等等……”
三魔麵麵相覷，顯然都想起了什麽。
“這莫不是……”
“轟轟轟——”
突然，天邊有無數轟鳴聲炸響。他們扭頭看去，遙見無邊無際的妖族仙舟飛馳而來。
“糟糕，他們的援軍來了。快撤！”
持劍修士剛扭頭要抓起吳金星，卻兀然發現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背生銀白八尾的絕色美女。
她微微一笑，翹臀輕扭，胸前微顫，風騷無限，竟讓他在這刹那心神恍惚，停滯在原地。
眼中，隻有她。
以及一根飄舞而來的狐毛。
“噗！”
狐毛洞穿了他的眉心，一滴血淌下，生機逝去。
“噗噗！”
另外兩聲不分先後的響起，又跟著三聲落地聲，隻留下了三具屍體。
三個天人境修士隻在須臾之間，便化作了屍體。
“哼，就三條小魚小蝦，沒意思。還有魔族人長的就是醜，讓奴家一點興趣都沒有。”
彭子冰不滿的嘟囔一聲，轉頭看向被他救下的兩個少年，頓時眼眸微亮，舔了舔嘴唇。
“嗯，人族就還看的過去，也算合奴家口味。”
她手一抬，攝來那三本書，但一看到書名，眉頭也不覺皺起。
“毒王？”她輕喃道。
但突然，她的眼角捕捉到了被吳金星掛在腰上的象棋子“馬”。
將這象棋子也攝來，仔細打量半天，身體微微顫抖，眼中掠過異色，頗為震驚。
“棋、棋聖？！”
壓下震驚，她環視一圈，長嘯一聲，化作本體，顯現出一隻體型甚比山嶽的八尾銀月狐。
八尾一掃，卷起兩個少年和三具屍體，縱身一躍，飛入雲霄，消失不見。
直到這時，一旁江老的身影才漸漸淡去。
……
“我……沒死？”
鍾華的眼睛慢慢睜開一條縫，無邊黑暗中出現了一道亮光，視線逐漸清晰。
身旁的燈裏火光跳動，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座大帳裏，但大帳裏其他人。
他剛想動一動，卻被渾身上下的疼痛痛得麵部扭曲，好久才緩過來。
微微扭頭打量，這才發現自己渾身赤裸，不少地方都纏上了白布帶。
“這裏到底是哪裏？吳兄應該……對了，吳兄呢？吳兄？”
“喲，醒了？”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鍾華微微側頭，看到一個過分魁梧的粗獷男子走進大帳。
“吳兄呢？”
“吳兄？你是指你那個同伴？他在隔壁大帳裏。”
“他沒事吧？”
“他？”粗獷男子哼了一聲，“你還是先擔心自己吧。他都能下床走路了，你還躺在這。”
聽這話，明白吳金星也在這，狀況還比自己好些，鍾華長舒了口氣。
“喂，那小崽子！”魁梧男子將頭探出大帳，衝外大喊道，“給我進來！”
腳步聲慢慢靠近，鍾華看到身上同樣纏了不少白布帶的吳金星緩步走了進來。
魁梧男子指了指一旁的一碗藥：“把這碗藥喂給你同伴。等會自己去營裏找吃的。”
說完，他就大踏步離開了。
“咳咳，鍾華你醒了？”吳金星端著藥走近，有些虛弱的問道。
“剛醒。”鍾華馬上問道，“吳兄，後來發生了什麽？我是不是迷迷糊糊醒來了一次。”
“不急，你先喝藥，我慢慢跟你說。”吳金星一邊小心給他喂藥，一邊想了想後說道：
“在你第一次昏迷後，那位江老出手相助，幫你我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刻，但他好像因為自身虛的緣故，在相助一會後就不得不離開。”
“這個時候你就醒了，但為了防止你拖後腿，我又把你弄昏了。”
正在喝藥的鍾華：“……”
“再然後，我拖時間，總算拖到援軍趕來，不過這時我也被打昏了。再醒來就在這兵營了。但顯然是有妖族的高手搭救了我們。”
“我傷的比你輕一些，再加上我的體術功法比較高級，所以好的比你快些。但也昏了將近半日，醒來就遇上了熊將軍，就是剛才那魁梧男子。”
待喝完藥，鍾華又立刻問道：“那位於太元州的那場大戰結束了嗎？”
“這……應該是結束了吧。”吳金星不確定的說道，“畢竟這兵營是緊挨著曾經的太元州的。”
“曾經的？什麽意思？”鍾華一下子垂死病中驚坐起。
吳金星沉默了一陣：“等一會你自己看就明白了。”
“現在你先等一會，消化一下藥力。這兵營裏的藥師醫術高明，估計你等一會就能起來活動了。對了，那裏有一套衣物……”
吳金星試圖分散一下鍾華的注意力，但卻發現是徒勞，他一心都在“曾經的太元州”上。
於是乎，待鍾華能起來活動後，吳金星不得不立刻帶他去……
“吳兄，這空曠的地方，是哪裏？”
夕陽已墜，夜幕降臨，漆黑之中，一眼望去，空蕩一片，隱約可見，些許輪廓。
“這裏，”吳金星的聲音梗塞了一下，“曾經是太元州的北城門。”
靜。
極靜。
隻有風卷起沙石的聲音。
“北城門？不可能！”鍾華不敢置信，“那麽大一個城門，以及無邊的城牆呢？不可能就這樣消失！”
他當即跌跌嗆嗆的向前跑去，想證明這是假的，這不是北城門。
然而越是跑，那些殘壁斷桓的輪廓越是清晰的倒映在他的眼眸中。
他一直跑著，直到在一塊殘缺的牌匾前停了下來。
牌匾上，隻有一個字。
北。
鍾華靜靜的站在牌匾前，宛若石像，任由風拉扯衣袍。
吳金星一步一步走來，與他並肩而立，同樣沉默。
說實話，如果不是用係統的地圖，他也不敢相信這裏就是北城門。
連城門，城牆都被幾乎夷為平地，那其他地方呢？他不敢多想。
不知靜立了多久，鍾華終於低聲開口道：“吳兄，我們回去吧。”
“走吧，回去吃飯。”
兩人一路沉默無話。兵營裏千帳燈火，妖族士兵的喊聲不斷，一片熱鬧，卻也無法驅走悲傷。
熊將軍說讓他們自己找吃的，實際上就是找一處生火做飯的地方蹭吃蹭喝……
但幸好妖族士兵也很熱情，他們很快就蹭到了飯。
而在過程中，吳金星打聽了一下兵營裏還有沒有其他的人族，但得到的回答要麽是說不知道，要麽是說隻見到過他們兩個人。
這讓他的心沉了一截。
“大哥，能問一下這一戰結果如何嗎？”吳金星向一妖族士兵打探道。
“當然是大獲全勝！我們的公主殿下帶領與弑天魔域都那群兔崽子開戰，在一番苦戰之後，我們成功打跑了那群死兔崽子！哎呀，老弟，我跟你說，當時可凶險了，我……”
［嗯，這樣看來應該是在開戰一段時間後，半神那邊的激戰總算有了結果，於是兀桀屠迅速退兵。隻是可惜不知道結果到底如何。］
吳金星一邊聽那要做士兵吹噓一邊暗暗想道。
“吳兄，”忽然，鍾華抬起頭看向吳金星，“我、我想回、回……家。我想回家去看看。”
“你找得到嗎？”吳金星問道。
可以想象，太元州內此時滿目瘡痍，一切傾塌，亂石堆積，過去的建築基本都認不出來，又怎麽尋找呢？
“找不到我也要找，我想再回去看看。”
“唉，”吳金星沉默一會後歎了口氣，“算了，我帶你過去吧。”
……
滿目瘡痍，毫無生機，昔日萬家燈火的太元州在這一天突然成為了曆史。
街道被廢墟掩埋，煙塵彌漫，兩人在這堆亂石上艱難穿行，好不容易才抵達了目的地。
“就是這裏了。”借係統地圖，吳金星再三確認了這裏就是曾經的鍾氏宅邸。
“嗯。”鍾華輕輕點了一下頭，借月光呆呆的注視著地上那些熟悉的磚瓦。
陪他靜立了一會後，吳金星就悄然離開了。
這裏是他家，自然要留給空間，讓他一個人在此悼念。若是還留在這，反倒會顯得多餘。
月明影孤，獨顯淒清，夜風襲來，宛若悲鳴，如似抽咽，更添寂寥。
不知多久，鍾華緩緩抬頭，兩行淚在月光下晶瑩剔透，眼眸中漸漸倒映出曾經的鍾氏宅邸。
高大氣派，金碧輝煌，宅邸前總有貴客來往，庭院中總有孩童的歡聲笑語，有舞劍的鏗鏘聲，也偶爾會有吟誦聲飄過。
然而今日，禍從天降，一切，一切的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鍾家，隻剩下他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