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1章 萬物平衡，有得有失
在心魔的摧殘之下。
武祖後人只覺得腦袋裡彷彿有億萬個尖刺在刺動攪拌一般。
他的神智陷入崩潰邊緣的恍惚狀態。
難以忍受的痛苦，讓他如同野獸般的咆哮嘶吼著。
能夠擊殺道祖，武祖後人自然是林宇之外，所有罡體力士當中最強的存在。
而罡體力士本就精修體魄。
按理說來，無論何等痛苦，對於這種人而言，都不是不能忍受的。
唯獨有一樣例外。
那便是來自靈魂的痛苦。
那是一種根源上的極致的痛苦，無論用任何的手段都無法減輕。
此時在他的體內，隨著意識的混亂，所有能量統統失控，進入了暴走的狀態。
狂暴的能量，挾裹著血水，順著毛孔噴發出來。
不一會兒的功夫，武祖後人就好像剛剛從血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渾身上下，被殷紅的鮮血浸濕。
看上去，無比的可怖，無比的詭異。
而林宇則靜靜地站在不遠處，並沒有出手相助的跡象。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
林宇的注意力，並未放在武祖後人的身上。
這種心魔擾亂的情況，他幫不了什麼，最好的辦法，唯有自救。
因此，他現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關注著樂兒與天選之子之間的對決。
他們兩個是命中注定的對手，雙方都無法逃避。
一個是大道意志的代言人，一個是遁去的一。
兩者之間的對決，聲勢浩大。
比剛才武祖後人與道祖之間的廝殺，更加的激烈。
而且，無論是樂兒還是天選之子，都背負著絕大的氣運。
在戰鬥中，他們不斷地升華著自我。
他們之間，是命運給彼此安排的終極對手。
這樣的對手，才能逼出最強的自我。
出於這種考慮，林宇也沒有上前去幫助樂兒。
天選之子是樂兒最強的對手，同時也是最大的機緣。
他們兩人，互為天敵，又互為機緣。
無論是誰，只要戰勝了對方，都將得到莫大的好處。
轟轟轟……
力量的碰撞爆鳴，不斷地響起。
此刻的天選之子，實力同樣飆升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境界。
那怕是原始神王復活，恐怕也不是他的對手。
這種在戰鬥中不斷升華的特質，是極為恐怖的。
作為天選之子的對手，樂兒也不相呈讓。
彷彿沒有瓶頸一樣，修為境界一路暴漲。
就在林宇全神貫注，凝視著妹妹與天選之子的對決之際……
忽然間，蹲在地上的武祖後人猛地站起身來。
臉上的表情，變幻越來越快。
體內的氣息，極不穩定。
好像一桶火油，隨時都有可能點燃爆炸。
「啊啊啊……」
「我……恨啊……」
「我究竟是誰……」
「我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除了復仇，我還有活下去的意義嗎……」
低沉的咆哮聲，不間斷地響起。
武祖後人像是負了傷的野獸，一對眼眸通紅如血。
他自言自語著，彷彿在進行著一場艱難的選擇。
心魔與自我意識的爭鋒，其兇險程度，絕不亞於之前的對決廝殺。
稍有不慎，精神世界崩潰，元神靈魂永遠沉-淪。
但就在最緊要的關頭，武祖後人的身上忽然又出現了莫名的變化。
一道武運長河，從他的體內貫穿而出。
徑直衝上了天際，消弭於虛空之中。
被截取了三分之一的武運長河，之前暫時融入到他的身體里。
這一刻，又突然離開。
因為，在與道祖對決的時候，武祖後人一往無前，意志決絕。
這種武道意志，吸引了武運長河主動來投。
在對決廝殺之中，只是暫且主動融入到他的體內。
這種融入，並不是合二為一的交融。
如今，武祖後人陷入心魔之中，無法自拔。
武道意志，搖搖欲墜。
大仇得報，心魔滋生，讓他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決絕意志。
於是，武運長河便離開了他的身體。
再次，消散在虛空之中，等待這個紀元的武道之子。
而武運長河的撤離，引起了武祖後人體內的連鎖反應。
首先，他的修為境界陡然跌落。
原本境界跌落，是一件非常兇險的事情。
但對於現在的武祖後人來說，卻是不幸中的大幸。
因為，心魔滋生的原因在於他陡然猛漲的境界，與自己的心境根本不匹配。
心境的提升，跟不上修為境界的暴漲。
因此，才讓心魔趁虛而入。
可現在，隨著武運長河的離開，他的修為境界跌落。
跌落的境界，縮短了與心境之間的差距。
讓滋生的心魔，頓時消散了大半。
搖搖欲墜的精神世界，漸漸平穩下來。
猶如釜底抽薪，將柴薪抽掉，心魔之火自然也無法繼續燃燒。
呼哧呼哧……
武祖後人喘著粗氣，情緒開始慢慢穩定。
靈魂念頭之中，殘餘的心魔執念，也一點點地被他驅散出來。
對他來說，境界雖然跌落了，卻也算是因禍得福。
不然的話，若是讓心魔掌控了他的靈魂念頭，後果將不堪設想。
即便是林宇想要營救，也根本沒有辦法幫助他。
因為，心魔唯有自救。
喘息聲，一開始非常的粗重。
自我意識與心魔的交鋒，讓武祖後人精疲力竭。
此時，他的毛孔中不再噴涌血水。
但全身上下，卻又被汗水所浸染。
他的精神，無比的疲憊。
先是與道祖進行了一場九死一生的對決，之後又被心魔所擾。
這相當於，接連進行了兩場廝殺。
對精力的消耗，著實過巨。
「你蘇醒了！」
這一刻，淡淡的聲音在他的耳畔縈繞。
「你的復仇執念太重，對於以前的你來說，這種刻骨銘心的仇恨，固然能最大化激發你的潛力，讓你的武道修為一路精進……」
「但凡事有利必有弊，一旦你完成了復仇，這種復仇執念的消失，將給你的心靈帶來極大的空虛，甚至足以引起你精神世界觀的崩塌……」
「修為增長太快，對你來說不是一件好事，畢竟，你並不是身負大氣運者，沒有氣運加身，你承受不了這種福澤……」
說到這裡，林宇慢悠悠地又說了八個字：「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聽了這一番話，向來桀驁不馴的武祖後人並沒有著惱。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站起了身子。
「你說的對，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德薄而位尊，圖生禍患……」
說著話，他自顧自地搖了搖頭。
目光從林宇的身上，轉移到樂兒與天選之子的戰場中。
「有時候，我真是羨慕你們，那怕是修為一路攀升，也總是能逢凶化吉，身負大氣運，果然與眾不同。」
說話間，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不甘。
境界跌落的感覺，並不好受。
他已經品嘗過，那種橫推天上地下的無敵力量。
如今，陡然從雲霄跌落到山頂。
雖然還是天下間有數的強者，卻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風光。
相比之下，無論是無雙戰尊，還是樂兒，抑或是天選之子，修為暴增的速度比他更快。
可是，偏偏卻並沒有心魔來襲。
這種對比，愈發讓他感覺到命運的不公。
「怎麼？想不通了嗎？」
此時的林宇，雖然未曾看向武祖後人。
但他敏銳的感識，卻能察覺到對方情緒心境上的細微變化。
「萬物平衡，有得有失，大機緣往往同樣伴隨著大兇險，撐住了，你得到的就是大機緣，而沒撐住，你得到的便是大兇險。」
「古往今來，有多少人得到大機緣，卻沒能撐住大兇險，然後在無人知道的情況下失了機緣，身死道消后變為地下的一捧枯骨……」
「所以現在你所看到的只是表面，旁的不說，我妹妹在來這裡之前，就剛剛經歷過一場與你類似的心魔之戰，只不過最終她撐住了。」
「再說天選之子，他的修為境界固然一路攀升，如今的實力之強，比之前的你還要更勝一籌，但這種修為的暴漲他現在已經付出了代價……」
武祖後人聞言，看向天選之子，目露懷疑之色。
「那天選之子的心性並不如何，如果真付出了代價，不死也是半殘，又怎能在此完好無損的與你妹妹爭鋒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