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6章 天下皆為門徒

  血腥，且詭異。


  那三名男子，從出手進攻到屍骨無存，只在一息之間。


  而整個過程，都有些莫名其妙。


  這兩兄妹，不過是初出茅廬的罡體力士而已。


  對於剛才戰局，完全無法理解。


  但這，並不妨他們自己有自己的理解。


  顯然，那三名男子，絕不可能只是為了過來說兩句場面話而已的。


  更不可能說完話就自爆。


  剛才那三名男子出手的一剎那，所散發出的氣勢，猶如深淵一般恐怖。


  絕對是兩兄妹此世所見之最強高手，遠比他們原本所在的城池城主高深不知幾許。


  然而，這樣的高手，卻在救命恩人面前以詭異至極的方式殞命……


  更為重要的是，那三名不速之客對於救命恩人的稱呼。


  無雙戰尊！


  這個稱號，普天之下，唯有一人可當。


  帶著罡體力士，闖入妖族地域之中。


  力戰妖王，開闢罡體靈域的無上尊者。


  對於天下的罡體力士而言，無雙戰尊在他們心中的地位之高，直追道祖。


  「您……您……」


  那兄長目瞪口呆地望著林宇，說話都開始結巴了。


  感覺，就像是一場夢。


  最為崇敬的人，所有罡體力士的精神支柱，就這麼忽然之間，活生生出現在眼前。


  他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


  因為，越是仔細看，越是發現自己的救命恩人與無雙戰尊的畫像特別相似。


  不，不是相似。


  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普天之下的罡體力士，大都在家中掛著無雙戰尊的畫像。


  甚至有些罡體力士，還專門供著塑像。


  但無論是畫像，還是塑像，都無法體現出無雙戰尊真正的神韻。


  只有親眼看到，才能體會那種氣勢。


  指天踏地，天塌地陷的氣勢和壓迫，霸道強勢到了極致。


  在那一瞬間，林宇雖然身體不動，卻好似化身成為世界的唯一。


  天上地下，唯一的存在。


  「無雙戰尊……您老人家是無雙戰尊……」


  當那兄長說出這句話，突然又感覺不太合適。


  眼前的救命恩人，年齡與自己相仿。


  甚至看相貌，比他都要年輕一些。


  和老人家這個稱呼，實在是無法聯繫到一起。


  只不過，他們這些罡體力士平時習慣了這樣稱呼無雙戰尊。


  所以，才脫口而出了一句老人家。


  「無雙戰尊是我沒錯，不過老人家這稱呼……我有那麼老么？」


  林宇笑了笑，語氣平和地問道。


  笑容中，透著一縷罕見的親切。


  「無雙戰尊，您真的是無雙戰尊……我……我……」


  此刻，那兄長激動的熱淚盈眶。


  眼眸中，儘是複雜的神色。


  這是無雙戰尊，是所有罡體力士甘願追隨的精神象徵。


  那座已經被毀滅的罡體靈域，是他們所有人精神的家園。


  自從罡體靈域一戰後，傳聞無雙戰尊已經身隕。


  人族內，剛剛有崛起苗頭的罡體力士，遭遇到了致命的打擊。


  他們的心氣，似乎也隨著罡體靈域的毀滅，隨著無雙戰尊的隕落而徹底消散。


  那些修行者，對他們的打壓更甚。


  最為可悲的是，當初無雙戰尊崛起，殺了修行宗門的不少高手，幾乎和整個修行界都結下了深仇大恨。


  那些與無雙戰尊有仇的修行者們，不敢去找本人報復。


  現如今，聽說了無雙戰尊隕落的消息后，將一腔怒火全部發泄在所有罡體力士的身上。


  感念這段時間的遭遇，那兄長的心頭更是複雜難言。


  對於無雙戰尊，有狂熱的崇拜，有虔誠的信仰，有濃濃的依賴，還有一種悲傷的埋怨……


  無數情緒，一時間湧上心頭。


  「多……多謝無雙戰尊……救命之恩……」


  這句話，說的百轉千折，心酸不已。


  剛剛經歷了喪父之痛的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親。


  如果當初父親跟著一塊逃出來的話，遇到了無雙戰尊，該是怎樣的高興。


  念及此處，他不禁潸然淚下。


  「當不起你的謝字，細究起來，你們兄妹遭遇此難，根源還在我的身上……」


  看著淚流滿面的男子，林宇不禁心生愧疚。


  說起來，這對兄妹和那個死去的父親都蒙受了無妄之災。


  若不是因為自己的話，逆界的神秘人也不會在他們一家身上種下魔念。


  無有魔念作祟，他們一家也不會和玄教弟子爆發廝殺衝突。


  更不至於，一死兩逃。


  此時的林宇，有一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亡的慚愧。


  尤其是看到那個淚汪汪的小女孩，他更是難忍那一縷內疚。


  「對……對不起了……」


  林宇罕見地說出了對不起三個字，然後緩緩地躬身道歉。


  以他的性格而言，那怕是如道祖妖皇神王等至尊，也無法讓其低頭道歉。


  可現在，他卻對著兩個實力猶如螻蟻般的罡體力士誠心致歉。


  要知道，生平以來林宇幾乎從未說過那三個字。


  這一刻，聽到對不起三個字，那兄長並未誠惶誠恐。


  眼中的淚水，反而更加難忍。


  像是決堤的洪水，嘩嘩地流淌出來。


  「無雙戰尊，無雙戰尊……您老人家怎麼來的這麼晚……我父親……很多同仁最大的夢想，就是見您一面……他們……他們……」


  說話間，那人淚如雨下。


  滿心的委屈，一下子全部釋放出來。


  在林宇面前，他感覺就像是找到了依靠，猶如回到了家一樣。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可在他心中，早已將無雙戰尊當成了精神的支柱。


  只要至尊還活著，他們罡體力士就有靠山，精神就有歸宿。


  此刻的林宇，沒有說話，也沒有安慰對方。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慢慢地伸出了手。


  在那人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一下。


  雖然他無暇問詢，可也能想象得出，人族內罡體力士的處境會有多麼慘。


  若是自己沒有出現的話，天下的罡體力士斷然不會受到這般的打壓。


  他們的日子，也不至於這麼難熬。


  怕的不是沒有希望，而是剛剛看到了希望，隨即便徹底破滅。


  罡體靈域的覆滅，自己當初身隕的消息，對所有罡體力士而言，不亞於滅頂之災。


  可現在的林宇，卻偏偏無能為力。


  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有更重要的人要去解救。


  自己的妹妹，唯一的親人，至今下落不明。


  他根本沒有閑暇，去顧及其他人的遭遇。


  即便是他現在實力強橫無匹，也同樣有許多的無可奈何。


  所以，他開不了口去安慰。


  只能，輕輕地拍一拍對方的肩膀。


  良久過後，那兄長才止住了哭泣。


  身為一名罡體力士，他本不是多愁善感之人。


  只不過，最近這段時間經歷了太多的磨難與委屈。


  所以在見了自己最崇敬的無雙戰尊之後，情緒才忍不住發泄出來。


  止住了淚水后，他有些不好意思。


  唯恐自己剛才的樣子，讓無雙戰尊認為是一種懦弱的表現。


  「無雙戰尊，我……我……剛才……」


  他張嘴結舌，想要為自己的哭泣辯解兩句。


  但林宇卻好似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擺了擺手。


  「無情未必真豪傑，你無需為此而羞愧。」


  說著話，林宇的目光在那兄長的身上停頓了片刻。


  隨即，他的眼神落在了那名小女孩的身上。


  「也難怪逆界中鬼祟之人會盯上你們兄妹，除了和我經歷相似之外，你們兄妹更有著非凡的武道天賦，底子也打得極為牢靠……」


  此時的林宇，用一種欣賞後輩的語氣說道。


  對他來說，全天下的罡體力士都可以被稱為他的門徒。


  這幾年創下的威名，讓他成為了所有罡體力士心中的共主。


  「若是能潛心修行，血肉精華供應充足的話，今後的前途，未必比剛才的三人要差……」


  說到這裡，林宇不禁有些遺憾。


  當初他創建罡體靈域，站穩腳跟后，曾經吸引了許多罡體力士前去投靠。


  那時候，漠蠻城的大統領曾經提議，在年輕的罡體力士中選拔一批人才，著重培養。


  假以時日，那些年輕人將成為罡體靈域的中堅力量。


  只可惜，時間太短，來不及籌備，便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如今，林宇有心繼續推動，偏偏沒有了閑暇。


  「無雙戰尊，您不用難過，雖然罡體靈域沒了，但只要您還在，將來再建罡體靈域，又有何難？」


  說話間，那人心潮澎湃。


  以前，他每次聽父親講述無雙戰尊出走人族的經過時，都忍不住心生嚮往。


  恨自己，為什麼沒有跟隨無雙戰尊，一起去妖族地域建功立業。


  現在，這個機會終於出現了。


  只見，他噗通一下，又一次跪在地上。


  「無雙戰尊，懇請您帶上我們兄妹，跟隨著您，一塊重建罡體靈域，讓天下人都知道，我們罡體力士的精神永不消亡，我們兄妹願誓死追隨……」


  鏗鏘有力的聲音，在耳邊縈繞著。


  林宇的眼底深處，掠過一抹無奈之色。


  他緩緩地搖了搖頭，沒有接受對方的追隨。


  「為什麼？無雙戰尊，難道您嫌棄我們兄妹實力低微嗎？我們一定會加倍用功，早日為無雙戰尊效力……」


  不等那兄長把話說完，林宇便擺手制止。


  「我從未嫌棄過任何一個追隨者，無論實力高低，不管潛力強弱，只要是心甘情願，我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只不過，現在的我，已經不想再去重建罡體靈域……」


  「確切說來，現在的我，無暇去重建罡體靈域。」


  說著，他目光飄然的看向某處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