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6章 傷別離
「怎麼……會這樣的……」
林宇有些不可思議的喃喃自語道。
「為何樂兒之前和我呆在一起之時，不會如此不適？」
他有些疑惑的輕聲說著。
「呵呵，那是由於當時這丫頭的天賦尚未覺醒，而真正有天賦之人，天賦越高，只要沒到達一定的境界，在你身邊，就被壓制的越厲害。」
「以前，這丫頭尚未成為真正的劍修，雖說劍胎天成，卻還未滋養出那一絲的本源劍氣，更沒有體悟到劍心所在。」
「如今的她，在天誅之地，已然凝聚成了一絲本源劍氣，更是藉助千古未有之良緣，感悟天誅之威，成就了一顆無上劍心。」
「只可惜，這顆劍心終究還是比你的拳意弱了一籌，假如長年累月的跟在你身邊，重壓之下，鋒芒頓挫，今後還怎麼能夠攀登劍道頂峰。」
「我百里逸仙可以毫不自誇地告訴你，現在的我已經站在了此界劍道的最高峰，雖名最高，卻依然還不夠高，這丫頭的天賦空前高絕，我希望這丫頭能夠比我更上一層樓，到那前所未有的高處，去俯視腳下的風景。」
「既然你的拳意可以高出天外，那麼我的劍意也可以做到，千古以來，還未曾有那個劍客，做到了劍出天外的那一步。」
說到這裡，百里逸仙意氣風發。
他似乎，又回到了年輕時的歲月。
面對著一座座劍道高峰，跋涉前行，未曾有絲毫的猶豫，更沒有半點的畏懼。
無論眼前的山有多高，他都一步步登到了最頂峰。
算一算時間，他站在劍道最高峰已經多年。
在他的前面，已經沒有了可以借鑒的道路。
想要更上一層樓，可謂是難上加難。
不過他並沒有遺憾，因為遇到了一名足以繼承衣缽，並將劍道發揚光大的徒弟。
為了這個徒弟的將來，他必須做到萬無一失。
劍意高出天外，光是想一想，就讓他莫名地興奮。
「年輕人，怎麼選擇，你自己決定，莫要因為一時的不舍，而耽誤了這丫頭的將來。」
說到最後，百里逸仙的語氣極為凝重。
他的雙眼，滿含期待地望著林宇。
如果這小夥子點頭的話，一切都好說。
若是搖頭不答應，他無論用什麼方法，也要把徒弟給搶走。
「哥哥，別聽這怪傢伙亂說話，你以前答應過樂兒，永遠都要照顧樂兒，永遠都要陪在樂兒的身邊，哥哥你不能說話不算……」
這時，樂兒嘴角一抽抽，淚水在眼眶裡止不住地溢了出來。
撒開小短腿，她一溜煙地跑到了林宇的跟前。
雙手，緊緊地摟住哥哥的腰。
「哥哥，阿爸阿媽去世的時候，讓樂兒親口答應他們，一輩子都不離開你，哥哥，樂兒不和你分開，樂兒不想練劍……」
抽泣的同時，樂兒伸手將那柄來自音劍庄的神劍給丟在了地上。
這還不解恨，小丫頭踮著腳，狠狠地在劍上踩了幾下。
「我才不要練劍，才不要練劍……不要……不要……」
她憤恨地叫著，一臉厭惡的模樣。
與哥哥相比，什麼事情都不重要。
只要能跟在哥哥身邊，小丫頭寧願捨棄所有。
相依為命的兩兄妹，感情之深，是外人所難以想象的。
尤其是百里逸仙這樣的怪人，更是無法理解這種兄妹之情。
在他看來，為了劍道，任何感情都可以捨棄。
此時，林宇慢慢地蹲下了身子。
讓自己的視線，與妹妹的雙眼保持平行。
「樂兒，聽哥哥說……」
低沉的語氣中，透著幾分悲愴的無奈。
現在的他，發現自己竟然別無選擇。
難道為了顧全親情，要讓妹妹跟著自己受苦？
抑或是，放開手，給妹妹一個大好的前途。
「我不聽，我不聽……」
小丫頭似乎預感到了哥哥要說什麼，雙手捂住耳朵，執拗地大叫大嚷著。
「樂兒，你想不想以後保護哥哥，讓哥哥不受欺負？」
林宇沒有說什麼大道理，只是提出了一個簡單的問題。
「就像是以前那樣，哥哥不中用的時候，由樂兒來照顧，來保護哥哥，樂兒，你還願意嗎？」
聽到這番話，樂兒停止了叫嚷。
捂在耳朵上的雙手，也慢慢滑落。
她望著哥哥的眼睛，緩慢而堅定地點了點頭。
在林宇上次蘇醒之前，樂兒一直都充當著哥哥的保護神。
對於小丫頭而言，被哥哥照顧，或是照顧哥哥，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我就知道，樂兒肯定會照顧哥哥的，肯定不會不管哥哥的。」
說話間，林宇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樂兒的腦袋。
「但是呢，現在樂兒你不能照顧哥哥，因為你還太小，遇到了哪些欺負哥哥的壞人，樂兒你打不過他們的，怎麼保護哥哥呢？」
「所以，以後樂兒要想要保護哥哥，就必須學好本事，以後幫助哥哥去打那些壞人，到了那個時候，誰敢欺負哥哥，樂兒一劍掃過去，就能把他們全部打趴下……」
說這番話的時候，林宇的嘴角洋溢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身前的樂兒，似乎也被這一抹笑容所感染。
皺巴巴的小臉，慢慢舒展。
「哥哥，樂兒一定會好好學本事，學好了本事，誰敢欺負哥哥，樂兒就一劍把他們都大卸八塊，把他們全都給殺了……」
說到這裡，樂兒的鼻子一抽。
她可憐巴巴地望著林宇，小手攥住哥哥的衣袖。
「可是……哥哥，樂兒可以一邊陪著你，一邊學本事……」
語氣中，透著幾分小心翼翼的哀求。
淚汪汪的眼睛里，滿是不舍與渴望。
「不行，樂兒要聽哥哥的話，去好好學本事，哥哥跟在你身邊，你就學不好本領了，以後也不能照顧哥哥了，那些壞人來的時候，只能被欺負了……」
說著說著，林宇的眼眶也不禁有些濕潤了。
如果有選擇的話，他寧願捨棄一切，都不想離開妹妹。
在他的記憶中，兄妹兩人從未離別過。
這種割捨，讓他的心頭湧出一股難以忍受的劇痛。
他情不自禁地張開雙臂，將樂兒摟在懷中。
「樂兒，那個傢伙雖然怪了點，但確實有真本事，這次哥哥下山離開，等樂兒學成以後，哥哥就會來找你，放心樂兒，哥哥不會扔下你一個人不管的……」
隨著聲音響起，兩行男兒熱淚自林宇的臉頰緩緩滑落。
「記住哥哥的話，一定要好好學本事，以後咱們再也不被人欺負了，再也不被人看不起了……」
說到這裡，林宇想起了漠蠻城主家的那一對少年少女。
僅僅是因為一時的興緻，便要置他們兄妹於死地。
山頂的人，怎麼看山下的草。
一腳踏出，何談傷及無辜。
因為，在他們的眼中，根本就不曾發覺腳下的草。
兩兄妹抱在一起，任憑淚水沾滿了衣襟。
旁邊的百里逸仙看到這一幕，卻沒有絲毫的動容。
自從他拿起第一柄劍的那刻起，他便將自己的全部都奉獻給了劍道。
對於這種人倫情感，他從未在意過。
以前，未曾在意。
今後，或許也不會在意。
在百里逸仙的眼中，只有那劍道的更高峰。
他的劍，要比天外更高。
如今，他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唯一的弟子身上。
那少年的拳意，可以震懾天地，威壓萬古。
他希望自己的徒弟，同樣能將劍意達到那種前無古人的高度。
於是，百里逸仙靜靜地站在兩兄妹的身邊。
自始自終，都未曾說一句話。
他安靜地等待著，等待著兄妹的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