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4章 記憶碎片、第一句話

  與想象中的破落小村落不同。


  林宇雙眼所見之處，到處滿目瘡痍。


  似乎，這片地域，飽受戰爭的摧殘一般。


  震驚了片刻過後，林宇才回過神來，從不算太多的記憶中找到了原因。


  這裡是人類活動區域的邊緣地帶，與其他族類的廝殺時有發生。


  每一次慘烈的大戰，對於這些蟻民而言都意味著滅頂之災。


  只有那些強者，才能從廝殺中倖存下來。


  正當林宇想的入神之際，耳畔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他抬頭看去。


  十幾個赤著上身的年輕人，手中拿著武器，正朝某一個方向出發。


  看到林宇之後，那些年輕人發出了不懷好意地嗤笑聲。


  「這白痴倒是命大，居然還活了過來……」


  「呵呵，這種廢物活著有什麼用，連吃的都要靠他妹子……」


  「整天痴痴傻傻的，他倒是享福了，從來都不用為食物發愁……」


  「哼，可憐他那妹子了，平時為了餵飽這個白痴，小小年紀就要跟著一塊打獵……」


  「說起來，他妹子也算是命大，最近為了給這白痴療傷，甘願做誘餌去引林子深處的那些妖獸……」


  隨著議論聲，那些年輕人從林宇的眼前走了過來。


  他們只是斜著瞥了一眼，目光里充滿了赤果果的不屑與嘲笑。


  這些人一個個身材高大健碩，手中拎著不知用什麼骨頭磨製而成的武器。


  身上的肌肉，一塊塊隆起，蘊含著澎湃的力量。


  體魄強悍，猶如野獸一般。


  此時的林宇，依舊蹲在地上。


  任由那些人口中說著嘲弄不屑的話語，從他身前經過。


  那一句句嘲諷的話，傳入耳中，直達心底，久久回蕩。


  他沒有感到屈辱，而是感到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愧疚。


  記憶中，自己確實是一個廢物。


  每天都痴痴傻傻，什麼事情也做不好。


  自己的食物，還要靠妹妹去拼搏。


  心痛，無法呼吸的心痛。


  林宇低著頭，雙拳緊握。


  眸中的光芒，愈發的強盛，愈發的凝練。


  空白而茫然的大腦中，缺失了許多重要的信息。


  但腦海中，卻有一段莫名其妙的口訣。


  配合著口訣的，是六副揮拳的圖像。


  此刻，林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從地上，慢慢地站了起來。


  依照著本能，跨出一步，微微沉肩，然後用力出拳。


  拳路，看上去是那麼的簡單。


  猶如小孩子的戲耍動作，沒有任何技巧可言。


  但是林宇，卻還是認認真真地練著。


  再次往前跨步，沉肩，然後出拳。


  一連六步，同時也連續打出了六拳。


  就像是一個循環，他的步伐又回到了起點。


  此時此刻，他放空了腦袋，心神完全沉浸在這莫名其妙的拳法之中。


  腳下的步伐，看似簡單至極。


  但是，偏偏卻有著一種簡練的極致美感。


  每一步之間，都存在著神奇的聯繫。


  六步走完，便是一個循環。


  而出拳，更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


  簡簡單單，一拳揮出。


  中間，沒有絲毫的變化。


  每一拳，都直來直往。


  「寧在直中取，莫向曲中求！」


  林宇一邊練拳，嘴裡一邊念叨著一句話。


  這句話，他發誓自己以前從未說過。


  也不知怎地，他在練拳的時候，這句話就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


  好似，這句話就掛在了嘴邊。


  而且，他居然還能理解這句話的深意。


  那種感覺，就連他自己都無法去形容。


  只是遵守著本能，在練拳的時候說出了這一句話。


  呼呼呼……


  拳來拳往，虎虎生風。


  隨著時間的推移，林宇的拳法漸漸有了新的變化。


  這種變化，不是招式上的改變。


  而是一種氣質上的蛻變，似乎通過練拳，讓他整個人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雙暗淡的眼睛，變得湛湛有神。


  痴傻而懦弱的氣質，一掃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強勢的霸道。


  儘管，這種霸道氣質還非常的微弱。


  但是，卻給他帶來了脫胎換骨的改變。


  霸道，強勢……


  六式拳法，簡單易練，卻蘊含著難以想象的拳意。


  每一次出拳，林宇都感覺自己心頭湧出一股自信。


  彷彿，一拳打出，便可摧毀一切阻隔。


  出拳無敵，無所畏懼。


  他的氣勢越來越盛，體內發出一陣劈里啪啦的聲音。


  每一處關節骨骼，都在爆鳴著。


  筋骨拉伸，越來越有韌性。


  虛弱的身體內，一縷縷力量百川入海，匯聚在一起。


  體表外，汗液蒸騰，氤氳出一層霧氣。


  他的關節，他的骨骼，他的肌肉，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慢慢地蛻變著。


  呼呼呼呼……


  拳風，越來越強盛。


  林宇的眸光，也越來越有威嚴。


  以前那個膽怯的白痴，徹底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充滿了強勢霸道的少年。


  當林宇集中所有精神，練拳的時候，他的氣勢是那麼的霸道。


  恍惚中，似乎天上地下，就沒有他一拳不能打倒的存在。


  也不知練了多久，林宇慢慢地停了下來。


  毛孔中流淌出的汗水，浸濕了腳下的地面。


  乍一看，像是脫水了一樣。


  但練拳之後的林宇，雖然耗盡了力氣，但眼睛卻變得越來越有神。


  就像是一塊生鐵，被扔到了火爐中，經過一番的鍛打，開始綻放出真正的鋒芒。


  又像是一顆墜入泥土中的明珠，拭去了表面的污穢后，開始展現出璀璨的光華。


  林宇站定了身體，緩緩地收回了拳架。


  強勢霸道的氣質，也漸漸收斂在體內。


  從表面上看，他彷彿還是那個痴痴傻傻的廢物。


  只不過，眼中的精芒，卻如天上的繁星，若隱若現。


  眉宇之間，更是平添一份堅毅。


  咕嚕嚕……


  林宇正要用心去體會剛才的練拳心得，忽然肚子里發出了抗議的聲音。


  緊接著，胃裡空空如何，飢餓感止不住涌了上來。


  現在的他，迫切地需要進食，需要補充食物。


  嘴巴里，下意識地分泌出唾液。


  咕嚕……


  他喉嚨滾動，吞了一口口水。


  「哥哥，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


  一道關切的聲音，在耳邊陡然響起。


  隨著聲音而來的，還有一股濃濃的血腥氣味兒。


  林宇轉身看去，又黑又瘦的小女孩正扛著一條血淋淋的獵物大-腿往家裡走來。


  看到林宇在外面站著，小女孩頓時又氣又急。


  髒兮兮的小臉上，滿是關心情切。


  她步伐矯健，三兩下跑到近前。


  「哥哥，你剛剛醒過來，傷還沒好，不能亂動的，你不聽話，樂兒會生氣的，以後就不陪你玩了。」


  說話時的那種語氣神態，就像一個小大人似的。


  她嘟著嘴，佯裝生氣的可愛模樣，讓林宇不由得心生憐愛。


  稚嫩的小臉上，有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苦難滄桑。


  低頭俯視著小女孩，林宇被觸動了心頭最柔軟的一部分。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在那亂糟糟的小腦袋上輕輕地摸了摸。


  「是哥哥不好，讓樂兒擔心了，哥哥保證以後肯定聽樂兒的話……」


  不等他把話說完，小女孩就驚呆了。


  啪嗒……


  肩膀上扛得那條血淋淋的獵物，衰落在地上。


  髒兮兮的小臉上，布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喜。


  那種感覺，好像是懷疑自己在夢中。


  「哥……哥……你……你……」


  她仰著小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林宇。


  「你……你……」


  小女孩激動的說不出話來，晶瑩的淚花在眼眶裡打轉。


  彷彿眼前的這一幕，對她來說是只有在夢中才會實現的驚喜。


  自打她記事以來，這是她從哥哥的口中聽到第一句完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