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長談

  書房前。


  李老爺子把門推開，隨手將房內的等打開。


  隨後，徑直走到書桌后的藤椅前，慢慢坐下。


  米色的柔和燈光下。


  李老爺子蒼老的面孔上，明顯的較以前多出了一些疲憊和憔悴的感覺。


  和孫女兒一樣。


  最近這段時間，他也一樣的是心力交瘁。


  但不同的是，他年紀已經太大。


  早已開始衰老，功能也開始退化的身體機能，以及心臟。


  相對孫女兒來說，更加經不起這些大起大落的刺激。


  林宇跟在後面，進了書房后，反手將門關上。


  他身形筆挺的站在書桌對面，沒有了平日里那種懶散的模樣。


  不過表情卻是不卑不亢。


  李老爺子端坐在椅子上，雙眼審視著林宇。


  房間內的氣氛，沉靜而壓抑。


  那一道目光中，蘊藏著質疑，不滿和悔意。


  許久，兩人都未曾說話。


  就這麼，相互之間靜靜地對視著。


  「林宇，你知道嗎？以前我很放心將馨雨交給你，但現在，我卻很後悔，當初和你爺爺擅自為你們定下了婚約。」


  李老爺子緩緩地說道，聲音里透著一縷凝重的懊惱。


  「我明白，也理解您老人家的感受。」


  林宇言辭懇切地回應著。


  確實，他非常理解對方的心情。


  做爺爺的，怎麼會忍心看著自己的孫女被一次次地無辜牽連。


  「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我現在很反對你們兩人的婚事。」


  李老爺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眼中流露出些許的無奈。


  如果可以的話，他早就忍不住解除那份婚約了。


  可是，孫女偏偏認準了這個傢伙。


  就連他這個做爺爺的，也沒辦法強迫孫女與林宇分手。


  唉，這都是命中注定。


  篤信宿命論的老爺子，忍不住暗自感慨。


  「林宇，你記得當初我說過什麼嗎？」


  提出了一個問題后，老爺子並沒有等待林宇的答案。


  隨即，他便自顧自地說道：「從最初，我就告訴過你，我不要求你有多大的能耐，也不求什麼榮華富貴，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們兩個能平平安安，幸福地度過一生。」


  「可惜，我看走了眼，林宇，你的能力超乎了我的想象，更遠超我的預估，若早知如此的話，我不會讓你和馨雨扯上一丁點兒的關係。」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馨雨這丫頭是我從小看著一點點長大，可以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我更了解她，包括你在內。」


  聽到這兒，林宇微微點了點頭。


  他沒有試圖去辯解什麼，只是安靜地站著，洗耳恭聽。


  「這丫頭從小性格就倔強，說好聽點，叫堅韌不拔，說難聽點，那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固執的厲害。」


  「我明白她喜歡你，這一點難以改變，就算是我倚老賣老，能夠逼她和你分手，那也無濟於事，因為這丫頭心裡依然有你。」


  說到此處，老爺子微微停頓了一會兒。


  他的目光，一直在審視著林宇，觀察著這位未來孫女婿的表情變化。


  「我說這麼多，就是想告訴你，馨雨認準了你，我這個做爺爺的，不會從中作梗，在這個世界上，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她幸福。」


  「不過，這一切都基於一個必要的前提，那就是平平安安比什麼都重要，安全有時候比所謂的幸福更為關鍵，林宇，你認同我這句話嗎？」


  老爺子盯著林宇，等待答案。


  「我認同，爺爺，我明白你的意思。」


  林宇重複著點頭的動作，表情異常的認真嚴肅。


  「爺爺，我不想用謊言來欺騙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證，這輩子我會用命來保護馨雨，竭盡我的全力，保證她不受傷害。」


  這句話，是林宇所能給出的最真實的承諾。


  聽了這個回答，老爺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從林宇的語氣和表情中，他看到了滿滿的真誠。


  「唉，今天我曾經動過念頭，準備求你和馨雨分手，但後來我又改變了主意，一方面是因為馨雨太喜歡你了，如果你們分手的話，會傷透了這丫頭的心。」


  說到這裡，老爺子語氣陡然一轉：「另一方面，林宇，我相信你的人品，我相信你對馨雨的感情，希望今後你能用事實證明，爺爺沒有看錯人。」


  「上一次的事情，絕對不能再次重演，我也決不允許因為你的關係，讓馨雨置身於險境之中，作為一個男人而言，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就是最大的無能。」


  「我記住了！」


  林宇低著頭，恭恭敬敬地應道。


  如今，能讓他放低姿態主動聆聽教誨的人，有且只有眼前這一人而已。


  無論從那一方面來講，老爺子都有資格教訓他。


  「男人要靠行動來證明，而不是嘴-巴，你今天所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會替你記住，希望將來你不會給我翻舊賬的機會。」


  說完這句話，李老爺子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正當他準備繼續敲打林宇的時候，突然，咚咚咚，耳畔傳來陣陣敲門聲。


  隨即，一道甜美悅耳的聲音響起：「爺爺，我沏了一壺您最喜歡喝的功夫茶，您老潤潤嗓子。」


  說話間，嘎吱一聲，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只見，李馨雨手舉著茶盤，翩然而入。


  進門后，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爺爺與林宇的臉色。


  秋水般的眼眸中，掠過一抹狡黠。


  打著為爺爺送茶的名義，實際上是準備為林宇解圍。


  這種小伎倆，老爺子自然心知肚明。


  「爺爺，這是我剛剛泡的茶，用的是山泉水，按照您以前教我的步驟，沏泡而成，您嘗一嘗，看合不合口味兒。」


  說著話，小妮子將茶盤輕輕放在書桌上。


  芊芊玉手輕施，幫爺爺倒了一杯。


  茶湯色澤醇厚，幽香撲鼻。


  白皙的雙手，捧起茶杯，遞到了爺爺近前。


  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透著一縷無辜的懇求。


  見狀，李老爺子只能打消繼續教訓林宇的念頭。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接過茶杯，自言自語地感慨一聲：「女大不中留啊，留來留去結了仇，這句老話說的還真有道理。」


  「爺爺，人家就是給你送一壺茶，沒別的想法。」


  李馨雨嘟著小-嘴，撒嬌似地狡辯著。


  清澈的眸子，偷偷地往後瞥了一眼。


  這個小動作，被老爺子盡收眼底。


  他微微一笑，戲謔地打趣道：「丫頭，不用擔心，我沒把他怎麼著，才剛說了幾句話，你這就忍不住闖進來了。」


  這句話，讓李馨雨的俏臉上，騰起一抹嫣紅。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哼哼著：「爺爺，你說什麼呢，人家怎麼會擔心呢，我早就給林宇說過，爺爺是天底下最通情達理的人。」


  說完，她還扭過頭，凝視著林宇問道：「林宇，我說的沒錯吧？」


  話音剛落，老爺子就忍不住哈哈笑道：「隨了你的意，那就是通情達理，我再多說幾句，恐怕就要變成老頑固了。」


  蕩漾的笑容中，夾雜著幾分狹促。


  顯然，老人家早就看透了孫女的心思。


  聽著爺爺的調笑聲，李馨雨徹底鬆了一口氣。


  看樣子，剛才的談話氣氛很和諧。


  想象中令人心憂的那一幕，並未發生。


  這樣最好，家和萬事興。


  只要爺爺能與林宇和平相處，她就放心了。


  「爺爺，您在我心裡，永遠是通情達理的可愛小老頭。」


  李馨雨吐了吐舌-頭，俏皮地說道。


  接著，她繞到書桌後面，輕輕地抱住了爺爺。


  「我就知道，爺爺最疼馨雨了。」


  嬌滴滴的聲音，軟軟的，酥酥的，讓人感覺像是通了電。


  對面的林宇，都快把眼珠子瞪出來了。


  印象中的老婆，可從未這麼嬌聲嬌氣過。


  嗲嗲的聲音，雖然是刻意為之，可聽入耳中，卻是那麼的動聽迷-人。


  「好啦，好啦，都多大的姑娘了，還撒嬌，也不害羞。」


  老爺子輕輕地拍著孫女的手背，裝出一副訓斥的口吻。


  但聲音中的那股溺愛，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


  「多大都是您的孫女的嘛，在您面前我永遠都是孩子。」


  小妮子歪著腦袋，動情地傾述著。


  沉迷於愛情之中的她，心裡早已不再記掛事業。


  唯一想的，就是如何經營好自己的小家。


  趁現在這麼好的氣氛，她當然要盡量調和爺爺與林宇的關係。


  「爺爺，其實林宇一直都特別尊敬您，他是打心眼裡將您老看做最值得尊敬的長輩，最寬厚，最平易近人的好爺爺。」


  說話的那一刻，她朝著林宇眨了眨眼睛。


  得意而狡黠的小眼神，彷彿在邀功請賞。


  「小馬屁精！」


  李老爺子笑罵了一句，滿臉的老懷甚慰。


  看著林宇，看著身邊的孫女，突然感覺，人生已然圓滿，別無所求。


  這麼多年來，李家終於又恢復了往日的溫馨。


  兩人為伴，三人成家。


  自從馨雨的父母，自己的兒子兒媳去世后。


  這種感覺消失的太久太久了。